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蜃龍怪使


“你有何辦法?快快道來!”

聶傷一把抓住須獺的肩膀,急切的問道。

須獺忙道:“那蜃龍祭司,就是伯婦眉,正在水中做法,隻要将她的儀式破壞了,應該能解了驅鳄巫術!”

聶傷問道:“你知道她的所在嗎?”

須獺點頭道:“知道,小人等願爲國主引路。”

“好!我立刻派人跟你過去,務必要殺了那妖婦!”

聶傷正要轉身挑人,卻聽那須獺叫道:“此事必須國主親自去才行,因爲那驅鳄儀式借用了蜃龍之力,凡人近之則神智昏亂。國主你有神農護佑,一定不會被蜃龍神力所惑,隻有國主你才能靠近那蜃龍祭司。”

“嗯?”

聶傷疑心大起。

他本來就想親自帶人去的,隻是話中沒提這茬,須獺就專門提醒非自己不看,這厮不會是給自己設陷阱吧?

他瞅了瞅須獺,皮笑肉不笑的問道:“你是怎麽知道蜃龍祭司施法之事的?”

須獺是個狡猾的家夥,立刻就看出了聶傷在懷疑他,語速極快的詳細解釋了一番。

原來他們一夥得了聶傷的命令,或者是爲了自己的前程富貴,冒險潛到了蜃島附近。

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島去查看時,忽見水中巨鳄躁動,都往蜃島聚集過來,甚至連難得一見的巨鳄都遊來了。很快就彙集了大群巨鳄和成年大鳄,其他小型鳄魚則一條都不見。

須獺一夥和他們引來的水犀群一下就被鳄魚包圍了,衆人驚恐不已,急忙誘着水犀往回走。

平時水犀不怕鳄魚,鳄魚也不攻擊水犀,但是這次巨鳄雲集,大鳄如潮。群鳄隻和水犀對峙了一會,就對水犀發起了進攻。水犀不敵,倉皇逃竄,很多水犀都被巨鳄咬死分食了。

須獺一夥沒了水犀的掩護,眼看着要被鳄魚吃掉時,卻聽蜃島上傳來一陣古怪的叫聲。鳄魚聽到叫聲,紛紛停止了獵食,一起扭頭朝大澤東邊遊去。

衆人逃得一命,急急藏到蘆葦叢裏,待鳄群從水邊遊了過去,其後又出現了五七條小船。

每條船上都有兩個船夫劃船,上面還坐着一兩個用麻布鬥篷捂得嚴嚴實實的人,看不清相貌,身形很是古怪,都像彎腰駝背的老頭子一樣。

其中最大的一條船上,有一對青年男女。

這二人野民們都認識,正是宿伯淖和伯婦眉夫婦。

宿伯淖等人的船隻跟在鳄群後面,擦着野民們藏身的蘆葦叢緩緩而過,邊行邊交談。須獺大氣不敢喘,豎起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

宿伯淖說了些和三國軍隊前後夾擊鬥耆國人的話。

那伯婦眉則道,她從蜃龍密所請來了六位蜃龍使。蜃龍使在島上召喚了巨野澤中大鳄來此聽命。待會到了宿城邊上,蜃龍使會再次施展巫術,驅使鳄魚攻城食人!

須獺隻聽到幾句,二人的船就走的遠了。

同夥們都吓壞了,立刻就要逃走,但須獺卻盡力勸說他們:“我等野民,在宿國時等若野人,不論貴人還是平民,甚至奴隸都看不起我們。”

“而現在鬥耆國人入主宿地,那鬥耆國國主不但不歧視我等,還重用我等,并給了我們做貴人的機會。你們說說,是跟着鬥耆國好呢,還是讓那宿伯淖回來,繼續把野民當成賤-人好?”

衆野民皆搖頭道:“此生再不作賤民!”

須獺繼續說道:“鬥耆國人絲毫不知有鳄群襲城,一定難以抵禦。他們若是敗了,我們現在的一切都完了。”

“如果我等能探查到那些蜃龍使的虛實,将之秘密告與鬥耆國國主,助鬥耆國打勝這一仗,鬥耆國國主一定會賞我們做貴人的!”

