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
皮蝦被那肉球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斧頭指着水鬼腦袋叫道:“是什麽東西?你看到沒有,它、它還會動!”
聶傷也感到很意外,小心的低頭去瞅,就見那肉球堵在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就像另外一個心髒一樣,一鼓一鼓的跳動着。
“哇,它還在動,死了還能動!它、它、它……”
皮蝦也看清楚了,越發驚慌的大叫,身子不停往後蹭。
“閉嘴!”
聶傷大一聲,斥道:“有什麽好怕的,不就一個肉球嗎?活的最好,正好抓來研究一番。”
皮蝦被他一罵,立刻閉上了嘴,面帶驚懼之色,喘着氣道:“我感受到了,那不是肉球,是龍姑子的肉身!”
“龍姑子的肉身?”
聶傷也吃了一驚,下意識的退開一步,仔細打量着肉球,疑道:“你是說,龍姑子藏在水鬼的腦袋裏?”
皮蝦連忙翻起身來,也退出幾步,緊張的說道:“不,不是。是龍姑子肉身的一部分。”
“這樣啊,原來是從本體身上分離下來的部分。”
聶傷放松下來,見皮蝦還是一番驚魂未定的模樣,喝道:“不要驚慌,又不是龍姑子親至。一塊肉而已,其中神力有限,不然水鬼哪能被我們殺死,不用怕它。”
皮蝦到底是本世界土著,雖然嘴上說過不怕神力,但還是難以克服凡人對神靈根深蒂固的恐懼。
他身子發抖,面色發白,搖頭道:“可是……我突然醒悟過來,他、他……龍姑子神,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
“不要胡說!”
聶傷怒了,沉聲喝道:“冷靜,皮蝦,你必須冷靜下來!”
淤蟹族人雖然和龍姑子戰鬥過,但那是皮蝦的祖先。皮蝦這幾代人根本就沒見過神靈,猛然見識了神力的詭奇,精神受到了巨大沖擊,可以理解。
但是身爲淤蟹族的大巫師,皮蝦的畏懼之心若不改變,将會影響到整個淤蟹部落,放大族人對神靈的恐懼。在這種狀态下,龍姑子不用親自出手,随便用點手段,就會把他們吓到崩潰。
聶傷對皮蝦的軟弱又惱火又無奈,隻好耐着性子繼續勸他:“你很怕龍姑子嗎?既然如此何必要跟我們走呢?在遷移之前,你就向我保證過,已經做好了和神靈對抗的準備,怎麽又變得這麽怯懦呢?”
旁邊秃蝦是個粗魯無畏的勇士,心志倒很堅定,他也對皮蝦的表現很不滿,罵道:“大巫……皮蝦,你知道你在做什麽?你這樣會吓着族人,會害死我們大夥的!”
“不不不,我不是要害大家,我是在說實話。我剛才感應到了龍姑子神,他在對我說話,他命令我們立刻回去,不然就将我們全部殺死!”
皮蝦眼睛緊盯着那肉球,目光呆滞,喃喃說道:“你們不知道,他有多麽可怕,他的神力有多麽強大。我們隻是渺小的凡人而已,他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我們像螞蟻一樣碾死!”
“皮蝦,你快給我閉嘴!”
秃蝦見周圍的淤蟹族人都看了過來,緊張的喝罵一聲,舉手就要扇他耳光。
“慢着!”
聶傷一把擋住秃蝦的手,指了指在水鬼腦袋裏的肉球,笑道:“不是皮蝦的錯,是這個怪物在作祟,皮蝦中了他的巫術。”
秃蝦低頭一看,果見那肉球在極速收縮,不由大怒,罵道:“這神靈的肉和那神靈一樣惡毒,死了還要害人!”
“噗!”
他一矛捅了上去,将那肉球捅了個對穿。
“咕吱咕吱!”
肉球發出了低低的叫聲,在矛頭上蠕動幾下,終于不動了。
“呸!”
