“半死之軀?光聽這名字就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
六鴉抓了抓臉,眼睛斜到一旁角落裏侍立的學堂穢身上,表情不由一滞,急忙咧嘴笑道:“呵呵,此巫術肯定不适合我,大史還是給其他人用吧。”
陰刀也覺察到了什麽,慌忙擺手道:“我也不适合!”
“哼!”
大史的臉一下拉長了,冷哼道:“你不想要?我還不給呢!”
他轉過身去,揮手喝道:“算了,你們走吧。我祭所之巫術,不是爲你們這些挑三揀四之人準備的。”
“大史息怒。”
聶傷忙勸道:“他們兩個粗人,性直亂講而已,并無輕視之意。”
說完又呵斥六鴉二人:“你們先别急着做決定,聽大史說完再說。”
大史很是不悅,不想再說話,便示意學徒穢來講。
“呃……我……”
學徒穢性格孤僻,拙嘴笨舌,見一屋子人都關注着自己,緊張的手腳無措,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來講吧。”
圓滑的巫師鼓抓住機會表現自己,不待大史同意,便開口講解道:“半死之軀,乃是利用屍魁原核之力,将活人改造爲一種活死人的巫術。”
“咳咳!”
六鴉和陰刀同時低咳一聲,把目光轉到一邊去了。
巫師鼓這貨就想顯擺自己的學識和祭所巫術的詭異,根本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使用,見狀得意笑道:“這活死人有個說法。”
“活死人的身體類似死屍,但是死屍不腐,軀殼裏的靈魂是活的,以靈魂駕馭屍體。改造之人首先要将自己的身體化爲死屍,然後用巫術祭煉自己的靈魂,其過程萬分痛苦。待靈魂被……”
“好了,你不要講了!”
聶傷見他把六鴉二人吓的臉都青了,果斷喝止他。
怒視了這沒眼色的家夥一眼,聶傷做出輕松之态,笑道:“其實沒那麽可怕。”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盡量用聽起來不會吓到人的說法描述道:“半死之軀可以說是不死之軀,隻要腦袋和心髒不毀,就可以永遠活下去!幾百年,成千上萬年,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
“哦?這麽神奇?”
六鴉和陰刀果然來了興趣,都挺起腰來,聚精會神的聽着。
聶傷繼續說道:“半死之軀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快速恢複傷勢。哪怕四肢離體,骨頭碎裂,内髒破爛,血液流光……不論多重的傷勢,都可以當場複原!”
“除了刀創不死,另外水淹不死,火燒不死,毒藥也毒不死,哪怕被雷劈了也死不了!總之,除非被人砍掉腦袋,刺穿心髒,否則永遠也不會被殺死!”
他推銷完畢,看着驚呆了的兩個行動隊長,笑着問道:“怎麽樣?這個巫術很強吧?”
“等一下。”
不待六鴉二人說話,身邊的大史忙在他耳邊低語道:“侯主,你說的這些不死,隻是我們的推測,都沒有試驗過,還不能确信啊!”
“你們的推測一定不會錯!我相信你們。”
聶傷對他一握拳頭,鼓勵道:“加油!”
大史抿了抿嘴唇,坐在原地發起呆來。
聶傷又問六鴉和陰刀:“如何?你們誰想要這個半死之軀?”
六鴉二人意動了,彼此對視了一眼,竊竊私語起來。
“這麽強大的巫術,一定有更加嚴重的負面效果吧?否則這幫巫師爲什麽自己不改成半死之軀?他們不向往長生不死嗎?”
“而且那鼓巫剛才還說,改造過程萬分痛苦,還要先把自己變成屍體才行。痛苦倒也罷了,隻是讓人以屍體的狀态長生下去,我有些接受不了。”
“屍體就屍體吧。這個巫術的确非常強大,我們這些人的終身使命是和妖怪鬼神戰鬥,隻要能變得強大,其他都無所謂了。”
“還是……還是先問清楚再說吧。”
兩個互相點點頭,六鴉謹慎的出言問道:“侯主,此術的特點我們知道了,敢問它的缺陷,或者弱點是什麽?”
“缺陷嘛。”
聶傷知道一些,但不是十分清楚,擡頭看了看學徒穢,對他說道:“穢巫,你就是半死之軀,具體什麽感受你最清楚,你來說吧。”
聶傷從沒歧視過學徒穢,對他像其他巫師一樣尊重,學徒穢對他異常敬重。
“謝、謝、謝、謝……謝侯主!”
