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後母的夢


“哦,學堂呀?”

聶傷忽然想起還有這邊的一堆事,關鍵還要每天繼續上課,他到現在一點準備都沒做,又要緊急備課了。

他皺了皺眉頭,忽然盯着女秧問道:“你感覺怎麽樣?身體無恙吧?”

“唔?”

女秧一愣,接着臉一下紅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努力擺出嚴正之色,高昂着下巴道:“此處是議事堂,我是以堂主身份和你談話,請國主自重!”

“看你樣子精神好的很,應該沒問題。”

聶傷一揮手,“嗯,說說學堂的事。”

女秧白了他一眼,說道:“本來學堂的房舍已經開始建造了,不巧正好趕上出兵宿國,于是便停了下來。現在既然戰事已停,國主和國民都已返回國内,還請國主立刻重開營建學堂房舍之工。”

“這是應該的。你去找鄖丁安排就是了。”

聶傷随口應了,又問道:“學堂建好,開學,需要多長時間?”

女秧想了想道:“隻有人手材料足夠,最多七日即可。”

“哦,那就好。”

聶傷松了口氣,上講台講課感覺比上陣打仗還累,他隐隐有些抗拒此事,便一本正經的說道:“最近幾日我很忙,既然學堂還未建好,那授文之事便先暫停,待到開學時再去。”

女秧似乎看破了聶傷偷懶的心思,盯着他表情觀察了好一會,才微笑道:“這樣也好。不過你要每天給我授文,作爲學堂堂主,我正好趁這個機會超過其他人,特别是大史,不然怎麽有底氣管理學堂。”

“嘿嘿,那是當然。”

聶傷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我保證每晚都給你授文,除了先前答應的一個時辰,再在被窩裏加半個時辰,如何?”

女秧臉上發起了紅潮,一扭頭躲開他的手,喝道:“神文神聖,豈可在……在那種場合傳授!”

“怎麽不可以?”

聶傷死皮賴臉的說道:“有些字,要邊教邊實踐,才可以記得牢!”

“不和你說了!”

女秧喘着氣,正色道:“快收了你的猥瑣之态,後母蘆正在門外,她也有事要見你。”

“啊,蘆夫人啊?”

丈母娘要來?聶傷心中有些發慌,急忙揉了揉臉,一下變成淳樸模樣,說道:“快讓蘆夫人進來吧?”

“撲!”

女秧見他變臉如此之快,不禁失笑,捂嘴輕笑道:“莫緊張,蘆夫人爲人随和,她隻是來向你申請進入學堂而已,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聶傷這才想起,又不是後世的丈母娘,怕什麽怕,立刻放松了下來,恢複了國主的威嚴,沉聲喝道:“休要多言,請蘆夫人進來!”

“切!”

女秧翻了個白眼,走到門口,召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婦進來。

那少-婦一進門,聶傷便有驚豔之感。

不多形容,長相身材和邱淑貞很像。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氣質就如少女一般,和女秧站在一起,如同姐妹,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二十七八歲的女人。

這蘆夫人隐居在城外竹林裏,聶傷隻見過一次,那次屋裏光線暗,蘆夫人坐的遠,他又不好多看,所以也沒見到此女有多美麗。

今日一見之下,卻是大開眼界,若論美貌,蘆夫人當爲鬥耆國第一!

“咳!”

女秧見他發癡一般看着蘆夫人,使勁咳了一聲。

“哦!蘆、蘆夫人來了,快請坐。”

聶傷一下被驚醒,看到女秧面上的怒色,不禁心中叫苦,急忙挺直了腰,端正了表情。

“謝國主。”

蘆夫人的聲音軟軟的,口音有些怪,有點像後世江南一帶的。

“額……夫人來此……”

聶傷說着話,偷眼看到身邊的女秧目不轉睛的怒視着自己,額頭不由滲出了汗水,“慘了,這婆娘又兇又妒,以後我的後院要雞犬不甯了!”

“咳,咳咳!”

他努力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樣,大聲說道:“夫人,來此找我有何事啊?”

