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傷離開地底後,第一時間就去找蟲二和貘先知詢問勿支麗水的相關情況,可是卻沒有問出有用的信息來。
這二位,一個是半人半蟲的神經病,一個是未經社會化的妖獸。對他們來說,成神之後性格變成什麽樣就什麽樣,他們根本不會在乎,也就不存在心理問題。
聶傷從他們這裏沒有問出神靈的修心之法,帶來的水神的消息卻把兩個家夥吓壞了。
二人之前也從鬥耆國人口中得知了地底有守井族人,卻不知道還有一個神靈就在自己腳下。
聞言都吓慌了手腳,責備聶傷不早點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差點害死他們,立刻就要收拾東西跑路。
聶傷止住他們,問起原由。
二者都道,神靈的性子就如猛虎一樣,領地意識極強,對異能力量的排斥性更加強烈。
在他們地盤上的妖獸異人,除非俯首稱臣,否則一定會被清除幹淨。外來的異能者,想要進入神靈的領地,要事先溝通,得到神靈的允許才行。
而他們兩個,在水神的領地裏大搖大擺的生活了這麽長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腳底下有一位神靈正看着自己。光想想都骨頭酥了,哪裏還敢繼續呆下去。
聶傷聽的好笑,勸道:“那位神靈的領地是在地下,地面上的鬥耆國是我聶傷的地盤,水神還是我的朋友。我向你保證,她絕對不會傷害你。”
兩個家夥相信聶傷的話,但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主要是對神靈的畏懼,讓他們感覺如芒在背,無法在一位神靈身邊安住。
貘先知要陪着蘆夫人,蘆夫人不走,她也得跟着。所以,盡管心中不安,還是在都城縣堅持住了下來。
蟲二這神經病一下就不行了,想逃走,又不想放棄學業。躊躇難決、猶豫不定,愁的哇哇直叫,像條狗一樣到處刨坑。
聶傷勸不住,便提出爲他轉學到汶北縣學堂去,誰想這貨又放不下自己的一幫熊孩子同學,還是不同意。走也不行,留也不行,急的這貨滿頭長草,把住所房屋都刨塌了。
聶傷又氣又笑,隻好讓貘先知發動魇神術,把蟲二和自己引入夢中,接着又連接水神神念,親自帶着他們兩個面見水神。
勿支麗水果然不關心地面上的事情,她的心思全在勿支祁身上,根本不想見蟲二和貘先知。但在聶傷的請求下,雙方還是見面了。
水神在夢境中現身的那一刻,痋者和貘妖被她身上的威勢懾服了,急忙伏拜在地,連頭都不敢擡。
聶傷先把二人的擔心說了,水神不耐煩的發話:“沒興趣。”
又怒斥聶傷,居然爲了兩隻小妖,用這種不着調的事情喚醒自己,幹擾自己進化,實在愚蠢!
罵完就要走,聶傷忙解釋道:“這兩隻……這兩位,就是我爲你請來的助力。将來你和敵人決戰時,我便和他們兩個一起,到地下助你一臂之力。”
水神被說動了,仔細觀察了蟲二和貘先知一會,點點頭道:“原來不是兩隻小妖,而是兩隻力量頗強的老妖。可以,你可以帶他們來助我。”
聶傷又道:“他們二位在水神領地之上活動,擔心會冒犯水神,還請水神答應他們,不會責怪他們。”
“地面是鬥耆國,并不是我的領地,你們做什麽,與我無關。”
水神冷冷說了一句,一揮衣袖,脫離夢境而去。
蟲二和貘先知被聶傷賣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起來問:“所謂助水神迎敵,到底是什麽事情?”
聶傷裝做不在意的模樣,說道:“地底深淵有一個行将滅亡的殘神,水神想要吞噬他,壯大自身。便設下陷阱引誘那殘神前來,然後将之捕獲。”
“因爲怕那殘神逃了,所以需要一些助手,我就推薦了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蟲二和貘先知沒有回答,都面色凝重的思考着。
他們這種老妖怪,雖然性格古怪,卻很清楚神靈之間的戰鬥非常危險,不想死的話,最好别攙和。
聶傷見兩個家夥沒被哄住,又道:“待事成後,我會請求水神,指點你們成神之法。”
“看看你們兩個,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個妖怪,可見天賦有限,靠自己努力注定是無法成神的。你們恐怕也沒有多少壽命了吧?唉,這可能是你們一生中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再不抓住的話,呵呵,就等着身死魂消吧。”
他瞅了一眼蟲二和貘先知,見兩個妖怪都露出恐懼和沮喪之色,繼續勸道:“二位可知這位水神的神力如何?”
