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在無聲的燒,着火的觸手像傻了一樣不知所措,都舉到女蠱師的面前,讓她替自己做判斷。
女蠱師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青色火苗,突然慘叫起來:“啊!怨火!”
她尖叫一起,着火的觸手也反應過來,發瘋一般揮舞抽打。但那魂火卻如跗骨之蛆,根本撲打不滅,還越燒越旺了。
“龍姑子,怨火太毒,我對付不了。快斷了被怨火附身的蟒須!”
女人就像裙子着火了一樣,雙手在身前亂搖,慌亂的大叫。
“嗷……啊!”
龍蛄妖也悶吼一聲,身體猛然一縮。
就見它背上甲塊快速收緊,咯吱作響中,着火的蟒須被連根切斷,落地抽了兩下便不動彈了。
“呼!呼!呼……”
女人總算擺脫了火焰,不停喘着粗氣,身上的黑皮被烤成了花白的斑塊,樣子十分狼狽。
她又驚又怒,指着聶傷大叫道:“怨火是淤蟹族人的怨魂形成的,隻有淤蟹族人才可以使用。”
“你,你明明是外來的商人,不是淤蟹族人,怎麽能施放怨火?不,不對,難道你也是淤蟹族人?”
“我當然不是淤蟹族人。”
聶傷退到一邊,抱劍微笑道:“你忘了,我可是神巫,精通巫術之理,焉能不懂使用魂火之法?呵呵,你所說的怨火,隻要稍加改動,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他嘴上說的輕松,其實也聽的疑惑不解。
所謂魂火,不過是一種低燃點磷化物罷了,劇烈摩擦就能燃燒。魂火磷粉操作簡便的很,誰想用就能用,哪裏有什麽非淤蟹族人不能用的限制?
“難道,魂火真的還有我沒有看出來的特異性質嗎?
聶傷心中生疑。女蠱師是随口叫出來的,不可能撒謊,說明此火的确有古怪之處。
他細想了一下,除自己之外,再沒有任何人用過魂火,一直都是淤蟹族戰士在用。說不定,外人真的不用使用魂火。
“早知道應該讓其他人試驗一下。”
聶傷腦中轉着念頭,思索道:“如果事實如此,那說明,淤蟹族人的身上肯定也藏着一些秘密。正是這個秘密,才讓他們成爲魂火的唯一掌控者。秃蝦等人爲什麽沒有告訴我呢?”
他瞅了一眼不遠處的淤蟹族戰士,暗自搖頭道:“應該不是淤蟹族人故意隐瞞,可能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那個秘密,隻有這個女人和龍姑子最清楚!”
聶傷眼光一閃,做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态,對女蠱師說道:“呵呵,你和龍姑子在淤蟹族人身上下的詛咒,也被我破解了。哼,這就是我能夠改動魂火的原因。”
“你?破解詛咒?”
女蠱師面帶狐疑之色,仔細瞅了他一會,搖頭說道:“不可能!”
“那詛咒深種血脈之中,連我都難以祛除幹淨,你一個凡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破解掉?”
聶傷賺得信息,心中急思:“果然還有秘密!那血脈詛咒,會是某種疾病嗎?怎麽也沒聽淤蟹族人提起過他們有什麽遺傳疾病?”
“呵呵呵。”
聶傷眼睛一轉,淡然笑道:“你又忘了,我可是神巫,來自強大商國的神巫。哼哼,商國神巫之能,豈是你一個野怪蠱師能想象的?破解你的詛咒,易如反掌!”
女蠱師一楞,舌頭在嘴唇上舔了兩下,叫道:“不可能!我剛剛嘗過淤蟹族人的鮮血,詛咒還在他們的血脈中,沒有任何消減!”
聶傷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嘲弄一笑道:“呵呵,你一定是嘗錯了,我已經把詛咒徹底破解了。不然,我怎麽可以使用魂火呢?”
女蠱師被詐的心虛,不自信的看向淤蟹族人,使勁舔了兩下嘴唇,疑惑片刻,又大叫起來:“不對,味道不對!”
聶傷笑道:“是啊,我就說味道不對嘛。”
“不!是你不對!”
女蠱師情緒失控了,暴躁的吼道:“我沒有嘗錯,淤蟹族人的血液還是原味!你不可能破解我的詛咒!”