野民同伴被他說的熱血沸騰,都同意了須獺的建議,劃船跟了上去。

他們本就是一夥亡命徒,一直都在做冒險之事,膽大、狡詐又精細,在水上行動滑溜的緊。一直跟蹤到水城不遠處,宿伯淖一夥都沒有發現他們。

到了此處,宿伯淖和蜃龍使的船停到了澤中一個隻有百步長寬的小島邊,船上之人都上了岸,來到小島中央。

船夫們動手把周圍的蘆葦和蒲草砍伐幹淨,清出了一塊數丈方圓的空地。蜃龍祭司便被六個蜃龍圍着,開始施展巫術。然後鳄魚便發瘋了一般進攻水城。

須獺和另外一個人跟着他們摸到了島上,并伏在附近觀察他們的動靜。誰想,蜃龍祭司的驅鳄儀式剛開始,二人就感覺頭暈神昏,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須獺大驚失色,急忙和那同伴相互攙扶着逃離施法地。

走出不遠,就看到天色越來越暗,整個世界在眼中都成了黑白灰三種顔色,天空中黑影幢幢,如無數黑鴉在飛舞一樣。

二人跌跌撞撞,眼看快要到水邊了,那同伴忽然嘿嘿笑了起來。他猛地推開須獺,眼睛直愣愣的,嘴裏說着聽不懂的話,抽出劍來,一把将自己的半邊脖子割斷了。

須獺也快要堅持不住了,直覺飛舞的黑影在自己面前不斷的組成各種東西,猛獸、蟒蛇、水怪,還有自己的家人。野獸在身邊恐吓他,家人在前面朝他招手,對他笑,和他說話……

須獺感覺這些東西越來越真實,神智越來越模糊,腳下一絆,一下栽到了水中,又看到家人都飄在水中。

他喝了幾口水,已經完全糊塗了,朝着水下的家人奮力遊去。

正在生死關頭,等候在岸邊的夥伴聽到了他落水的聲音,駕船過來撈起了他。衆人也都感覺頭腦昏重,不敢再此地逗留,迅速離開了。

水城附近被鳄魚群堵着,他們隻好劃着船繞了好大一個圈子,在宿城南面靠岸。又借着蘆葦蕩的掩護偷偷越過聯軍部隊,和城上鬥耆國士兵聯系上以後,才被拉上城牆。

衆人來不及喘息,問清國主所在,便一刻不停的來見聶傷。

……

聶傷聽完了,還是疑心未消,觀察着須獺的神情,又問道:“你如何知道,我能抵抗那巫術?”

須獺神色恭敬的拜道:“鬥耆國國主,乃神農眷顧之人,曾得神農夢授神文,宿地之人皆知。國主有神農護佑,所以小人以爲,國主一定不會怕那巫術。”

“……我還真怕。”

聶傷無語的摸摸下巴,心裏思忖着:“以目前的形勢,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别無選擇!”

“可是,我哪裏有什麽神農護佑啊,就算不是陷阱,我去了也是送死,和陷阱又有什麽區别?”

他本是個無畏粗暴之人,最煩遇到武力無法解決的事情,心裏不禁焦躁起來。在火堆旁來回踱步,猶豫着要不要去試一下,說不定自己還真的能免疫那蜃龍神力呢。

心情煩躁之下,感覺口渴起來,取下腰間竹筒喝了一大口卻依舊不解渴。眼光掃到地上的血迹時,竟然覺得人類和鳄魚的血液很好喝的樣子,嗅到的血腥味也不再難聞,而是帶着一股甜香。

“咕!”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中警惕起來,因爲這種感覺他在這段時間已經經曆三次了。

正是那寄生腹中的溶血樹卵在作祟!

“再不回去找真龍血劍壓制溶血樹卵,我恐怕會當場出醜。”

聶傷努力把目光從血迹上移開,正想讓人回去取真龍血劍,心中突然一亮:“激發真龍血之力,肯定能抵禦蜃龍神力!蜃龍焉能影響真龍?”

“肥豚,你去府中取我神劍來!坐我戎車,讓比叔送你,速去速回!”他喜不自勝,急忙對肥豚叫道。

肥豚領命,二話不說,跳上戎車走了。

聶傷又對亢下令道:“挑十個會水的好手,帶好武器,随我入澤。”

“是!”

亢也去了。

聶傷這才轉過目光,盯着須獺笑道:“須獺,你立下了大功。若此番能順利退走鳄群,我便立刻分封你們一夥人爲領主,土地、人口、财富,應有盡有!”

須獺大喜,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歡喜的同伴,急忙拜道:“多謝國主器重。我等一定将國主和諸位勇士送上那座島去!不,我等豁出命去,要和國主并肩,一起殺到島上,将那宿伯淖夫婦和蜃龍使全部殺死!”

“甚好!”