“告訴你們吧,她最強大的神力,乃是操控微渺之蟲!這種渺蟲,凡人凡物肉眼不可見,但卻充斥整個天地間,無處不在。我們每吸一口氣,都會吸入許多渺蟲,體内也有無數渺蟲,時時刻刻都在影響着肉``身。”
“水神可以控制世間一切渺蟲,讓它們随意繁殖、變異。隻要她願意幫助你們,用渺蟲調節你們的身體,或許會多一份晉升之機。就算不成,至少也能讓你們的身體恢複年輕,再多活幾百年。”
聶傷走到二人面前,觀察他們的神情,又道:“特别是你,蟲二。你體内的痋蟲與渺蟲其實是同類之物,水神一定知道怎麽改良它們。水神對你的幫助,簡直如旱地甘霖,我都看到你成神的一天了!”
“是、是……是嗎?”
蟲二還沒消化完這些信息,但也被聶傷說的喜不自勝,抓耳撓腮的叫道:“水神要是能讓我的命蟲全部進化,不,隻要有七成命蟲成功進化。我就能成爲……”
他牙關緊咬,雙眼圓睜,高舉拳頭,用盡全身力氣高呼:“痋!神!”
“神嗯嗯嗯嗯……”
夢境空間中回蕩着蟲二的呼聲,餘音繞耳,久久不絕。
“住嘴吧,你這隻臭蟲!”
貘先知把拐杖一墩,空間驟然縮小,蟲二的回聲一下便消失了。
“喂,你個沒牙的黑豬精,我……”
蟲二破口大罵,欲要撲上來厮打。
“哼!”
貘先知看也不看,把拐杖一揮,蟲二就像定格了一樣,一下定在了空中,渾身上下隻有眼睛還在動。
“哈哈哈,敢在人家主場放肆,活該你被收拾。”
聶傷看着姿勢别扭的蟲二,見他朝自己擠眉弄眼,不由大笑。
貘先知倒是沉穩許多,肅然問道:“聶侯,水神的操控渺蟲之力,對我也有大用。是什麽用處,我不便對你說。我答應襄助水神,但要從你這裏得到保證,保證事後水神也會出手助我。”
“對啊對啊。我也要保證!”
蟲二突然又能說話了,估計是貘先知故意放出來對聶傷施壓的,不過隻說了這一句,又被封住了嘴。
“保證嘛,呵呵。”
聶傷搖搖頭,攤手笑道:“我又不是水神,怎能替她答應你們?”
貘先知和蟲二的臉色一下陰了,正要說話,又被聶傷打斷:“不過……”
“不過什麽?”
貘先知皺着眉頭,不悅的叫道。
“不過,你們可以自己問她。”
聶傷微微一笑,在頭頂上打了個響指。
就在兩個老妖懵逼的時候,忽聽虛空中有人冷哼一聲,天山童姥模樣的水神再次現身了。
“哈哈哈。”
聶傷對她笑道:“水神,要走就走,何必留着一線神念在此偷聽?”
水神面現怒色,冷然道:“聶傷,我知道你能感知我身上的真龍血氣,能發現我的蹤迹。哼,我不喜歡你自作聰明的樣子,以後不準你在我面前占據主動,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聶傷不置可否,指着貘先知和蟲二,說道:“他們二位剛才的話,水神肯定聽到了。你同意嗎?”
水神道:“些許小事而已,我可以助他們。不過,卻不能保證成功。這種事情,我隻能協助,主要還得看他們自己。”
聶傷回頭瞅了瞅貘先知和蟲二,問道:“如何?”
貘先知的神情茫然了一下,很快就變得堅毅起來,再次伏拜道:“多謝水助幫我,貘一定竭力相助水神!”
旁邊的蟲二也恢複了自由,同時拜倒,大叫道:“我我我……蟲二,多謝水神。水神,你一定會喜歡我的,還有我的痋蟲,它們非常可愛,不信你看,我……唔唔唔!”
