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她,快放箭!不然鬥耆國人就要殺進城了!”
那個宿國貴族指着遠處正在快速趕來的鬥耆國軍隊,聲嘶力竭的大叫。
周圍的宿國人猶豫不決,大多數都在左右張望,其中有一部分則慢慢舉起了弓箭。
聶傷見狀,急忙往女人身後縮了縮,同時喝令女人道:“快讓城上之人放下弓!”
女人身上的黑煙已經消失了,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了,除了偶爾叫聲痛之外,卻沒有再驚慌亂叫。
她仰着頭躲避着劍刃,用低沉的女中音對聶傷道:“你這個鬥耆國人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聶傷小心的隐蔽着身子,冷笑道:“不就是宿國的伯婦眉嗎。我殺的就是你,沒想到你運氣好,居然沒死。嘿嘿,這樣也好,活捉你用處更大。”
伯婦眉冷哼一聲,威勢十足的喝道:“我是宿國伯婦,但我還是蜃龍祭祀!你竟敢殺傷劫持一個蜃龍祭祀,不怕蜃龍降罪與你嗎!”
“呸!”聶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什麽狗屁蜃龍,敢來找我,信不信爲抽了它的筋做弓弦,扒了它的皮做靴子!”
“你……你這個惡毒凡人,我詛咒你陷入蜃龍的夢魇中,永遠不能醒來!”伯婦眉暴怒,咬牙切齒的大罵起來。
聶傷才不在乎她的胡言亂語呢,見城上有人已經張弓瞄準了自己,使勁一拽伯婦眉的衣服,喝令道:“快叫他們放下弓,他們若放箭,先射死的也是你!”
“呵呵呵。”伯婦眉毫無懼色的冷笑道:“隻要能殺死你這個亵渎蜃龍的凡人,我也死而無憾了!我的靈魂會回到蜃龍身邊,和他一起爲世人編織夢境。”
“哎呦,竟然是個不怕死的!”
聶傷咧嘴一笑,把劍移到她的臉上,在她耳邊說道:“真的不怕死嗎?我在你臉上劃一劍試試?嗯,一道傷口不好看,不如畫個圖案如何?”
他用劍尖在伯婦眉的臉龐上輕輕劃動,輕笑道:“畫什麽好呢?這麽光滑的臉蛋,一定要畫上最美的圖案。畫朵花,你覺得怎麽樣?”
伯婦眉的神色鎮定不下來了,臉皮随着冰涼的劍尖不停抽動,還是死咬着牙硬挺着。
聶傷用在劍在她左臉上輕輕劃了幾下,又移到右臉上,說道:“左臉的花我已經設計好了,就畫一朵臭菊。右臉嘛,畫一坨矢吧怎麽樣,臭菊最喜歡長在矢上了。”
“你這樣的美人,宿伯淖一定很寵溺你吧?等我在你臉上畫好了臭菊和矢,你會變的更加美麗。然後我就把你放回去,宿伯淖和所有的宿國男人見到你的美貌,肯定會被你迷的頭暈腦脹,見面就嘔吐。”
說着,劍鋒一壓,伯婦眉感覺臉上微痛,一滴血珠出現在了眼皮底下。
“啊!不要啊!快停手!”
女人終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懼,大聲尖叫起來,身子一下軟在聶傷懷裏,連聲哀求:“求你了,不要劃我的臉,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哼,才知道要臉了!”
聶傷冷哼一聲,喝道:“叫他們放下弓!”
“快放下弓!不要放箭!你們會射到我的!”伯婦眉哭嚎着大叫起來。
城牆上的宿國人聽到她的聲音,再次躊躇起來,舉着弓箭的也都放松了弓弦,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個貴族。
“放箭啊!如果讓鬥耆國人攻進城來,我們所有人,還有你們的親人,都會變成鬥耆國人的奴隸!你們難道想做奴隸不成?”
那貴族高聲大呼,周圍的宿國人聽到他的話,目光一下堅定起來。幾乎所有的弓手都立刻舉起了弓,張開弓臂瞄準了城下的聶傷二人。
“不要放箭!我是蜃龍祭祀,誰要是敢傷我,蜃龍會讓你們的靈魂永世遭受折磨!”
伯婦眉見數百支箭頭對着自己,也緊張的大叫起來,宿國弓手的态度也發生了些許動搖。
那貴族嘶聲大叫:“鬥耆國軍隊快要殺到了!你們還等什麽?再不放箭的話,我們就要變成低賤的奴隸了!”
他見還是沒人敢出手,斷然扔下手中銅劍,搶過一個弓手的弓來,瞄準伯婦,喝道:“衆人随我放箭!”
