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耆地南方邊境巡查時,發現本地的野獸、異獸和妖怪精靈,甚至水裏魚蝦,都躁動不安,紛紛遷徙,欲要逃離耆地。”
夜唐幾口填飽了,一臉緊張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知道這是災難發生的前兆!”
聶傷一聽大驚失色,起身叫道:“是地震嗎?”
夜唐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地震前的确由此預兆。”
聶傷怒道:“如此大事,内衛斥候怎麽沒有來彙報?他們難道沒有一絲察覺嗎?”
“不怪他們,事情是今晚前半夜才發生的,現在野獸的動靜還不大,他們沒有察覺情有可原。”
夜唐神情凝重,替内衛斥候分辨了一句,又道:“爲了查明原因,我便在附近調查情況,想找到事情的源頭,卻發現群獸逃離的路線都朝着一個地方彙集而去!”
“那裏是個平緩丘陵,的确最适合野獸奔走。但四面八方的獸群,吃草的、吃肉的都往那個地方跑去,情況十分反常。我甚覺可疑,便跟着獸群過去,暗中探查了一番。”
說到這裏,他瞅了一圈對面之人,問道:“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這能猜的着嗎?”
熏池神巫大聲斥道:“夜老怪,什麽時候了,不要再賣關子了!”
九鸢也焦急問道:“到底看到了什麽,快快道來。”
夜唐冷笑道:“我看見了咱們的老熟人,赤精a子!”
“赤精a子身旁還有兩個看不出身份的神秘神靈。他們隐藏在黑暗裏,動作詭異,周圍還有煙霧彌漫,似乎在施展某種法術。原來獸群騷動,是他們在搗鬼!”
“我怕被他們發現,不敢太靠近,觀察了一頓飯的時間,沒有看出他們到底在做什麽,便急急趕回來告知你們。”
“又是闡派!”
九鸢怒喝一聲,柳眉直豎,面露煞氣道:“闡派三番五次制造事端,我們爲了大局,不得不一再忍讓。哼,結果讓他們更加自大,把我截派之容忍當做軟弱可欺!”
熏池神巫也眼冒兇光,咬牙說道:“這次一定要給他們迎頭痛擊,讓他們知道捋我們虎須的下場,不然以後定會更加放肆!”
九鸢平時溫和可親,此時卻一身殺伐之氣,冷聲道:“那赤精a子屢次挑釁與我,我早就忍無可忍了,此番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她轉頭問夜唐:“赤精a子三個藏在什麽地方?”
夜唐道:“就在曲國和宿國之間的一處密林裏,叫做莽丘林,通往南邊的大道由此而過!”
九鸢看着聶傷三人,說道:“我方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正好利于我們突襲!諸位以爲如何?”
熏池神巫一擺大袍,亢奮叫道:“我的血巫術,早就饑渴難耐了!”
夜唐攤手道:“你是我們的主事者,你決定了我就去。”
他們三個渾然忘了聶傷才是老大,自顧自的商量好了。
九鸢一揮袖子,喝道:“事不宜遲,我等現在就出發。将那三個截派野神抓個現行,再痛打一頓,讓他們再也不敢輕辱我截派!”
“三位,不要沖動!”
聶傷急忙攔住他們,說道:“此事透着詭異,真相可能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
熏池神巫叫道:“管他們密謀什麽毒計呢,我們隻要殺過去,将之強行破壞,就什麽都解決了!”
聶傷耐心解釋道:“我聽二位說過,赤精a子那厮很奸詐,他若是在暗中實施什麽陰謀,應該不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也不會這麽容易被發現。”
“我以爲,他可能是故意讓夜唐大人發現,再引誘我們對他先動手!”
熏池神巫不耐煩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把那赤精a子想的也太聰明了,他沒有那麽高明!”
聶傷皺眉看了看他,沒有回話,對截派三神說道:“那莽丘林我也知道,此處位置頗有些玄妙。”
“那裏正好在耆國和耆地的南境邊緣地帶,既不是耆候的領地,也不屬東耆神君管理。”
“按理說,隻要赤精a子不針對我們布置陰謀,他們就可以在那裏随意活動,截派沒有阻止任何神靈遊曆天下的權力。”
“關鍵是要查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麽!隻要确定他們在策劃陰謀,我們才有出手幹涉的理由!”
