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短劍交擊,火星一閃!
女武神的鬥奴劍尖一繞,将對方的短劍帶偏,快進一步,短劍直入空門,毫無阻滞的捅入了青臉武神鬥奴的腹中。
“呃!”
青臉武神鬥奴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面色卻越發狠戾,竟然頂着腹中短劍突前一步,一劍揮下!
女武神鬥奴急忙棄劍側身,劍影貼着肩膀劃過,‘噗’地一聲,血液噴湧,一隻人手掉落地面!
“啊!”
女武神鬥士慘叫一聲,捧着斷腕跌跌撞撞的往後直退,鮮血灑成了一條紅線。
青臉武神鬥士反手握住已經穿透身體的短劍,使勁拔了出來,将手中兩把劍都扔到地上。
“哈哈哈哈。”他大笑一聲,臉上笑容一滞,身體前後晃了兩下,直直前撲倒地。
“勝方,鬥耆國!”
戰團邊上做裁判的家臣舉起左手中的紅色小旗,對着土台大聲宣布。
“嘩!”
場内歡呼起來,人群沸騰。這是鬥耆國的主場,絕大部分觀衆都是鬥耆國人,他們赢了第一場賭鬥,自然欣喜若狂。
入口處的兩國鬥奴卻都臉色平靜,既沒有喜悅也沒有沮喪悲哀之态。
雙方的後勤鬥奴和仆役得到允許,迅速跑到場内自己人身邊。略略檢查了一下傷勢,任國巫醫搖搖頭,命人擡走己方重傷的鬥奴。鬥耆國這邊緊急爲斷手鬥奴包裹好傷口,兩個人攙着走出場來。
“衷,你赢了!”
鬥師使勁一拍那鬥奴的肩膀,臉上堆起笑容道:“你爲候主赢得了至少三車糧!恭喜你!”
“恭喜你,衷!”其他人也紛紛過去恭賀,個個臉上都帶着不自然的笑容。
那衷把斷腕抱在胸前,身子在劇烈發抖,臉色蒼白的應付着笑了笑,忽然抽泣道:“我殘了,成廢物了。候主不會再要我了,你會趕我走的。嗚嗚,不能再上沙場,還不如像我的對手一樣,痛痛快快的戰死。”
鬥師神色一黯,又強作笑臉道:“你還有左手嘛。衷,我相信你,憑你的毅力和悟性,用左手也能練出來。”
“是嗎?”衷雙眼無神的低下頭,想了片刻,再擡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剛強之态,也不抖了,對鬥師用力點下頭,咬牙說道:“我絕不會讓你趕我走的!”
“嗯,好樣的!”
鬥師在他胸口搗了一拳,沖巫醫打了個眼色,巫醫便帶衷下去醫治了。
看着衷離開的背影,鬥師深深的吸了口氣,振作精神,問身邊之人:“下一場什麽時候開始?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又一個鬥奴手持短劍,昂首挺胸的走到他面前。
“不要急,等小候那邊算好了再上場。”一個家臣看着土台說道。
聶傷聞聲和衆人一起看去,隻見土台上的貴人們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團和氣了。
鬥耆國一方貴族自然是喜笑顔開,共舉酒尊相賀,任國幾人則臉色難看,那臉生的青年已經走到台邊,叫來己方鬥師低聲訓斥。
在他們身後坐着的兩個家臣商談了一番後,一個在木闆上刻了字,又拿起一塊銅印,在木闆一角穩穩的壓上了印章,然後交給另外一人。
那家臣仔細看了一遍,擡頭向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小候點頭示意,小候哈哈大笑,和那返回的青年談笑幾句,二人同時一舉手,鼓聲再次擂響。
兩位鬥士大步走到沙場中央,雙手抱劍,互相施了一禮,各自擺好架勢,劍鋒相對。
“決!”
裁判一聲斷喝。
“呀!”
鬥耆國的鬥奴還在戒備,任國鬥奴已經挺劍撲了過來!
試也不試,直接就殺上來!而且鬥耆國一方根本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舉動,被刺中的可能性比擊中對手可能性要大的多,畢竟你面對的是鎮定的劍術高手而不是普通人,這種魯莽的行爲在高手對決時幾乎不可能出現。
“此人純粹是想以命換命。”
聶傷看的清楚,心道:“任國鬥奴被主家訓斥了,這一場絕對不能敗。”
“這個鬥奴被逼的急了,又沒有必勝的把握,幹脆學習前一個同伴的方法,求個同歸于盡!反正刺中一劍也不會立刻緻死,反而有機會抓住對手施招。”
心念剛動,卻見鬥耆國鬥奴面現驚慌之色,直指對方胸口的劍竟然縮了回去,腳下也跟着退了一步。
“不對!”聶傷猛然醒悟過來,驚叫道:“他不是要求死,而是……”
“噗!”