那伯婦眉怒視着城頭的貴族,瞳孔放大,恨恨尖叫道:“涰,你不能殺我!”
那貴族一臉狠色,叫道:“眉,對不住了,爲了保住國城,隻能犧牲你了。願蜃龍收容你的靈魂。”
說着就要松弦。
就在這時,旁邊突地跳出一個精壯士兵來,一劍橫削在涰的脖子上,一顆人頭飛了起來。
“噗!”
斷頸處血液噴了五尺高,人頭斜着飛出,落到了城下,蹦跳了幾次,最後滾到了那伯婦眉的腳下。
伯婦眉驚愕的看着地上的人頭,久久不能說話。聶傷也忍不住看了過去,隻見那人頭的眼睛還在轉動,嘴巴也像死魚一樣張合着。
“去你`娘的!”
聶傷覺的惡心,一腳踢飛了人頭。
再看城頭,原來是伯婦眉帶來的那夥精壯武士出手了。
爲首的軍官斬殺了貴族涰,其他人也制住了周圍的貴族,還有兩支人馬迅速朝城牆兩邊延伸過去,喝令衆人放下弓箭。
這些武士很是精銳,個個披堅執銳,組織嚴密。城牆上的宿國人多是老弱,無人敢與對抗,很快就被他們控制了局勢。
“喂,你赢了。你的這些手下很忠心嘛,看來他們也被你的美貌征服了。”
聶傷用劍面在伯婦眉的臉蛋上輕拍了一下,戲谑着說道。
伯婦眉偏頭躲了躲,語氣發顫的說道:“他們是蜃龍衛,是守衛蜃龍祭所的武士,隻聽我一個人的命令。”
“哦,祭所也有武力了,還這麽強大?”
聶傷冷眼看着牆上的蜃龍衛,心中很是厭惡,這種神權武裝絕對不能出現在自己的國家内。
“讓你的蜃龍衛打開城門投降,我保證他們不會成爲奴隸,也不會剝奪他們的爵位和封地。”
他在伯婦眉耳邊說道:“你也一樣,除了不能再做伯婦,其他一切都不會改變。”
那伯婦眉松了口氣,眼珠子轉了轉,便對城上叫道:“城上的衆國民聽着,這位鬥耆國将軍保證,不會把我們變成奴隸!快快開門呀!就算守城,我們也守不住的!”
聶傷輕聲提醒道:“我沒保證過他們。”
伯婦眉沒有說話,又叫道:“鬥耆國将軍還保證,絕不會冒犯蜃龍祭所,蜃龍衛還是蜃龍衛!”
“這一條,我也沒說過。”聶傷再次提醒。
伯婦眉爲了保命,哪還管這些,對蜃龍衛叫道:“蜃龍衛,我命令你們,打開城門!”
城上的蜃龍衛軍官往下看了一會,便走下了城牆,接着就聽城門吱呀呀響,慢慢打開。
那軍官帶着幾個裝備精良的蜃龍衛武士走出城門,拜服在聶傷二人面前。
“蜃龍衛,拜見将軍!宿國已降,望将軍信守承諾,放了蜃龍祭祀。”
近處一看,聶傷發現這些蜃龍衛很是精悍,怕他們突襲自己,警惕的抓緊了伯婦眉。回頭看見自家軍隊也快趕到了,這才放下心來。
“國、國主,我們來了!”
大黑牛跑到聶傷身邊,氣喘籲籲的說道。
他身後的鬥奴護衛們相繼而至,把聶傷圍護了起來。
大部隊也很快湧了過來,将城門口圍的水洩不通。聶傷把伯婦眉交給一個士兵,對軍官們下達命令。
“速速進城,按照預定計劃,控制各道城門,尤其是西邊的水城!”
衆軍官領命,立刻帶領大隊人馬沖入城中。
一隊士兵制住了門口的幾個蜃龍衛,轉上了城牆,喝令宿國人放下武器,原地趴下。
守城的宿國人被内奸和強敵共同威脅,沒有一個人反抗,都老老實實聽從命令趴倒在地。
鬥耆國士兵迅速控制了正面城牆,又快速往其他兩面城牆而去,其他幾支隊伍也在投降士兵的引領下,分頭朝各處狂奔。
聶傷負手站在城門口,神情悠閑的看着士兵接收城池,那伯婦眉瞪大眼睛盯着他,震驚的問道:“你是鬥耆國主!就是那個奴……”
聶傷瞥了她一眼,傲然笑道:“沒錯,我就是那個奴隸出身,篡權奪位的鬥耆國主!”