見聶傷對自己态度這麽親和,學徒穢激動的伏地一拜,結巴着說道:“半、半、半死之、之……”
“噗!”
巫師鼓嗤笑了一聲。
聶傷瞪了這貨一眼,鼓勵學徒穢道:“不要緊張,慢慢說。”
學徒穢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平靜下來,說道:“半死之軀沒有感覺,不止是疼痛,什麽觸感都沒有,味覺,嗅覺也都沒有。還有,男人不能舉,不能生育。”
“還有,最大的缺陷就是,靈魂會飽受煎熬,時時刻刻都要承受神智混亂,狂躁發瘋,肉``身失控暴走的風險。非意志力十分強大之人,駕馭不了半死之軀。”
“這個……果然不适合我啊。哈哈。”
六鴉很是失望,喝了口酒,嘟囔道:“嘗不到酒肉之美,連女人都不能碰,我會活活憋死的。”
陰刀卻還抱着希望,觀察着學堂穢,質疑道:“你說半死之軀需要極其強大的意志力。你自己就是半死之軀,你的意志十分強大嗎?我看你不會比我意志更堅定吧?”
學徒穢搖頭道:“我的靈魂并未進行祭煉。”
“因爲我的半死之軀沒有徹底完成,半死巫術隻浸透到了皮肉,骨骼内髒還是正常人,而且半死之力還在不斷削減,所以失控的可能性很小。”
陰刀想了想,又問:“那我可不可以像你一樣,隻改造到皮肉,不用深入骨骼内髒?這樣就不會遭受靈魂折磨了。”
學堂穢還是搖頭,說道:“我不是沒必要進行靈魂祭煉,而是我那命師師尊根本不關心我的死活,隻想在我身上試驗巫術。我失控了他也不在乎,祭煉靈魂很麻煩,他不願意爲我祭煉。”
“其實我随時都可能失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變成一具無神無智的行屍走肉。”
他望向大史,懇求道:“如果某一天諸位祭師看到我變成了噬血僵屍,千萬不要殺了我,請把我的靈魂從軀殼裏搶救出來!”
“知道了!”
大史不耐煩的喝道:“你說過很多遍了,說眼前之事!”
學堂穢用髒手擦了下嘴角,不經意露出半顆尖利的犬齒。
陰刀看的心驚,忙擺手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此術不适合我!”
學徒穢卻不理他,看向聶傷,見聶傷示意他繼續說,便道:“想使用半死之力,必須要祭煉靈魂,不然随時都可能失控。”
“身體被半死之力浸透的越深,越容易失控。在皮膚層的影響不大,到了肌肉這一層,失控時你就無法在掌控身體了。想要發揮半死之力的威力,至少也得深入到肌肉裏。所以,祭煉靈魂是絕不不能缺少的一個步驟。”
陰刀已經毫無想法了,六鴉又好奇的問道:“半死之力除了不怕受傷,能不能讓人的力氣更大,速度和反應更快?”
學徒穢道:“力氣會增大一些,但也不是很多,也就增加一兩成吧。速度和反應反而會削減,倒是耐力增長的非常多。”
“像我這種半死之力滲入肌肉的程度,可以連續奔跑六十裏地。要不是内髒承受不了的話,我可以一直跑下去,直到把肌肉耗成肉幹。而命師那樣完全的半死之軀,邊吃肉邊跑的話,能跑到天荒地老。”
他難得笑了起來:“呵呵,有一次,命師往千裏之外去辦事,來回跑了兩千裏地,幾乎沒有停過。等出現在我和淨的面前時,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具幹屍。在人血裏整整泡了三天才鼓起來,又吃了兩個人才恢複原樣。”
六鴉眼神疑惑,問道:“你說的那個命師,就死在我的手裏。我當時見到他時,他被幾條狗追了四五裏地就累的不行,哪裏有你說的這麽能跑?”
學徒穢道:“那一次命師要同時操控屍魁和附身惡鬼,連續十幾日沒敢閉眼,耗費了極多精力,導緻靈魂封印松動。他不敢太消耗肉`體之力,以免肉`身失控。而且他太大意了,所以才被你追上。”
六鴉不說話了,陰刀也悶聲不吭。
連續兩項研究成果都沒被使用單位看上,衆巫師都有些憋火,石室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聶傷也有些郁悶的說道:“繼續,下一項!”