那蘆夫人對聶傷奇怪的表現有些疑惑,柔聲道:“聽聞國主教授神文,又建學堂,我也想進入學堂學習神文,望國主允準。”

聶傷立刻道:“可。神文人人可學,多一個人學習神文,我就越高興。女秧是學堂堂主,報名之事,夫人找她就行了。”

“謝過國主。”

蘆夫人躬身施禮,又對女秧施禮道:“有勞候婦了。我何時能夠報名學習?”

女秧朝後媽笑了笑,道:“夫人還需等上幾天,待等學堂建好才能入學。”

“哦?“

蘆夫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語氣急迫的問聶傷:“國主可否這幾日就教我?”

“這蘆夫人心思簡直太單純了,這種話是随便說的嗎?”

聶傷臉色僵硬,瞥了一眼身邊變色的女秧,趕緊推脫道:“我這些日子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對不住夫人了。”

女秧也是一臉警惕之色,假笑道:“無妨。夫人着急想學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在聶傷、在國主這裏已經學到了百餘個字,可以先教你。”

蘆夫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兩個人的心思,依舊一臉呆萌,有些失望的說道:“也好。”

聶傷覺得她的樣子有些奇怪,問道:“敢問夫人,爲何如此急着學習神文?”

“不瞞國主,是有些原因。”

蘆夫人神色呆了呆,眼睛看着虛空,一副迷茫之色,輕聲說道:“我經常夢見一個場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符号,和國主教授的神文有些相似。我想看看,是不是國主所授的神文。”

聶傷聽的一愣,這位蘆夫人不會也是位穿越者吧?失憶的穿越者?

如果真是,那就太倒黴了。一穿過來就失去了記憶,還被土著老男人強上了,十幾年都沒回憶起來,比當初的自己還慘。

“夫人寫出幾個夢中文字來,我看是否是神文?”他神情嚴肅的說道。

“好。”

蘆夫人點點頭,左右尋找書寫工具。

聶傷忙命人送來筆墨和竹片來,蘆夫人動作笨拙的拿起毛筆,在竹片上寫了起來。

聶傷聚精會神的看着,女秧也好奇的湊過來觀看。二人看着看着,都皺起了眉頭,因爲那些文字,他們一個都不認識!

“我就記得這些。”

蘆夫人寫了七八個字,放下毛筆,看着竹片上難看的字迹,羞愧的說道:“寫的醜陋,讓二位見笑了。”

聶傷靠近竹片,仔細瞅了半天,還是一個都認不出來。但大概可以看出來,是一種象形字,而非拼音文字,字形構架很原始,應該就是這個時代或者曆史更久遠的一種文字。

“不是穿越者!”

他很是失望,爲了确認字形的确是這樣,而不是蘆夫人寫變形了,又問道:“夫人确定這些文字,和你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的?”

蘆夫人點點頭道:“我這些年夢見那個場景近百次了,爲了探明夢境是何意,特意記憶看到的符号。可是不論夢中記得多清楚,醒來後都記不起來了。爲此,再入那夢境時,我隻記其中的這一行符号,重複數十次,終于記住了它們。”

“就是這些。那些符号中最大,最左邊的一行。”

她看着那幾個字,臉上現出凄楚之色,泣道:“我想,這個夢境,一定和我的身世有關。如果能探明何意,也許我就能記起我是誰,來自何方!”

“國主,你認得它們嗎?”

蘆夫人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問聶傷。

聶傷有些同情這個女人。搖搖頭,歎氣道:“實在抱歉,這些不是神文,我也不認得。”

看到蘆夫人滿臉失望,他又道:“夫人何不找祭所巫師解夢呢?大史最擅解夢,說不定能看出些什麽。”

一提到祭所,蘆夫人臉色立刻變得怪異起來,眼神躲閃的急急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哦,不,多謝國主提醒,有機會我會找大史詢問的。”

聶傷從她的眼神了似乎看出了驚慌、恐懼和擔憂,知道此女有秘密瞞着自己,不過他對一個女人的秘密沒興趣,便也沒有追問。

女秧拍了拍蘆夫人的後背安慰了她幾句,問道:“夫人,那,你還學習神文嗎?”

“學!”