“你斬了竊據溶血樹的妖鬼?并通過了天帝的考驗?”
“哈哈哈哈!”
聶傷得意的仰頭笑道:“我的事迹已經傳到宿國了嗎?”
伯婦眉上下打量着他,神色很是複雜,喃喃道:“人口相傳,當然沒有這麽快。是各國巫師從幾株溶血樹的寄居使者那裏得到的消息。不僅如此,周邊的神鬼妖怪,也都在訴說你的事迹。”
“你,聶傷,賤奴出身的鬥耆國主,一個凡人,已成爲了鬼神忌憚的存在。你究竟有怎樣的力量?不,你不可能是凡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聶傷瞅着她神神叨叨的模樣,不屑道:“我就是凡人!鬼神本應該忌憚凡人,而不是凡人忌憚鬼神!”
伯婦眉聽到他這話,更是驚訝,低聲自語道:“原來是驕傲和勇氣!”
“你有着蔑視鬼神的驕傲,敢于抗争鬼神的勇氣,所以才能成爲不凡的凡人,才能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聶傷不想再聽一個神棍的絮絮叨叨,冷笑道:“我對你能冒黑煙的本事很好奇,等我忙完這裏的事,你要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說着,命人給伯婦眉裹傷,他在鬥奴親衛的簇擁下,負手走進了宿國國城。
宿國人以打漁爲主業,手工業發展偏科嚴重,城市建設的很粗糙。
城内到處都是醜陋的架空泥草屋,地面泥濘,道路曲折狹窄。屋間院落裏晾挂着一排排魚幹,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重的魚腥味。
聶傷腳踩着爛泥,邊走邊皺着眉頭觀察周邊的情況。
隻見城頭守衛的宿國人已經被趕下城牆,都蹲在一塊空地上,大多是老弱婦孺,都翻着眼睛偷看着自己。
二十多個蜃龍衛也被圍了起來,他們的武器盔甲已經被去了,個個都穿着青色絲衣,緊貼城牆站着。
宿國城市很糟糕,但是這些宿國人卻都衣物齊整,面色健康。收繳來的武器也都是銅器,隻有很少一部分箭頭是骨石制作。
“他們果然很富啊。看來犀皮貿易和水産肉食讓宿國人的日子過的很滋潤啊。不過現在這一切都歸我了。”
聶傷看着富裕的宿國俘虜,臉上露出了笑容,邁開步伐繼續往裏走。
城牆附近的房屋似乎是平民區,越往城中心走房屋越大,不過還是醜陋不堪,不論多大的房屋,外表都塗了一層疙疙瘩瘩的草泥,就跟糊着牛糞一樣。
早一步進入城内的士兵在每一間房子裏搜索,将躲藏的宿國人趕出來,再翻箱倒櫃,把一切可以收集的财物都納入自己囊中。
城内能拿起武器的老弱都在城牆那裏被抓住了,還呆在家裏的更是老弱幼小,一絲抵抗之力都沒有,乖乖的被鬥耆國人驅趕到俘虜集中地。
面對自己手下鬼子進村般的惡行,聶傷視若無睹,冷眼看着。
半蠻荒社會的軍隊,能做到令行禁止就不錯了,指望他們不拿群衆一針一線,簡直是在逼他們造反。
這個時代的戰争就是這樣,搶掠财物是正常行爲,鬥耆國人不屠城不濫殺,已經是天底下少見的仁義之師了。
他身後的伯婦眉被一個鬥奴背在背上跟随,也沒有表現出太多憤怒,隻是一臉悲哀,一路不停的哀求聶傷,不要殺戮宿國國民。
聶傷的心雖然冷硬,但也不是殘忍好殺之人,答應了她的請求,并命人傳令下去,除非遇到反抗,不得殺戮宿國之人。違者,斬!
伯婦眉聽到他下了命令,表情好看了一些,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聶傷一眼,急忙又收回了目光。
聶傷擔心西側水城那邊的情況,過國主府而不入,直接穿過整個國城,來到了水城邊。
隻見這裏的城牆缺失了二三十丈長的一段,缺口處連接着巨野澤。靠近岸邊是一個長條形的石砌碼頭,泊滿了大小幾百艘舟船。
水面近處平靜如鏡,約有上千畝的面積,再往前卻是重重的蘆葦蕩,阻擋了視線,看不見更遠處的湖面。
緊挨着碼頭這邊的陸地以及水面上,建着很多亂糟糟的竹木高腳樓,同樣抹着爛泥。
其間還有一道道竹木橋橫七豎八的相互貫通,和西遊降魔裏開頭的漁村場景很是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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