他還要唠叨時,又被封住了嘴,氣的眼瞪如牛,怒視貘先知。
水神沒有理會他們,露出倦怠之色,對聶傷道:“時候一到,我即傳信給這隻貘妖,你帶他們來助我。”
說完便很快消失了。這次是真的離開了,聶傷再也感知不到她的氣息。
夢醒之後,兩隻妖怪總算安心了,他們不再懶散,每日勤習異能,爲将來的神戰做準備。
聶傷從他們那裏沒有得到需要的東西,便又往祭所向衆巫師咨詢。
大史把所有巫師都召集了過來,還借聶傷名義把醫所的葵婆也叫了來。
卻說大史這老家夥,年輕時追求女葵不成,還差點把女葵殺了,其後一直愧疚于心,終身不再娶妻。
沒想到到老了還能遇到了年輕時的愛慕之人。見葵婆還活着,大史老藤開花,竟然又想談戀愛了,于是猛追葵婆。
葵婆起先深恨他,見着就罵,後來慢慢也釋懷了。大史當初隻是執行命令,并不是有心要殺害她。
她在地底呆了幾十年,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研究醫術上,心性并未老化太多,也還存着向往愛情之心。
是以,在大史的死纏爛打下,老頭子和老太婆終于走到了一起。隻是害怕國人說閑話,二人都不敢提出成婚。
後來被聶傷聽到了,震驚之餘,立刻全國宣揚,然後公開宣布支持二位長者成婚。
雙方的家族後輩知道之後,也十分高興,都表示要爲兩位老祖宗辦一次最最隆重的婚禮。
如今婚禮正在籌備中,大史和葵婆反而羞臊的不行,都不好意思見面了。
昏暗的石洞裏,燈火搖曳。
全身黑袍的巫師們圍坐在一起,低聲議論着,場面陰氣森森,仿佛一群來自地獄的鬼差。
聶傷靜靜的坐在尊位上,在等待他們答複的同時,目光也掃視着眼前這群神棍。
巫師的數量比以前多出幾位,除了大史、葵婆、巫師哀,巫師古、巫師材這些老人之外,還新吸收了三個新人。
因爲其他巫師都是主祭以上,沒有了伺候人的輔祭很不方便。于是在得到聶傷批準之後,祭所便招了三個巫師學徒做輔祭。
其中兩個輔祭是聰明伶俐的少年,剩下一人,卻是個氣質陰濕的中年人。這個家夥,聶傷也認得,就是當初畜院乙棚的老鲇。
這個老鲇,在做賤奴時就神神叨叨的,自稱能看見鬼魂。聶傷也知道他的确有那麽一丁點異能,卻也不甚重視。
自翻身之後,老鲇也和其他賤奴一樣,成了一個小領主。不過這厮的心思卻不在經營領地上,吃飽飯之後,整天東遊西蕩,到處給人講鬼故事。
他很有些忽悠人的天分,糊弄了很多人,名聲也越來越大,一些平民遇到事情,甚至都來找他祈神驅鬼。
這自然侵犯了祭所的利益,衆巫師不能容忍這樣的人存在,于是告到官府,以妖言惑衆之罪将他抓了起來。
其他賤奴領主以爲老貴族們要對自己動手,急忙告知聶傷。
聶傷也很重視此事,專門詢問了一番之後,才知道是老鲇在惹事。命他退還騙到的财物,向祭所道歉,以後不準再行鬼神之事。
老鲇卻苦求聶傷,說他想做巫師,隻要能當上巫師,他甯可不要領地。
聶傷一想,把這個釘子打入祭所,其實也不錯,而且老鲇的确有當神棍的天賦。于是便借着祭所要人的機會,把老鲇塞了進去。
祭所巫師很煩這個搶自己飯碗的野神棍,故意在考察環節設置難題,想要淘汰此人。
結果沒想到老鲇應對的非常好,特别在通鬼之術上,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
再一問,才知道這貨在本國時,就是個野巫師。雖然未經國家認證,但從小就跟着長輩在鄉野間四處行巫,已有三十多年的曆史了,算是個老練的巫師了。
研究鬼術的巫師哀很欣賞他,便收了他做自己的學徒。
新學徒之外,還有兩個主祭身份的巫師,一位是東萊巫師喪,另外一個身材十分高大,身上的黑袍也異常寬大。
那巫師比其他人高出一頭,黑袍鋪在地上,占據了好大一塊位置。袍子裏像藏着一條巨蟒一樣,時不時的翻動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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