話還沒說完,鬥耆國鬥奴胸口已經中劍,而他的劍慢一步才到,已經變得軟弱無力,被對方輕易躲過。
“……而是要以拼死一搏的氣勢震懾對方。”聶傷喃喃自語,驚愕的看着任國鬥奴抽回短劍,鬥耆國鬥奴胸口噴出一股鮮血,仰天倒下。
“鬥劍……實在太兇險了!”他感到後背汗水淋漓,剛才那一瞬,勝負皆在一念間,導緻的後果也是生死之别!
自家鬥奴敗了一場,場内頓時安靜下來。每個觀衆都知道,這不隻是勝敗的問題,還涉及重大利益。每輸一場,鬥耆國的大量财富都像水一樣流走,而這些财富和這裏的每個人都息息相關。
靜了一會,場内有叫嚷起來,有人開始咒罵,完全忘了自家的鬥奴剛才還爲他們赢得了一批财物,更不會在意鬥奴的死活。
土台上的兩撥貴人們表情也換了一遍,輪到任國開心,鬥耆國陰着臉了,算賬的家臣也垂頭喪氣,又把剛才的木闆還了回去。
鬥師也被小候叫去訓話,回來後神情複雜,指着剛被擡下場的屍體,對衆人大聲說道:“他該死!”
“我教導過你們無數次,你們自己也很清楚,臨戰迎敵,一定要心志堅定,決不可心虛退縮,猶疑不定。”
“他的表現一點也不像個老練的鬥奴,甚至連新手都不如,竟然被敵手氣勢所懾,心生畏懼!哼,我能容忍你們戰敗,但絕不容忍你們畏懼對手!”
他冷冷的看了那鬥奴一眼,鄙夷的揮手道:“他是我們鬥耆國鬥奴的恥辱!拖下去,抛了!”
那鬥奴被人拖走,其他鬥奴都默然不語,雖然沉默,但是臉上的決死之意更盛。
接了來是一場自選武器的搏鬥,雙方鬥奴都挑了劍盾,鬥耆國一方是長方尖底盾,任國是三角缺口長盾。
選擇相同的武器,不是互相有默契或者通了風,而是對于他們這種層次的高手來說,劍盾是最合适的。
普通人武器越長越占優勢,劍盾卻是高手的必選武器,既攻守兼備,又快速靈活,在小規模戰鬥中能破一切兵器。
這一次決鬥就沒那麽快了,有了盾牌的大面積保護,難以格擋的利劍可以被輕松遮擋。
兩個鬥奴都很謹慎,甯可錯過機會也不露出空當給對方,一張盾牌護的嚴嚴實實,出擊防守之時,腳下快速移動,從不和對方近距離糾纏。
二人都采用了烏龜戰術,乒乒乓乓打了半天,砍的盾牌木屑四濺,劍劍互擊,短劍上全是缺口,兩把短劍都快變成鋸子了,還是沒能擊中對方。
觀衆們沒有喝倒彩或者出聲催促,反而呼聲更大了,因爲之前的鬥劍速度實在太快,大家還沒看清楚什麽,就已經有人倒地了,很不過瘾。
倒是現在的劍盾對決,雙方打的有來有回,激烈刺激又持久,各種招式可勁的使,打擊感十足,觀衆也看的清清楚楚。這才過瘾嘛!
以上是外行人看熱鬧。
大部分成年男人因爲服過役,所以是内行人。他們心裏都明白,劍盾對決并不精彩,而是一場耐力戰,除非雙方實力相差太遠,或者兩隻菜雞互啄,否則很難迅速分出勝負。
在這種激烈又危險的戰鬥中,人的肌肉過度緊張,注意力高度集中,體力和精力流失的非常快,雙方拼的就是誰的體力和注意力更持久!
戰鬥看着持續時間很長,可是聶傷估算着也不過四五分鍾,沒錯,隻有四五分鍾而已。
因爲前兩場比鬥的時間太短,隻進行了十幾秒、幾秒,所以這場劍盾比鬥才顯得如此漫長。而僅僅這四五分鍾的時間對抗,就已經讓兩條健壯的大漢吃不消了。後世拳台上,兩三分鍾一局,不是沒有道理的。
“呼!呼!呼……”
兩個鬥奴喘氣的聲音連遠處的聶傷都聽到了,二人汗出如漿,赤果的身體反射着亮光,襯托出皮膚下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可是,那些肌肉裏的力量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他們的動作越來越緩慢,反應越來越遲鈍,腳步沉重不堪,逐漸靠近,不再保持距離,互相處于打擊範圍之内。
這種情況就十分危險了,盾牌的防禦不是沒死角的,沒有腳步的配合,随時都有可能被對方抓住破綻。
“啊!”
慘叫乍起,終于,任國一方露在盾下的小腿被刺中,一下跪倒在地。
鬥耆國鬥奴再一盾緣砸在他的臉上,任國鬥奴口吐鮮血,側翻在地,支着盾努力想要站起來。
鬥耆國鬥奴扔了盾牌趕過去,雙手持劍,對準他的心口要刺,最終還是心軟了,揪住他的頭發,把劍架在脖子上,看着土台方向等候貴人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