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武心頭激起一層冷汗,礙着自己大隊長身份,仗着膽子道:“饞丫頭,離房子遠點,你大爺家房子不結實,回頭掉塊磚再傷了你。”江大武這張臉真是難看的不能再難看。
江小池心裏一陣傻樂,有心再幫江老大一家“檢查檢查”哪塊磚不結實,偷笑了下,心想還是算了。乖巧的應了聲:“知道了,叔。”便規矩的立在張婆子身後。
蠟黃蠟黃的臉,皮包着骨頭,任誰見了都以爲吊死鬼成精。本來五月見暖的天氣,看熱鬧的村民不知怎麽的就感覺一陣冷。
宋書記緩過神,沖張婆子道:“老嫂子,那字據就……”
張婆子委屈,一輩子打掉牙往肚裏咽,想到苦命的孫女剛要狠心,誰知衣袖竟被江小池扯了扯。
“奶,立不立字據人人心裏一杆秤,就算孫女一輩子不嫁,我都得替我爸孝順您!”
橫豎自己是半路殺出來的,親與不親還不是自己說話算。但不立字據對江小池來說也是留個活動話,橫豎“家和萬事興”的任務還在腦袋頂上挂着呢。不努力完成任務不說,上來還把人母子關系斷了,就算是六親不認的老胡,都得說自己這事辦的不地道。
張婆子不幹:“那不成,不立字據備不住還有人打你房子主意。”
這是親奶,錯不了!江小池想都沒想,擡腳就把挂在門框上的門闆子踢個粉碎:“大爺,門框不結實,順道把門闆子也換了吧!”
大家夥都看傻了:就是個大老爺們把門卸下來都費勁,這還是人嘛!
江老大倒吸一口冷氣:這還是以前瘦吧拉基,在自己面前爲口吃食低聲下氣的饞丫頭嗎?吓得連忙不住點頭。
朱大娘語不驚人死不休:“得多硬的命敢上門做饞丫頭女婿,兩口子打架估計也不是饞丫頭對手!”
誰要招上門女婿?江小池可不認爲這十裏八村能有誰配得上自己。
張婆子滿腦子挂念的都是江小池,見朱大娘不待見自己孫女丫頭一臉不樂意:“她朱大娘,話可不能這麽說。按我家池兒這本事,擱古代可是要比武招親,一般的人家陪我們池兒我還不樂意呢!”
江小池愛聽這話,誰不希望有人護着。若無其事扶起張婆子:“奶我們回吧,等我招女婿就讓奶給把關。”隻暗地腹語道:就這模樣嫁誰去,沒模樣不說,手感也不行,上門女婿就能下得去手啊!
在農村,招上門女婿可是大事。男方入贅女方家不說,就連以後生孩子都得姓老丈人姓。這要是擱好年頭,誰家有兒子能往這方面想?
但如今不一樣,餓的都提不上褲子,娶媳婦房子就是難題。江小池有房子有地不說,一臉短命相,入贅也跟白撿錢似的。聽張婆子以後要給江小池招上門女婿,一個個眼放光的賊亮。就是一身子蠻力看着确實瘆人,借機想打江小池主意的心裏不免有些打怵。
江小池扶着張婆子正往外走,後該(後街)老宋家又一陣雞飛狗跳鬧騰,宋大娘拿着雞毛撣子滿院子的追打倒黴的宋老二的聲音傳的倍兒遠。
“老娘揍死你個混犢子!那碗苞米面糊糊是給你大哥留着的,你怎這饞,偷你哥東西,老娘短你吃短你喝啦!”
宋大娘一看到宋老二心裏就犯膈應,要不是因爲他還能出宋小四這檔子事?
宋大娘的心裏就認爲,一切都是宋老二害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來報恩,唯獨她這兩個,是過來讨債的。
“早晚都把你們打發了!宋大娘最後罵一句,才憤憤的走進屋。
江老大院裏剛消騰,老宋家院裏就又鬧騰開,瞬間注意力都被吸了過去。江小池都搞不清甜水村一天到晚究竟能上演幾出戲,尤其是宋老二她媽宋大娘,一天不打幾遍宋老二總感覺手指頭癢癢。
江大武聽得不耐煩,扯着破鑼嗓子沖後該喊道:“都吃飽飯撐的?一天天從早到晚不消停!大順子,敲鍾!全體社員到大隊學習開會!”
大順子應了聲,麻溜的就去大隊敲鍾。
大順子大名郭德順是村裏聯絡員,是治保主任的兒子,别看年紀不大,村裏一衆半大小子裏首屈一指翹楚,那可是村裏上的了門面的人。凡是村裏看個電影開個會,大事小情都是大順子通知。
聽到隊長說開會,村民個個嘴咧的老歪。但隊長說開會可不是空話,誰家要是不派個人去,那是要扣公分。
這個時代,農民手裏看不到錢,一年到頭唯一念叨的就是公分。江小池作爲家裏的唯一代表,大事小情的場面事,自然落在江小池身上。
回院把張婆子安頓好,家裏沒有筆,江小池在家裏翻出來個破爛本子就準備去隊上學習。
若不是宋家老二鬧騰,估計現在大家夥還得擠在江老大家看熱鬧。如今熱鬧變成去隊上學習,明面上不敢吱聲,背地裏七七八八嘴裏都抱怨不停。
江小池夾着本低着頭跟在村民身後,豎着耳頭聽村民嚼江老大田花夫婦舌根,身量小夾在人群裏一點也不惹人注意。
原來宋大娘剛下工回來,碗架裏特意給宋老大留的苞米面糊糊就不見蹤影,閉眼都能想到肯定敗家的老二偷吃。
江小池不明白,都是一個娘生的,宋大娘怎麽瞧自己這二兒子都跟瞅賊似的。上不了台面,不知道幹活成天的往外跑,一天到晚的就長個吃心眼,就沒見哪個媽見天這麽埋汰自己孩子。
“饞丫頭!”大順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江小池跟前,雙手插着衣袖,一臉崇拜:“江老大家的鐵鍬把真是你掰折的。”
江小池看了眼大順子嘚瑟的樣,沒比自己大幾歲,全然一副小衙内氣勢,裏外都瞧不上眼。但橫豎得給治保主任公子面子,不得已張口道:“沒!鍬把不結實。”
大順子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别介啊!給順子哥講講,江老大家門是不是也是你卸的?”
不管大順子是出于好奇還是怎麽的,江小池做人這兩日還第一次遇到這麽不介意自己“吊死鬼”和“喪門星”名聲。
但江小池真懶得搭理。原主人設在那擺着呢,橫豎不用江小池特意多說幾句話:“你們怎麽傳,就是怎麽回事吧。”說完便低頭趕路,任大順子在身旁怎樣蹦跶,江小池都不再說一句話。
“啧!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大順子急得一旁亂蹦。
江小池沒接口,打一開始也沒人覺得自己這個人怎麽樣啊!
男人可以欠錢、可以說不行,但你不能欠酒。酒品不行說明你人品不行,人品不行誰還跟你吃飯呢?話說,誰欠小白月票還沒送上呢?那誰家的小誰,以後還跟姐處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