聶傷欣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倒不用,你隻有把我們送到島上就行。”

他招來畢鬼,囑咐道:“我和亢去殺那蜃龍祭司,你們再在這裏堅守上一段時間,若是抵擋不住,便退到城中,點燃房舍封堵鳄群。”

畢鬼也在一旁聽過須獺的話,自請道:“國主,你也知道,我身上有猖鬼之血,說不定可以抵抗那蜃龍神力,還請國主帶我同去。”

聶傷搖頭道:“不行,你一直是戍衛軍統領,此處若是離了你,士卒說不定就會潰散了。你放心,我會使用神劍之力,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死的。”

畢鬼不再勸,回到士卒之中,繼續指揮衆人戒備、添柴。

不一會,肥豚便乘車返回了,懷裏還抱着一個用麻布裹着的笨重木匣。亢這裏的人手也已經挑好,十個人全都是會水的鬥奴。

肥豚是北方草原上盜賊,不會水,隻好留了下來。

他手裏抱着木匣,對一個肥壯鬥奴仔細安頓道:“彘,記住,你的責任是爲國主背好神劍,一定不能讓神劍離開國主,更不能遺失了。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那彘卻是肥豚的親兄弟,不知爲何,偏就會水,點頭道:“我會一直跟随在國主身邊,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參戰,一切以護住神劍爲先!”

“好,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肥豚幫彘把木匣斜着綁在身上,使勁捶了他一拳,又道:“保護好國主。”

“是,兄長放心。”

彘對肥豚一拱手,走到聶傷身後站好。

衆人爲了在澤中活動方便,把其他部位的甲衣都脫了下來,隻穿了護胸甲,攜帶着短兵器和弓箭。

聶傷卻全身甲胄,因爲他待會要激發真龍之血,不擔心體力問題,用不着解甲。敵人實力不清楚,還是穿着甲胄更安全一些。

一行人迅速整備好,在須獺一夥野民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南城靠水的位置,沿着野民來時的路線,躲開聯軍的視線鑽進了蘆葦叢中。

在蘆葦叢裏走出不遠便到了水邊,須獺一聲唿哨,很快有幾艘小船從港汊中劃了出來。

衆人人登上船,野民們的操舟技術非常高明,輕擺船槳,小船便悄然的駛入了茫茫蘆葦蕩中。

幾艘船在迷宮般的岔道裏快速穿行,左拐右拐,前繞後繞,要不是有水城處的黑煙做标示,聶傷都要被繞的分不清南北了。

“好複雜的地形呀,多虧我們把宿軍殲滅在了陸地上,否則被他們逃入大澤中,便有十萬大軍,也拿這些水賊無可奈何。”

聶傷剛開始還在記憶道路,不一會就徹底放棄了。

他看着面前高高的蘆葦,有些擔心會有鳄魚突然從裏面蹿出來。若此行真是個陷阱的話,殺死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引入鳄魚群中。

“應該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雖然野民會跳入水中逃走,但是鳄魚能分辨敵我嗎?肯定會連野民一起吃掉。須獺是精明人,絕不會做這種蠢事。”

黑壓壓的蘆葦蕩把太陽都遮住了,水面上一隻水鳥都不見。詭異的環境使聶傷産生了巨大的危機感,不禁肌肉緊繃,故作輕松的低聲問身邊操舟的須獺爲何如此安靜。

須獺輕聲說道:“旁邊就是鳄魚群,它們驚走了水鳥。而且蜃龍祭司正在不遠處施法,鳥獸比人更敏感,早就驚跑了。”

聶傷聽着有理,心中放松了一些。

小船繼續劃行了一會,前方出現了大片水面,水面約半裏外還是一個巨大的蘆葦蕩。

船隊在蘆葦蕩邊上停了下,須獺觀察了一下前方的情況,對衆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一揮手,幾條小船迅速發動起來,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朝對面的蘆葦蕩沖刺過去。

船駛出了蘆葦叢,聶傷的眼前一下開闊了。

他看到了水面上烏泱泱的鳄魚脊背,看到了水城那邊的岸上,一批接一批的鳄魚還在往城裏爬行,被驚的後背發涼。

豈止他先前看到的幾百隻鳄魚,恐怕有兩三千隻!而且裏面還能看到很多巨鳄的身影,也不下三四十隻!

水城那裏根本不可能頂得住!

正驚駭時,船又鑽進了蘆葦蕩,很快就靠到了岸邊,并沒有驚動鳄魚或者宿伯淖一夥。

“此處是小島的後方,他們看不到我們。”

須獺悄無聲息的下了水,對聶傷道:“國主,從這裏直行,前方五十步,就是蜃龍祭司施法的地方了。”

(感謝圓圓的月票,感謝書友号碼3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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