“兩百年前,我和龍姑子被人類巫師所傷,不得不逃到霧沼藏身。我們急需恢複傷勢,所以才飼養了淤蟹族人當做食物。”
“因爲普通人類的血肉中缺少我們需要的一種力量,所以我才使出巫術,在淤蟹族人身上施下血脈詛咒。”
“這種詛咒,可以改變他們的血肉,讓他們成爲我們最可口的食物。也正是因爲詛咒,才使淤蟹族人的怨魂能化爲怨恨之火。活着的淤蟹族人,也是利用詛咒之力,才能駕馭魂火。”
她揮舞爪子,吼叫道:“施放和維持詛咒,耗費了我們很多精血,我們絕不讓食物逃走,一個也别想走!”
“哦,是這樣啊!”
聶傷聽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魂火和詛咒的本質。
“怪不得淤蟹族死人的骸骨裏能産生那麽多磷化物,原來龍姑子在他們體内種下的詛咒,竟然是磷構成的!這怪物嗜吃人肉,又喜歡磷的味道,所以就把一群人類改造成了富含磷元素的家畜。”
“這麽說來,淤蟹族人體内的磷含量,比正常人類要高許多。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龍姑子的神力影響消失後,淤蟹族人不會詛咒發作,全都磷中毒死掉吧?”
“嘶,這可麻煩了!”
他牙疼似的吸了口氣,感覺頭疼起來。
淤蟹族人的命運,果然和龍姑子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女蠱師繼續叫道:“體内沒有詛咒之人,也就無法激發魂火!你也不可能……呃!”
她說到這裏,突然不叫了,喃喃自語道:“不對啊,如果你破解了詛咒,淤蟹族人也就無法使用魂火了。他們的殼子上,明明燃着魂火呢?”
呆了一下之後,女蠱師忽然大怒,指着聶傷罵道:“狡詐的人類,你根本就沒有破解詛咒,你在騙我的話!”
聶傷一聳肩,好笑道:“是個人都能發現我在騙你的話。可惜,你不想做人類了,所以智慧下降,越來越笨,我才能這麽容易騙到你。”
“啊!我咬死你!”
女蠱師咬牙切齒的吼叫一聲,幾隻觸手如标槍般朝聶傷激射過來。
她的觸手斷了五根,剩下六七根同時對付聶傷和鬼雄兩個強悍的對手,一下便失去了壓制優勢,隻能勉強抵住敵人的攻擊。
聶傷有磷粉大殺器在手,卻沒有随便抛撒。因爲磷粉隻有小半袋,最多隻能再散幾把而已,還要留着對付重甲的龍蛄妖呢。必須要省着用,用出最好的效果。
女蠱師開始還很小心,生怕再被灑上磷粉。但打了好一會,也沒見聶傷動手,還以爲他的磷粉用光了,慢慢松懈下來,加緊攻擊,逐漸又扳回了幾分優勢。
聶傷一邊和觸手搏鬥,一邊關注着局面。瞅見觸手又擁在了一起,斷然出手,一把磷粉撒了上去。
這一下,又有四五根觸手着了火了,女蠱師尖叫起來,立刻切掉了它們。
“滋滋滋……”
斷掉的觸手被青色火焰燒出了熱油之聲。
“好懷念烤鱿魚的味道啊!”
聶傷看着地上熟透的章魚腿,咽了口口水,說道:“可惜氣味太臭了,不然可以嘗嘗。”
他擡起頭來,扛着巨劍上前兩步,對女蠱師咧嘴笑道:“告訴我,怎麽祛除淤蟹族人身上的巫術,我可以讓你痛快去死。”
女蠱師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嘴唇動了動,忽然大笑道:“你以爲,我的手段都用完了嗎!哈哈哈哈!”
聶傷見她隻剩三根觸手了,還有恃無恐,不禁眉頭一皺,掄劍便砸,鬼雄也從另外一邊撲了上去。
“龍姑子,怪孩兒,飛吧!”
女蠱師大叫一聲,龍蛄妖背上的甲殼一下分成兩瓣高高升起,甲殼下方的紗翅高速振動,發出了低沉的鳴響。
“嗚嗡!”
高頻振動的音波沖擊到聶傷身上,他直覺心髒急顫,仿佛心髒病發作一樣,力氣在快速流失。
紗翅吹起的氣浪也刮了過來,将他臉上肌肉都吹的變形了,口鼻被強勁的風壓堵住,呼吸十分困難。
在音波和氣浪的雙重攻擊下,聶傷頂着風前進了兩步,終于承受不住。身體一松,一下被吹的倒翻出去,直滾了十幾圈,才抓在甲殼上的尖刺穩住了身子。
那邊的鬼雄也被吹飛了,正挂在一根刺上飄來飄去,哇哇大叫着,怎麽都爬不上來。
“神靈大boss真是不好打啊!”
