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郭志友不說,江大武也會出面幫江小池主持公道,不爲别的,全村欺負一個孩子自古以來就沒這個道理。
“一個個都多大出息,張嘴閉嘴就想占孩子便宜。”江大武磕了磕手中标志性的煙袋鍋子終于開了口。
吼喽一嗓子吓村民一跳,就算知道江大武肯定會發聲,但江大武破鑼嗓子一說話村民還是非常犯忌諱。都是大人了,誰還願意挨說挨損呢?
朱大娘上前:“隊長,你去跟饞丫頭說說,饞丫頭肯定聽你的。”
旁人附和道:“都鄉裏鄉親的,即便收錢也不能實打實就收這麽多吧?”
江大武不願意聽這話:“嫌多你們回頭找打井隊啊,他們也顧念鄉情,你看他們給你們少一分不?”
“隊長啊!都穿不上褲子了,又不是不給錢,她饞丫頭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啊!”
江大武:“怎麽說話呢?提不上褲子還挖什麽井,村頭自己打水不要錢。又窮又懶啊,你怎麽不去村頭自己挑水呢?褲搭子裏揣多錢辦多大事,别沒事竟在一個孩子身上占便宜。心都虧的慌不?”
跟錢杠上,朱大娘立馬嘴酸:“隊長,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橫着饞丫頭給你家打井沒要錢,回頭讓我們給你擔工錢。你打井一分沒花不說,好還讓你一人落了。”
讓人怼江大武嘴,江小池哪能幹,不等江大武回嘴,立馬把話茬搶過來:“大娘您可别那麽說,當初叔家院子裏的那些洞可也是我挖的,村裏人可沒少笑話我。
要是叔沒舍得讓我在自己園子裏練手,我哪能挖出甜水的本事。本來是好人好事,到你嘴裏怎麽就變了味道?
再說,我和老二的媒還是隊長和嬸子牽的線。我家窮的拿不出四彩禮謝媒人,使把力氣回口井有什麽使不得?”
江大武想笑:多大的口氣,誰聽說四彩禮能頂的上一口井的。
江小池:“原本我也沒合計過給大家夥打井的事,是你們上趕子讓我弄,又說按縣裏打井隊的工錢給我結算。
我還沒吐口,你又自己壓價讓我幹,也沒問我願不願意,您自己就把事情都盤算好了。合着我啥話不說,也一分錢不收,白給你打井你肯定能樂呵?”
朱大娘見在江大武院裏的井吃癟,轉身又把槍口指向郭志友:“那治保主任家的井是不是也是你挖的?憑啥給村裏幹部挖井都不要錢,非得在我們普通老百姓身上算計?”
朱大娘眼睛得意的放光,心想這回可堵住你的嘴,誰都知道兩家井都是你白挖的,看你這回怎麽說。
江小池毫不在意:“我挖井砌牆大順子幫忙,就算是換工,我幫人家挖口井礙着你家什麽事了?難道大娘今天不是對我江小池個人有意見,是對我們甜水村的大隊領導有意見?”
江小池這個話題引的有些大,誰敢對江大武和郭志友有意見,以後上工不要公分啦?在這個特殊年代,隊裏領導在村裏擁有絕對權威。
别人不說,單說朱大娘,全家老小的指望還全都在這呢。他朱大爺還在隊上,雖然兒子在公社再好使,不還得仰仗隊裏給這口飯吃。
朱大娘臉變得快,滿臉褶子又團出一團笑:“饞丫頭你在那說啥呢,大娘就是想讓你把價錢往下降降,一時說秃噜嘴。”
江小池:“怕是大娘白天夜裏合計那點事,否則開口的怎麽那麽順當?”
……呃?朱大娘臉色尴尬,明明讨價還價的事,怎麽還扯到江大武和郭志友身上了。
朱大娘強掩着别扭:“隊長,你可别這丫頭瞎拐搭,我除了讓饞丫頭少收一些錢,其餘别的意思一點也沒有。”
江大武故意置氣:“有沒有别的意思,我們哥倆也能說出個理,不用你們明着暗着戳脊梁骨。”
天煞的,朱大娘沒明白自己怎麽跌溝裏的。可井的事究竟怎麽算呐,五十塊錢朱大娘肯定不願意出。
可不打井,朱大娘瞅着江小池挖的這幾口井真心眼饞。活幹的漂亮不說,萬一也能挖出甜水呢?
朱大娘狠了狠心才開口:“饞丫頭,四十,大娘給你四十你看怎麽樣?”
村民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江小池:四十已經不少了,都鄉裏鄉親也不能一點情面不講吧?
誰知江小池聽到這價又搖了搖頭。有人急道:“那就四十五!”
江小池故作爲難的開了口:“不是錢的事,是每戶院子裏能出水的位置有限,要是随便挖個坑就能出水,誰也沒必要花錢請我。
可我挖出來的井水是甜水也就罷了,可若不是甜水豈不是讓各位鄉親撲個空。
我收錢打井負責出水,至于出的是什麽水,那還得全看自家造化。
别的例子不說,單說我大武叔,順子家井裏的水是甜水,可江叔井水味道卻是稀松平常。要知道,江叔家的院子可是被我挖遍了。
成不成事看個人,不知道各位大娘嬸子能懂不?”
這道理誰能不懂,不都抱着占便宜的心裏嘛?
江小池知道,這件事若不談清楚,遲早是個矛盾,若想能掙到這筆錢,還是要提前把該說的話說明白。貪心不足蛇吞象,這是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江大武:“都聽好了吧,想要饞丫頭打井的,就在我這報個數,回頭頭打井把人孩子的工錢都先付了。沒錢的都不用在這跟前瞎折騰。
都是農忙的時候,誰家裏還沒有什麽活,犯不得都在這杵着占一個饞丫頭便宜。”
江大武這話說的有力度,又陰着一張臉,說話時明顯讓人感到怒氣沉沉的,肯定是因爲朱大娘的話還沒散氣呢。
江小池願意聽江大武爲自己主持公道,無論什麽事似乎經江大武說教一番,總會事倍功半。
朱大娘秉着打不死的小強性格道:“隊長我沒意見,可啥時候饞丫頭能幫我家挖井啊?我家能幹活的人少,我家老頭子又一身病,眼看進伏天,誰忍心讓老頭子頂着日頭挑水啊!”
這件事江大武之然不能替江小池做主:“饞丫頭,你自己說,有啥事你自己定。”
有了江大武江小池覺得自己有了靠山,樂呵道:“都叔給我定,有啥事我都聽我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