秃蝦吐了一口,矛頭一翹,将那肉球從水鬼腦袋裏挑了出來,放到面前看了看,牛眼一瞪,咧嘴笑道:“好像是……是隻背着軟蛋的螃蟹。”
“哈哈,侯主你也看看。”
他将矛頭伸到聶傷面前,聶傷謹慎的靠近一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雞蛋大的一個肉包下,長着兩排又短又小的尖爪。
“其實更像是章魚頭和螃蟹爪的結合體。”
聶傷勾了勾手,示意秃蝦把矛頭轉過來,再看肉球的底部。就見尖爪之間長着很多小小的紅色的肉質凸起,凸起頂部還拖着一條條粘液絲。
他又看了下水鬼的大腦,暴露出來的地方布面了小孔,心中頓時了然。
“原來這玩意是長在水鬼大腦上的,控制着大腦,怪不得額頭有個包,水鬼的異能應該就是此物産生的。”
“秃蝦,皮蝦還沒緩過來,你去再劈一個水鬼腦袋,活捉一隻這東西來。要鼓足勇氣,别像皮蝦一樣被龍姑子的神力吓傻了。”
聶傷見皮蝦還在發呆,便命秃蝦去做事。
“好的,我才不會懼怕那惡神呢。皮蝦今天太讓我失望了,我以後再也不……”
“等等,我去!”
秃蝦唠叨着,剛撿起地上的斧頭,就聽皮蝦大叫一聲,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斧頭。
就見皮蝦脹紅着臉,說道:“我沒有怕!我、我、我剛才那是……是不小心中了龍姑子的巫術!”
“不信你們看着!”
他羞惱不已,走到一隻水鬼旁,舉起斧頭就劈。
“咔哧!”
這隻水鬼的腦門也被劈開了,露出了裏面的肉球。
“呼!”
皮蝦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心态,這才一臉凝重的用兩根樹枝夾住将肉團,使勁往出拔。
“咕咕,咕吱吱!”
肉團全力扒住水鬼大腦,身體迅速鼓動,發出一陣怪叫。
“嗬!”
皮蝦悶哼一聲,手一抖,松開了樹枝。
“皮蝦!”
聶傷和秃蝦見勢不妙,一起大喝。
“我……我沒事!”
皮蝦一咬牙,再次夾住肉團,雙手握住樹枝,用盡力氣一拉,一下就把肉團拔了出來。
“咕吱,咕吱,咕吱……”
肉團在樹枝上拼命扭動,尖爪蹬撓着,腹部的肉質凸起一起蠕動,樣子醜惡之極,看到人頭皮發麻。
不過在脫離的水鬼大腦之後,此物似乎不能再使用異能了,皮蝦也恢複了正常。
“呵呵,剛才我又聽到了一聲嚎叫,就是那天晚上聽到的龍姑子的叫聲。感覺非常非常害怕,就像心髒被龍姑子用手攥住了一樣,氣都喘不上來。”
皮蝦強笑着,頭上汗水淋漓,語氣虛弱的說道:“那種恐懼,我從未體驗過。不過我還是戰勝了它。哈哈哈。”
“對,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
聶傷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經過這次之後,你的精神會變的更加強大。”
聶傷要來一個陶罐,将那肉球裝了進去,蓋好木塞,對皮蝦道:“這隻我要帶回去,讓我國中的巫師看看。你再去取幾隻,自己研究,但願你能從此物身上,找出龍姑子神力的來源。”
皮蝦點頭道:“是,此物甚是寶貴,我想都抓了。”
聶傷一皺眉,斥道:“神肉很危險,你保存不了這麽多,抓幾隻就可以了,剩下的,全部燒了!”
“是是是。”
皮蝦連聲答應,眼中卻滿是不舍的之色。
待聶傷走後,這厮躊躇半天,最後還是沒有服從命令,偷偷将所有的肉團都收了起來,裝了好幾罐子。
……
除去水鬼後,所有人睡覺時都睜着着一隻眼。有了足夠的木柴,營地裏火光熊熊,士兵加倍警惕,一夜再無事發。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紅日堂堂,照的沼澤一片光明,衆人的心裏總算安定了下來。
隊伍快速整頓完畢,離開高地,再次走進了泥水之中。
這一次,聶傷得了教訓,命令把剩餘的木柴全都帶上,牛馬馱,人力背,一根樹枝都沒有落下,沿路還不停砍柴攜帶。
這樣做雖然加大了隊伍負擔,但卻有備無患。
在惡神統治的泥濘的沼澤地裏露營,什麽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火。
不管前方也沒有樹木可以做燃料,必須要保證有一定量的木柴可用。紮營時也能迅速生火,避免了黑暗中砍柴的危險。所以,再累也要帶上木柴。
還有前方開路的淤蟹群,它們數量衆多,将道路整個清掃了一遍,紮營時又團團圍住營地。
就這樣嚴防死守,蟹群還是沒有發現水鬼,被水鬼接近了營地。
聶傷和皮蝦商議了一番之後,認爲水鬼是從蟹群沒有掃過的側面進來的。所以再次行軍時,把蟹群分成了四批,分别在隊伍的前後左右守護。
雖然不可能圍的水洩不通,但想要越過蟹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像十幾隻水鬼這麽大規模的水獸,很難悄無聲息的接近。
“除非龍姑子親自現身。”
聶傷騎在水牛上,對身邊的秃蝦說道。
秃蝦今天沒有去前方探路,留在族人隊伍裏穩定人心。
他聽了聶傷的話,不屑道:“淤蟹能感應到龍姑子的神力。他自身神力龐大,目标非常明顯,更不可能越過淤蟹群,一靠近淤蟹就能發現。我淤蟹族先人正是靠着淤蟹的防護,才讓龍姑子沒有機會偷襲村子。”
“哦,這樣更好。”
聶傷心中愈發輕松,又疑惑道:“可是皮蝦怎麽說,淤蟹防不了龍姑子?”