三神沉默起來,九鸢道:“我們可以先去圍住他們,查出他們在做什麽,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
聶傷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此事太過蹊跷,估計查也查不出什麽。”
“夜唐大人來往一趟耗費了半夜時間,我們再趕過去,他們大概已經離開了。即便碰到他們,也很難抓到證據。”
“赤精a子一夥可不是普通凡人,處心積慮來作壞事,肯定做好了萬全準備。到時候我們辛苦趕去,卻被他們反誣一口行事霸道,豈不更加郁悶?”
“而且他們的舉動,表面動靜很大,但我們幾個卻都沒有感應到異樣的神力波動。這樣的法術,規模肯定不大,難以對有多位神靈坐鎮的耆地造成威脅。“
“我還是認爲,這是闡派的誘敵之計,要引誘我們上鈎,好讓截派先開戰端,失天下之望,給他們名正言順開戰的理由。”
他神色越來越嚴肅,瞅着三人說道:“還有更兇險的可能——闡派在設計伏擊我們!”
“啊!”
“不可能吧?”
“闡派爾敢如此?”
九鸢三個都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
聶傷神情冷峻,說道:“如今形勢,闡派節節進逼,故意挑釁。截派爲了争取時間集結力量,不得不容忍後退,嚴防緊守,反而讓闡派找不到開戰的借口。”
“最近太安靜了,也許闡派想幹一次大的,咬截派一口肉,刺激截派。截派想要反擊,卻找不到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截派若忍無可忍,主動開戰,就失了大義。”
他深吸了一口氣,挺腰說道:“雖然雙方早晚要開戰,但我可不想成爲那口被吃掉的肉,更不想你們三位朋友白白犧牲。所以,我認爲,我們還是不要妄動爲好。”
截派三神都面色驚疑,猶豫不定。
良久之後,熏池神巫才開口,嘴硬道:“想吃掉我們?哼,不怕崩掉他們的大牙!我們三個再不濟,逃出一個回來報信總可以做到吧?”
聶傷搖頭歎道:“三位沒有統兵打仗的經曆,也沒有經曆過大規模神戰,其實對戰争的本質,并沒有清醒的認識。”
“兵者,詭道也!爲求一勝,無所不用其極!”
他負手而立,神情肅殺道:“若我是闡派神尊,不做則已,要做就做絕!”
“一旦下定決心要吃掉駐守耆地的截派神靈,我會傾盡全力,調集十幾位闡派神靈,和幾位大能之神參戰。再細密籌劃,提前布置,尋找合适地點,設下八面埋伏,給予雷霆一擊,讓對方身魂俱滅,屍骨無存,不留任何痕迹!”
“試問,我們四個,可以逃出這個陷阱嗎?”
“嘶!”
“這麽狠毒!”
九鸢三個聽了,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熏池神巫悶了一會,瞪眼說道:“你怎麽确定是個陷阱?萬一隻是赤精a子搗鬼挑釁呢,豈不是自己吓自己,坐失良機!”
“我同意聶傷小子的看法。”
夜唐突然發聲,表情慎重道:“我在探查莽丘林的時候,就感覺非常不好。具體是那裏不好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心慌,毫無緣由的心慌,可能是我的直覺感知到危險。”
“能讓我心慌的存在,實力一定遠勝于我,而且還埋伏的如此隐蔽,連我都看不出蛛絲馬迹來。證明對方力量非常強大,還做了十足的準備,或者有大能之神遮蔽行藏。”
熏池神巫一下不說話了,半晌又道:“那我們該怎麽辦?就這麽幹坐着,讓闡派野神在我們頭上撒a尿!”
九鸢理清了思路,堅持自見,說道:“獸群受驚,所預不祥!我們不能坐視。若闡派在策劃什麽大陰謀,必須盡快查清,最好能破壞他們的陰謀,不然待陰謀勢成,就可能釀成大禍!”
