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池嗓眼有些幹,怪不得宋老栓瞅自己眼睛都能擠出水來,原來早就做了這個盤算。
物資虧乏,人心深處無非都是這些小算計。江小池明白,雖然自己家裏窮,但房地在農村人眼裏還是最實在的。
尤其是自己一臉不長命的寡相,不知道多少兒子多的人家暗地裏算計。
江小池打量下身旁看不出表情變化的宋老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于他被父母抛棄又有什麽區别。
宋老二強穩住身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大順子疑問,隻是看向江小池有些難爲情,因爲自己連累她被算計。
父母賣了小四,他知道隻要有機會父母定會算計自己,隻是不曾想,這個機會竟是讓父母把自己招出去。
大順子見宋老二不做聲,咬唇看一眼江小池:“饞丫頭,你說。”
江小池有些尴尬,畢竟裏面提及的說親對象是自己。江小池看看宋老二的樣子,又看了看大順子的态度,一時竟不好回答。
直接拒了,那對宋老二來說就是二次傷害,如果不拒這又是哪門子事。自己重生隻爲種田,年齡十四還也沒有什麽鄉村愛情任務需要做,更别提現在招什麽上門女婿。
江小池覺得自己要好好想想,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既不讓自己吃虧,又不讓宋老二難看,江小池覺得應與不應都很讓人爲難。
屋裏江大武抽着旱煙依舊沒有表态,作爲當家女主隊長媳婦也被這件頭疼的事情難住。
末了還是宋大娘開的口:“弟妹,你倒給嫂子拿個主意。咱家你大哥當家做主,當年毀了親嫂子心裏也不是滋味。
兩家又前後院住着,嫂子是越看丫頭越喜歡。一家有女百家求,嫂子也是想早早了了這樁心事,這才登門讓讓弟妹幫嫂子從中說和。
人家雖說是招親,低頭娶媳婦,咱們男方上趕子點不算事。”
隊長媳婦爲難:“嫂子這麽說,你讓弟妹說和啥?丫頭家一窮二白,就是現在定下,嫂子讓丫頭拿什麽做聘禮。招婿不同普通娶親,丫頭要準備的東西還多着呐,還真能一分不出就把姑爺招進門?”
宋大娘一臉真誠:“成了親都是自家孩子,我這做長輩的還能看着丫頭吃虧。”
江大武和媳婦都眼前一亮:“咋的,把老二贅過去,你和大哥真打算什麽也不要?”
宋大娘心說,就饞丫頭那樣的,别說是不給聘禮,就是給聘禮自己都覺得有這麽個喪門星膈應。
可是沒辦法,城裏當官的二大爺來信,過些陣子征兵的通知就能下到各村。村裏好條件的小夥有都是,若想老大走上兵,宋小四的事情就是污點,第一輪就能從名額上劃下來。
老倆口子也是沒辦法,這才想出贅出宋老二的主意。但這件事畢竟不光彩,招出的兒子潑出的水,宋大娘狠了狠心,也覺得這是個最好的辦法。
門呼啦一開,江小池一個反應不及,宋老二推門便走了進去。
江小池和大順子見沒攔住,也跟着走進去,生怕宋老二激動,辦出什麽不該辦的事。
宋老二進門徑直來到自己媽跟前:“媽,剛才你說的都是真話?”
宋大娘一臉尴尬,努力擠出一絲笑:“老二啊,你都聽見啥了,進來就這麽問媽。”
宋大娘原以爲宋老二走了,誰知宋老二沒走還在床根底下聽聲。畢竟是自己對不住兒子,宋老二問的直接,宋大娘更是一臉心虛。
宋老二:“你是說,要招我出去做上門女婿不說,還不需要饞丫頭家任何東西?”
宋大娘開口:“我和你爸這也不是瞧着你和丫頭走得近,怕你們這緣分斷了,這才想的這法子。”
宋老二:“你們賣小四還賣了一袋糧食,難道我一個大小夥子竟然連一袋糧食都不值?”
朱大娘瞥一眼江小池:“丫頭前後院住着,家裏什麽條件你不也看着了,等你們日後日子過的好,回來再孝順我和你爸也不遲。”
宋大娘話說的大氣,但任誰聽了話裏話外說的不隻一個意思。
“媽!”宋老二聲音裏夾雜哭腔:“你和爸又在盤算啥?爸一輩子都沒做過賠本買賣,就算我再不待見,今天你也得把話跟我說明白。
想把我招出去,你們不把話說明白,就算打死我也不同意。”
宋老二說完,便置氣的蹲在地上。
宋大娘知道宋老二性子拗,便越過宋老二,看向江小池:“丫頭,大娘的話你也聽見。我家老二人品全村人都知道,也是打小跟你訂過親,你們青梅竹馬,這親現在撿起來也說的過去。”
江小池想上前呸宋大娘一口,宋老二說的對,上趕子不是買賣,誰知宋老栓背地裏又做什麽盤算。
江小池微微笑了笑:“大娘,您家裏的事自己還沒處理好呢,怎麽就直接過來問起我來了?
再說,就算等回頭處理好了,也是托媒人過來正式上我家提親,這直接問我,怕是要打姑娘家臉,若是傳出去,我這名聲怕是被大娘你給毀了。
再說大娘說不要聘禮,我年紀小不懂鄉情世故,真不知嬸子是擡舉我還是刻意輕賤,整的我跟白撿個姑爺一樣,一個弄不好就被人嚼一輩子舌根。”
隊長媳婦正覺得爲難,誰知江小池幾句話說的合情合理。剛想插上幾句,誰知宋大娘便開了口。
宋大娘這回領教江小池嘴皮子厲害,辛虧是嫁不是娶:“丫頭錯怪大娘,大娘可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念着你爸大林的情分,讓老二過去幫你頂門立戶不是應該應分的嘛。”
宋大娘平時什麽嘴臉江小池最明白不過,兩口子算計一輩子,即便宋老二不受待見,宋老栓豈會就輕易放手個壯勞力。
宋老二今年十六,過年就能上工,若上工掙了公分又是家裏一份進項。這點事江小池都能想明白,宋老栓倆口子沒有道理搞不懂。
江大武不耐煩的磕了磕煙袋鍋子,力氣用的大,連帶着炕沿都磕的三響。
江大武這是要開口,便沒有人敢再說話,屋裏的空氣更加凝重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