秃蝦道:“淤蟹很怕那惡神,不敢攻擊惡神,但它們可以在龍姑子到來時及時發出警告。”
聶傷回憶了一下皮蝦的話,心道:“皮蝦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待他回來時再細問。”
有蟹群在周圍做預警,爲人類省了不少力氣和精力,不用一直保持緊張的戒備狀态,隊伍走的很快。
這日天氣異常晴朗,氣溫也升了起來,中午有些炎熱,其他時候倒也溫暖舒适。
也許是龍姑子不喜歡這樣的天氣,沒有出來阻撓,隊伍一路無事,在日落時分順利紮營。
第二天,又平平安安的走了一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衆人卻越來越緊張。
還有一天就能走出沼澤了,每一個人都知道龍姑子絕不會放過他們,就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必然會有一場惡戰。
白天利于人類,龍姑子應該不會等到明天,今天晚上,他絕對會發動襲擊。
決戰,就在今晚!
聶傷爲了找到一處适合防守的營地,不惜偏離路線四五裏,特意選了一處地方廣大,樹木茂盛的高地紮營。
隊伍比平時提前了兩個時辰到達高地,一刻不敢歇息,男女老少全員發動,開始構築防禦工事。
工具較少,沒有時間挖掘壕溝,也沒時間構築土牆,隻能把力氣全放在鹿柴上。
一千多人瘋狂的砍伐高地上的樹木。百餘株高大的喬木一顆不剩全被砍倒,直接架起來做鹿柴的骨架。所有的灌木和蘆葦被掃蕩一空,都填充到骨架裏,叉叉丫丫的的尖銳茬口一律對外。
忙乎到天黑,總算堆起了一圈鹿柴。六尺多高,一丈多寬,兩三百步方圓,将整個營地嚴嚴實實的包圍了起來。
中間還立起了一個簡易的望樓,上面燃着火盆,由三個眼光銳利的弓手守望着。
“外面有我們的斥候,還有蟹群守護,完全能及時示警。叫大夥不要緊張,各安其位,該做飯的做飯,該休息的休息。”
聶傷見衆人疲憊不堪,又不敢坐下,都手持武器守在鹿柴邊,便強令衆人退下休整。
火堆一個個燃了起來,飯食的香味也随之飄散。因爲要作戰,營裏宰殺了十幾頭豬牛,讓所有人敞開肚皮吃飽。
聶傷坐在高高的辎重堆上,一動不動的觀察着周邊的動靜。卻見周圍一片死寂,就連外圍的淤蟹族哨探和驅蟹之人也看不到。
“雖然他們爲了隐蔽,不在外面舉火發聲,但是……也會被無聲無息的幹掉吧?龍姑子畢竟是神靈呀!”
他有些心慌,不過一想到還有蟹群圍着,心頭稍微安定了一些。
正想着要不要和外面的潛伏之人聯系一下,旁邊伸過來一支烤熟的豬腿。
“侯主,你也要抓緊時間進食。”
彘把豬腿遞到聶傷手裏,笑道:“沼澤野豬的肉比我們家裏的豬肉更有嚼頭,而且沒有土腥味。”
聶傷放在口邊聞了一下,贊道:“你還放了香料了吧,嗯,真香!”
他咽了口口水,張大嘴剛要咬下去,忽聽鹿柴處有人叫道:“香!确實很香!我也要吃。”
聶傷擡頭一看,就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像隻大雕一樣蹲在鹿柴頂部的樹枝上,不禁臉色大變,急忙伸手去摸身邊的劍匣。
(感謝書友:小喬是臭豬,無花一支煙,不要讓我怼你,投出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