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決鬥之人幾乎同時補完血,雙方又站到了公平競争的擂台上,棚外靜悄悄的,礙事之人已經走了,也沒了烏雲遮擋,月光明亮,視線良好,正是比鬥的好機會。
“吭吭!”
烏鼬清了清嗓子,像頭狗熊一樣站起身來,原地活動了一下腿腳,扭了扭脖子,然後捂着肚子,裝腔作勢的說道:“吃太多了,阿祖肚裏脹,洩掉些。”
他晃着身子搖到聶傷的地盤上,來回尋找适合排洩的地方,聶傷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眼尖的奴隸都看出他目光如刀,肌肉緊繃,随時都可能發動。
火藥味越來越濃,戰鬥一觸即發,滿棚的奴隸都屏住了呼吸,睜大眼睛仔細觀看。
“這裏幹淨,一堆矢都沒有。呵呵,正好給阿祖拉矢。”烏鼬笑了一聲,在聶傷的對面蹲了下來。
“找死!!!”
一聲厲喝,聶傷果然暴發了,突起一腳,結結實實的蹬在了烏鼬的胸口。
“噗通!”
好大個漢子被一腳踹開,重重的撞到了土牆上,整座棚屋都抖了兩抖,塵土草屑簌簌的下落。
“哇呀呀!阿祖活撕了你!”
烏鼬皮厚肉糙,渾似無事一般,立刻借着反彈之力撲了過來,張牙舞爪,狀若瘋虎。
對手很強!
聶傷絲毫不敢大意,已經翻身起來,嚴陣以待。
彎腰躲過對方的右臂橫掃,左手一個假動作騙得烏鼬縮頭,右手後手直拳迎擊!
“咚!”
拳頭重重的轟在了烏鼬的顴骨上!
“唔!”
烏鼬痛哼一聲,頭仰了一下,很快恢複過來,揮拳反擊。
這厮的抗擊打能力太過驚人,挨了這樣一記能達到ko效果的重拳,竟然不痛不癢!
“新身體力量不足,施展招式也很滞澀,十成本事發揮不出一二。”
“不能硬拼!”
面前的拳頭呼呼作響,十分驚人,聶傷迅速判斷形勢,與對方拉開距離,靈活的遊走,邊走邊打,打算先試探一番,先摸清對方的底細。
“有膽不要躲!”
就見烏鼬噴着吐沫星子大叫,氣勢異常兇猛,一上來就不留餘力的搶攻,拳拳都照着對方的腦袋而去。聶傷則不停退避,險狀連連,好像下一刻就會被烏鼬的大拳頭砸碎頭顱。
一衆奴隸看的心驚肉跳,都爲聶傷提着心,眇老已經面如土色,老實人正在閉着眼睛,嘴裏念念有詞的爲他哀悼——爲了那根蔥。
“哈!”
正以爲戰鬥要結束時,忽聽聶傷一聲大吼,不再退避,拳腳齊用,發起了潮水般的反攻。烏鼬居然抵擋不住,瞬間挨了好幾下重擊,踉踉跄跄,差點倒地。
原來聶傷已經看透了他,這厮完全是野路子,根本不知道什麽戰術、技術,就是硬剛,拉開架勢就幹,看着吓人,其實三闆斧過去之後便黔驢技窮了。
知道他打的是王八拳,聶傷心中大定,果斷出擊!
隻見他,直拳擺拳組合拳,正蹬側踹高鞭腿,膝撞肘擊,各種招式變着花的使。
烏鼬一身蠻力而已,毫無技術,渾身都是破綻,腦袋和身體一刻不停的受到擊打,完全被打傻了,隻能憑着本能徒勞的揮拳,已經滿臉是血,眼睛發直了。
“!!!”
形勢突變,幾十個觀戰奴隸都看呆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花樣百出、精彩絕倫的搏鬥技術?
在衆人眼中,聶傷的腳步如穿花蝴蝶,身形如矯捷靈貓,而烏鼬卻笨拙如牛,勢大力沉的攻擊連連擊空,一下都沒打中過對方,被聶傷當死人一樣随便揍,簡直凄慘到不忍直視。
“沒想到聶傷這麽強!”
“果然貴族就是貴族,家族傳承的武技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烏鼬完了!”
衆人都驚愕不已,判定烏鼬必敗。
他們倒是看的熱火朝天,聶傷卻暗道不妙。他的一通拳腳看着好像打爽了,但卻力量不足,無法在短時間内擊倒對手,體力消耗又大,再拖下去最後結果就難說了。
“失算了!”
聶傷很是懊惱,激烈的格鬥中容不得過多思考,他下意識的用前世那個搏擊高手的自己來判斷局勢,結果用錯了戰術,導緻戰鬥陷入了僵局。
“歸根結底,還是這具身體太弱。”
他抱怨一句,再次改變了戰術,忽然收勢,雙腿立穩了馬步,不再躲閃,做出正面搏力的架勢。
“嗯?累了,打不動了嗎?”烏鼬被雨點般的拳頭打的頭暈眼花,猛見對方停了下來,不由大喜,沒有多想,立刻沖了過去。
聶傷雙膝微曲,重心下沉,等對方撲到時,突然一閃身,潛步從他右肋下鑽過,于後抱住對方後腰,腰背一挺,就要做出背投的摔法。
在堅實的土地上,這一下要是摔實了,烏鼬不摔斷脖子也得躺上半個月。
“嗨……唔!”可惜,他才把烏鼬抱離地面,身子已經沒了力氣。
“太差!太差!體質太差!”