蘆夫人沒有絲毫猶豫,态度堅決的說道:“神文乃大神神農所授,有神力在其中,也蘊藏着解開世間疑難的方法。我相信,隻要掌握神文,必能對我解夢有所幫助!”

她的這番言語讓聶傷刮目相看了,鬥耆國的學生中,能有此認識的寥寥無幾。

蘆夫人不擅交際,談完正事便離開了,女秧也去找鄖丁了。聶傷宣布上午事務先辦到這,總算有時間吃午飯了。

官府裏有個集體食堂,正是開飯時,衆屬臣都在食堂裏排隊打飯,整齊的坐成幾排用餐。

來辦事的貴人們也厚着臉皮蹭飯吃,這幫貨不懂紀律,亂擠亂吵,把秩序都擾亂了。

屬臣和廚工們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們,也都不屑理會他們,個個鼻孔朝天,一副優越感十足的模樣。

食堂裏人滿爲患,聶傷走了進來,衆人見了,一起施禮。

聶傷點頭示意衆人繼續用餐,又看到府外之人混亂不堪,便命人去指揮他們排隊,并告知以用餐規矩。

他自己倒也沒有矯情的排隊,而是走到食堂左側的雅座處,坐上爲自己預留的尊位,自有奴仆趕緊奉上酒食。

雅座并沒有封閉,隻是用竹簾隔了一下。裏面座位寬敞,擺着精美的器具,鋪着厚厚的毛氈,還有專門的奴仆伺候。所用酒食也和大廳裏的不同,是小竈做出來的。

隻有三個席位,除了尊位,其他的兩個坐席,分别屬于家宰鄖丁和司戎革叔這一文一武屬臣之首。裏面空間還有富餘,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擺五六張席位,但現在隻有三個人有資格坐雅座。

此時,司戎革叔在汶北鎮守,鄖丁應該還在和女秧商談事務,隻有聶傷一個人在雅座裏。

今天的食物裏有一條地底黑魚,是守井族人進獻的。

黑魚很大,聶傷一個人吃不完,便對侍者道:“叫廚工将此魚分成三份。”

“是。”侍者去了。

他正就着拌莼菜吃着碗裏的粟米飯,忽聽簾子外面的護衛在和人小聲争執,便放下飯碗,道:“有人要見我嗎?讓進來吧。”

簾子掀開了,兩個熟人走了進來,卻是劍父和熊女。

這倆貨一直跟在女秧身邊,劍父又把劍舍開了起來,熊女徹底成了女秧的忠仆,很少到侯城來,聶傷好長時間沒見過他們了。

“哈哈,是你們呀。來來,快坐。”

劍父倒罷了,聶傷對熊女還是有感情的,自己的親傳徒弟,一起出生入死,感到十分親切。

劍父還是茅坑裏的石頭,擺一張臭臉,直接坐在聶傷對面。

熊女則畏畏縮縮的,挪到聶傷跟前讨好的笑道:“傷……不,國主。國主,好久不見了。”

她一臉愧疚,低下頭說道:“上次你出征,我應該随你去的。大夥都去了,就我一個沒有……”

“不要說了。”

聶傷毫不在意的一擺手,笑道:“你在家裏護衛着候婦,讓候婦平平安安的,也是大功一件。”

“你們還沒用過飯食吧,正好,我這裏有魚一條,截爲三段,咱們一人一段。”

也不等二人答複,便叫道:“來人,擺上案幾酒菜。”

劍父兩個也知道其他兩個席子不是他們能坐的,都坐在毛氈上,奴仆搬來案幾食物放在他們面前。

“這魚乃是地底美食,你們都嘗嘗。”

聶傷用筷子指着二人面前的一段黑魚說道。

劍父看着桌上的食物,神情有些觸動,熊女卻不客氣了,伸手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哼哼叫道:“果然很好吃。”

“喂,小心魚刺!”

聶傷笑了起來,見劍父端着姿态沒有動手,知道他這個人性格别扭,便主動問道:“劍父此來,所爲何事?”

劍父神色很是蕭索,拱手說道:“敢問國主,是否不會再辦比鬥?若是如此,劍舍已無存在的必要了,就請撤了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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