聶傷心裏吐槽着,盡力趴低身子,眯着眼睛,頂着狂風觀察前方。
隻見女蠱師把手一壓,紗翅的振動慢了下來,嗡響和氣流也小了許多。
“哈哈哈,凡人,神靈之力,遠超你想象。想要殺死我們,做夢吧!”
她昂着頭,傲然道:“要不是這次龍姑子正在最虛弱的時候,被你們鑽了空子。哼哼,你早就被我們吃了!”
聶傷單膝跪起,冷笑道:“看你能振翅到幾時?翅停之時,就是你們喪命之時!”
“哈哈哈哈!”
女蠱師仰頭笑了起來,面色得意的說道:“凡人,你太小瞧龍姑子了。”
“剛才交戰,都是我在動手,它沒怎麽動過,你以爲它就這點本事嗎?呵呵,告訴你也無妨,吾孩兒在休養體力,不需要等到翅停時,它就可以使用神力了。哈哈哈,等吾孩兒出手,你,還有沼澤裏的所有人類,都得死!”
聶傷臉色一下變了。
他剛才就覺得龍姑子的真身實在太廢了。身體龐大的龍蛄妖幾乎什麽都做不了,完全靠女蠱師指揮召喚物應付敵人,和它的神靈身份一點也不匹配。
現在才知道,此物原來在憋大招!
“再低級的神靈也不能輕視啊!”
聶傷的心提了起來,暗道:“不行,絕不能讓龍蛄妖的力量發揮出來!”
他盯着紗翅之中的女蠱師,雙腿肌肉緊繃,正要發起突襲時,卻被對方看破了。
女蠱師笑道:“想要偷襲我?哈哈哈,來吧!”
翅膀忽然一振,就聽砰地一聲,正從背後悄悄溜過來的鬼雄被紗翅上的甲殼打飛了。
聶傷爲鬼雄打的掩護失敗了,隻好放棄了攻擊的想法,苦思對策。
女蠱師見他束手無策,大笑一聲,拍了拍身下的甲殼,大聲叫道:“龍姑子,乖孩兒,阿母感覺到,你馬上就能恢複神力了。”
“哈哈哈,等我們吃了這個凡人,吸收他身上的真龍之血,我們就可以——化爲龍形了!啊哈哈哈哈!”
她越說越激動,得意的狂笑,龍蛄妖也亢奮的扭動身體,吼吼直笑。
聶傷聽到她的話,眼睛卻一下亮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大的聲音笑道:“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實在可笑!”
“嗯?”
女蠱師停下笑聲,盯着他喝道:“你要死了,有什麽可笑?”
聶傷大聲叫道:“呱神說的沒錯啊!哈哈哈,龍姑子,這個女人純粹是把你當坐騎。你知道坐騎是什麽嗎?就是供凡人騎坐,馱着凡人走路的低等野獸。”
“……”
正在扭`屁``股的龍蛄妖一下不動彈了,六隻蟲眼一起往上翻,想要瞅瞅背上的老幹媽,悶聲道:“我,是神,不是,坐騎!”
“乖孩兒……不,龍姑子,不要聽人類的謊言!“
女蠱師的神色驚慌起來,連忙叫道:“龍姑子,阿母……我告訴過你,人類是世間最狡詐無恥的存在,一定不能信他們的話!”
“哈哈哈哈。”
聶傷見計策得逞,更加大聲的笑了起來,叫道:“你自己不就是一個人類嗎?”
“哈哈哈,龍姑子,聽到沒有?她就是一個人類,你千萬不要信她的話。她非常狡詐無恥,一直都把你當做坐騎一樣利用!”
女蠱師焦急的叫道:“該死的凡人,我早就不是人類了!我沒有把龍姑子當坐騎,我也從沒欺騙過我的乖孩……”
“啊……嗷!我是神,不是坐騎!也不是,乖孩兒!”
龍蛄妖突然發狂了,腦袋使勁搖擺起來,又插到泥裏亂拱,紗翅也收回了甲殼裏。
“龍、龍、龍……龍姑子,冷靜,不要中了那個人類的奸……啊!”
女蠱師正忙不疊的解釋時,聶傷和鬼雄同時發動了進攻。
“他們來了,快飛呀!”
女人絕望的叫着,卻不見龍蛄妖的翅膀再張開退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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