身體不争氣,聶傷惱火不已,迅速變招,腰一扭,要将對方砸到地上。但對方身子重,體格又大,他力氣又不足,雖然扔到地上卻沒有砸實了。
烏鼬這厮沒啥技術,但是打爛仗的經驗卻很豐富,馬上手腳撐地,弓背頂着聶傷,手肘往後猛搗。
聶傷急忙變招,揪住對方的腦後頭發,身子快速一轉,扭到了烏鼬頭前,兩條胳膊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勁絞住,像頂牛一樣,雙腿用力蹬地,身子盡力下壓。
一個格鬥絕殺技——斷頭台成型!
烏鼬額頭青筋迸出,雙目充血,他一隻手抓住聶傷的胳膊用力掰,同時身體一點點的往起拱。
換成實力相差不大的對手,絕難從這招中脫出,無奈二人的力氣相差實在太遠,聶傷拼盡全力也壓制不住對方,被他猛力一頂,不但被破開了絞鎖,還倒在地上,又被烏鼬壓在了下面。
“呸!”
烏鼬總算逮住了滑溜的對手,他騎在聶傷身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一手掐住聶傷脖子獰笑道:“你惹怒阿祖了。”
“阿祖不會打死你,我要讓乙棚的牛蚤來搞你!嘿嘿,小奴白白嫩嫩的,便宜那隻臊羊了,誰讓阿祖不喜歡男人呢。”
說着掄起砂鍋大的拳頭往聶傷臉上狠砸,聶傷支起兩支手臂遮擋,左支右绌。
形勢急轉直下,一旁的奴隸們又傻眼了。
“怎麽突然就不行了呢?”
“唉,他不應該和烏鼬摔角的。”
“聶傷以後可要慘了,落到牛蚤手裏還不如現在被打死。”
衆奴隸一緻認爲聶傷不可能翻身了……
正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形勢又又又變了!
隻見聶傷雙手抱緊烏鼬掐着自己脖子的左手,曲起左腳别住烏鼬的左腳,腰一挺向左側猛力翻轉,烏鼬一下失去平衡,又被聶傷騎到身上!
“呼呼呼……這蠢物的力、力氣還真、真大!”聶傷臉上挨了好幾拳,青一塊紫一塊,氣喘如牛。
他還是壓不住烏鼬,卻也沒有強行壓制,而是放任對方轉身,待烏鼬跪坐起來時,迅速撲到他的背上,右臂從脖子前面穿過,左手緊握右手腕,用盡全力收緊絞鎖。
一個标準的裸絞!
烏鼬喉嚨裏呃了一聲,便發不出聲音了,他雙手抓住脖子上的胳膊,還想掰開,這次卻無濟于事。
裸絞比斷頭台更爲緻命,一旦成型,如來佛祖都破不開。
烏鼬嘗試幾次無法解開脖子上的絞鎖,拼了老命站起來,背着聶傷撞擊土牆。
“嗵!嗵!”
土牆差點坍塌,聶傷被撞的脊椎劇痛,感覺肋骨都快斷了,仍然咬牙挺着,絞的越來越緊。
烏鼬撞了兩下,開始翻白眼了,他雙手在空中虛摸着,跌跌撞撞的跑向奴隸群,衆奴隸驚叫起來,連滾帶爬的躲開。
“轟!”
烏鼬倒地,腿在地上拼命的蹬,兩隻手朝背後亂抓。聶傷的雙腿圈在他腰間,牢牢控制住,不論怎麽掙紮都無法脫困。
這種絞法非常緻命,它壓迫頸部血管和氣管,收緊之後,最多隻要十秒鍾,就能讓對手失去意識,再強壯的人也不能例外。
烏鼬的動作越來越無力,臉色漲的青紫,眼球凸出,舌頭吐出來半截,眼睛裏漸漸沒了光彩。
“我要死了嗎?”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心中絕望的自語。
這一刻,烏鼬想起了自己當初被商人屠宰的那一幕……雙手綁在背後,脖子上的繩子深勒入肉,身體挂在高高的架子上,下方站着很多眼睛發光等着分肉的商人。
他要被吊死了!
“卟!”臨死之前,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放了個很響、很長、很臭的屁!
迷糊之中,他看到商人都厭惡的捂住了鼻子,然後又聽一聲尖利的怒喝,脖子一松,掉了下來。
原來商人貴族認爲這個人牲的惡心行爲亵渎了神靈,不能獻給神。
一個屁拯救了他,也因爲這個屁,他在奴隸中名聲大振,從此便得了個‘鼬’之名。
“阿祖注定要被絞死嗎?”烏鼬的最後一絲神智消失了。
奴隸們看見烏鼬的身體不再動彈,腦袋軟軟的垂下,又見聶傷滿臉殺氣,手臂上肌肉筋凸,沒有一絲放松的意思,都不由得心生恐懼。
“烏鼬死了!”
“他殺了烏鼬!”
“聶傷殺了烏鼬!!”
眇老猛然從呆滞中醒悟,急忙爬了過來,抓住聶傷的肩膀使勁搖晃,大聲叫道:“傷,夠了,快松手!殺了人,隸臣會打死你的。”
聶傷不爲所動,一臉冷酷,心裏默默在計數:“……十三,十四,十五。”數到十五秒時,才松開了手,烏鼬像堆爛肉樣攤在地上。
推開壓在身上的烏鼬,在群奴敬畏的眼神中,聶傷扶着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如水幕一樣晃動、虛化。
他拖着腳步艱難的挪到空地中央,站在屋頂月光漏下的地方,左右看看,嘴裏低語:“裁判呢?”
“混蛋裁判哪去了?”
他決定不等裁判,在燈光聚焦下,高昂着頭,把右拳高高舉起,用盡全力高呼:
“勝利者,聶傷!”
萬衆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