“我沒說要坐視不理,而是要冷靜應對。”
聶傷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剛想到了一個應對之策,還沒有完善,讓我再想想。”
他走到天台邊上,看着南方,沉思不語。
截派三神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主導了,都不敢出聲,靜等他給出答複。
許久之後,聶傷才轉身說道:“被動等待,是坐以待斃,主動出擊,又正中他們詭計。”
“你說這些,不是廢話嗎?”
熏池神巫焦躁叫道:“你是想說,你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聶傷舉起一根手指,微笑道:“一位偉人曾說過,他打他們的,我打我們的。呵呵,他們出招,我方不接招,隻管打出我們的招式,他們就得應對,彼招既破矣!”
這話說的不明覺厲,九鸢三個聽的一頭霧水,卻又感覺異常高明,茫然之下,都不敢發聲接話。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聶傷身上的王霸之氣散發出來,沉聲說道:“首先,此事要通報神尊。但我以爲,神尊會讓我自己做主,不會給我支援,以考驗我的能力,以及考察耆地衆神的态度。”
“所以,我們隻能靠靠自己!”
他頓了一下,看向夜唐,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夜唐大人,你繼續巡查南部邊境。不要太靠近莽丘林,在外圍監視他們即可,若有異動,立刻來報!”
夜唐手裏端着酒杯,沉默不語。
聶傷緊盯着他,囑咐道:“一定要小心,遭遇危險,莫管其他,逃命要緊。”
夜唐擡頭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知道了。我沒那麽容易死,南邊有我看着,你們放心。”
聶傷又對熏池神巫說道:“熏池大人,你速去聯絡現在東方的截派神靈,告訴他們事态嚴重,盡量說服他們來耆地助我。”
“這……
熏池神巫遲疑道:“我脾氣糟糕,一向獨來獨往,和那幫家夥都沒有交情,恐怕……”
“我去吧。”
九鸢插口說道:“我去聯絡其他神靈。”
聶傷想了想,擺手說道:“不,淮南伯另有重任,還是熏池大人去。”
“熏池大人,你能聯絡幾個算幾個,和他們聯系一遍,能來就來,不來也罷,然後你就立刻返回耆國坐鎮。”
熏池神巫點頭道:“好吧,我盡力。”
九鸢見聶傷看了過來,端正坐姿,昂首道:“神君要我做什麽?”
聶傷道:“淮南伯,你熟悉淮南地理人情,勞煩你陪鸹神走一趟梅山,動用你的關系,将梅山七聖接出來。”
“啊!?”
“哪裏還顧得上他們?”
“怎麽還想着這件事呢?”
三神都莫名其妙,一起叫出聲來。
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聶傷的打算,不由眼睛發亮。
九鸢道:“神君是想聲東擊西,用梅山七怪在截派領地後方制造混亂,打亂闡派的伏擊計劃?”
熏池神巫嘿然笑道:“這個辦法好!哈哈,果然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是不知那七隻妖獸會不會中計,畢竟要讓他們舍命冒險,他們隻要不是太蠢的話,肯定不願意自尋死路。”
“什麽?聶傷,你要出賣梅山七聖?”
一直在旁邊靜聽的鸹神聞言大吃一驚,急忙走了過來,叫道:“聶傷你不能這麽做!我已經騙過他們一次了,你再騙他們一次,我……我良心不安啊!你的信用也不在了!”
“你不要急,我不會出賣任何人的。”
聶傷安撫住她,說道:“你和淮南伯同去梅山,不是爲了挑撥梅山七聖作亂,而是按照我們說好的辦法,将他們一族人遷出闡派領地。”
“這是一次危機,同樣也是機遇。闡派将人手調集到耆地來,腹地肯定空虛,梅山七聖正好趁機遷移,即使遭遇攔截,阻力也很小。我相信憑淮南伯的神通,一定能帶他們逃出來。“
九鸢微笑道:“我在淮南還有些人脈,隻要不遇到闡派大神,有把握将梅山七怪帶回來。但是,若闡派放棄這裏回擊我們該怎麽辦?”
聶傷自信一笑,說道:“調動大批神靈一起行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況且這裏還有我在吸引他們。等闡派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
“哼哼,到時候,他們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兩頭落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