“我們研究成功的這個巫術,是馭獸術!”
巫師鼓參與了此項目的研究,立刻當仁不讓的解說道:“此術比前兩項要實用的多,也不會給人帶來太大的痛苦。”
“經過改造之後,可以讓改造之人擁有操控野獸的能力,并與野獸心意相通。而且數量不止一隻,可以同時操控好幾隻野獸!”
“這個好!這個好!”
六鴉和陰刀又活了過來。
雖然此術也不适合他們,但馭獸術十分有用,可以随心操控的野獸會成爲内衛斥候的有力臂助。不論偵查、警戒、搜索、追蹤、作戰、潛入、偷襲等等行動,野獸都能發揮人所不能比拟的重要作用。
巫師鼓得意的掃了其他巫師一眼,又說道:“巫術材料有限,我們隻能改造一個人。你們想要改造的話,得快點做決定。”
六鴉十分謹慎,依舊問了一句:“此術有何缺陷?”
巫師鼓神色一僵,吭吧着說道:“缺陷嘛,肯定會有,但也不很嚴重,你們用過就知道了。”
他這樣一說,六鴉和陰刀更加疑心了,催促他趕緊把缺陷說出來,不然絕不會用此術。
巫師鼓不情願的說道:“缺陷就是……嗯,此術是用龍姑子身上的龍蛄幼蟲做主要材料的,要把幼蟲植入顱内才行。”
“我們有一支龍蛄王蟲,它可以操控其他龍蛄幼蟲,隻要将王蟲寄生在人腦中,再将幼蟲寄生在獸腦裏,就可以操控那隻野獸了。”
“讓蟲豸寄生在腦子裏?那豈不要劈開腦袋放進去?”
六鴉摸了摸頭頂,駭然道:“這個比前兩個還要吓人,你居然說它不會帶來太大痛苦?”
巫師鼓不悅道:“哪有那麽誇張,王蟲是從嘴裏鑽進去的,再沿着鼻腔鑽入顱内,然後附在前腦上就可以了。”
“寄生的過程的确有那麽一絲絲痛,但等它穩定下來就不會痛了。之後王蟲會讓你的腦門鼓起一個大包,你就可以操控野獸了。其他都一切如常。”
“另外,前腦會遭到輕微破壞,可能會讓被寄生者漸漸失去情緒,變成一個沒有喜怒哀樂之人。但這對你們不重要,沒感情不正好方便你們打仗殺人嘛。”
“呼!”
六鴉和陰刀暗暗吐了口氣,感覺有些無力,都沒心思去計較巫師鼓的揶揄。
他們才發現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改造不是平白獲得好處,而是要付出很大代價交換來的!
二人陷入了沉思。
聶傷抽空問巫師鼓:“你們不是隻有一隻王蟲嗎?用了之後,此術不就斷絕了嗎?”
巫師鼓苦着臉道:“那王蟲必須要附在人腦上才能成活。我們爲了試驗,連續把它移植了五次,每次都會嚴重損害它的健康,結果它就不行了。”
“現在它十分虛弱,最多隻能再承受一次移植。我們等不到新的王蟲誕生,隻能趕緊用上,先保住此蟲爲上。”
聶傷點頭道:“那就先用着吧,以後再尋找其他王蟲。龍蛄一族就生活在巨野澤裏,應該能找得到。”
話雖這麽說,他實際沒有多少信心,王蟲可是龍姑子神培育出來的,普通龍蛄不一定能到誕出這種異蟲。
他看了看陰刀和六鴉,見這兩個家夥都悶着頭不敢接話,不禁眉頭一皺,心道:“看來我高估人類對力量的渴望之心了。還是富足安定的生活消磨了他們的銳氣?”
他歎了一聲,一擡手,叫道:“下一個!”
燈火陰影裏的巫師哀站了起來,聲音陰沉的說道:“還有我研究出來的,鬼嬰蠱寄體之術!”
“……”
六鴉和陰刀聽到此術之名,白眼一翻,嘴都歪了。
(感謝書友:大家繼續繼續,又想你了1314投出的寶貴月票。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