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建泰身後的好些山西官員也都義憤填庸,紛紛附和着李建泰,紛紛表示山西殘破無力支應大軍糧食。
這是什麽情況?陳越真的有些呆了。難道在這些官員眼裏,自己這個齊王,這個大都督,竟然如此好欺負不成?
而陳越沒想到的是,現在的他幾乎成爲了士紳公敵。江南的叛軍行徑雖然還沒傳到北方,但山東北直隸兩省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毗鄰的山西。
在李彥直、單明磊的帶動下,山東北直駐軍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土地運動,以抓捕漢奸的名義大肆查抄士紳們的家産,并把查抄出來的田地分給普通百姓,兩省的百姓幾乎都被動員了起來,建鄉村兩級政權,把權力從士紳手中收回,而凡是敢抵抗者,都會面臨北伐大軍血腥的鎮壓。
山東和北直隸的動靜早已傳到了山西,讓山西的士紳心驚膽戰,對這一切的作俑者陳越又恨又怕。
現在這一批山西官員大多數是山西本地士紳出身,而李建泰便是他們的代表。所以對突然帶着大軍入山西的陳越自然沒有什麽好态度。
事實上當剛聽聞陳越帶軍從大同南下時,李建泰等人曾經密謀派兵堵住甯武關雁門關,斷絕陳越南下山西之路。
爲此,李建泰召見山西總兵姜鑲,許下了很多好處,所以姜鑲才帶兵北上。誰知道還未定姜鑲帶兵趕到甯武關,甯武關的守軍已經打開關門放陳越大軍進入山西。
憑借險關姜鑲還有膽量擋上一擋,而現在陳越率領大軍入境,姜鑲哪裏還敢硬當?再加上姜鑲本就屬于武将,和李建泰也并非一夥兒,關系沒有那麽密切,于是乎便把對李建泰的許諾抛到腦後,既然陳越勢大,投靠陳越總比和李建泰一夥兒士紳厮混要好。而誰知道姜鑲拜見之後,卻被陳越硬留在身邊,然後陳越把姜鑲所帶的軍隊強行分割改編。
所以,當李建泰看到姜鑲沒有阻擋陳越,甚至還陪着陳越身邊時,便知道自己的圖謀落空了。
陳越進山西沒有好事,說不定會對山西士紳動手,所以李建泰也毫不客氣,一見面便開口責罵,身爲一省總督的他不相信陳越敢對自己動手。
最好是罵的陳越沒臉進太原城,如此最好!
聽着李建泰的罵聲,陳越還未說話,他身後的陳默等護衛怒了,一個個刀槍在手,隻等着陳越一聲令下,便給這夥狗官一些顔色看看。
陳越靜靜的聽着,等到李建泰換氣時方才突然開口,打斷了李建泰的話:“李總督,你剛剛罵了我半天,我倒要問問你,你如此阻撓我剿滅順賊是何居心?莫非你和順賊有所勾結不成?”
李建泰聞言大怒:“放屁......”
話未說完,陳越突然揚手一鞭,把李建泰抽倒在地。
“老東西,還敢口出狂言!當初順賊攻入北京,你當時以大學士身份督師,卻帶着數萬軍隊呆在保定,既不向順賊動手,又不帶兵回援京師,然後任由保定被順賊攻破,而你做了順賊的俘虜。在那時起,你便投降了順賊!
滿跶入關,擊敗順賊占領北京,而你又投降了滿跶,當了滿跶的内院大學士,後來犯事被滿跶罷官,這才回了山西。
李建泰,像你這種先投順賊、再投滿跶的反複無恥之徒,還有何資格在老子面前叫嚣!”
陳越指着李建泰怒斥着,曆數其降賊投跶的劣迹,直罵的李建泰怒目而視卻無言以對。對李建泰這樣的讀書人來說,忠君乃是聖人教誨,而李建泰以前的作爲早已偏離聖人教誨,身上早有污點。
若是旁人責罵李建泰自然不懼,畢竟這年頭降賊投跶的人多了,且看滿山西的官員哪個沒有曾經降跶?可話從陳越口中說出,李建泰卻無法反駁,因爲陳越父子在大明已經是忠義的化身。
陳越數年來剿滅流賊,驅逐滿跶,救皇帝,保社稷,可謂忠義千秋。雖然在許多人眼裏,陳越已經有了不臣之心,可畢竟陳越沒有公然打出叛逆的旗幟,而且剛剛驅逐滿跶收複國土,在天下百姓心中口碑極佳。
所以,李建泰可以指責陳越的跋扈不法,卻無法指責陳越的忠心和操守,所以他根本無法辯駁。
被陳越用馬鞭抽到在地上,再聽着陳越那句句如刀一般的羞辱聲,李建泰自覺顔面掃地,羞怒的無地自容。一直以來,他仗着功名官職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從來都是别人奉承于他,何曾受到如此侮辱?怒火攻心之下,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見陳越竟然敢公然毆打一省總督,李建泰身後的官員們大怒,欲群起攻擊卻又不敢,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建泰被罵的吐血暈倒。
見李建泰暈了過去,陳越才閉上了嘴巴,眼睛看向其他山西官員。
被陳越冷厲的目光掃過,這些官員突覺遍體生寒,這才想起陳越一直以來的兇名。原來仗着李建泰曾經内閣大學士的身份和山西總督的官職,在加上自己是地頭蛇,以爲還能和陳越分庭抗禮,較一較勁,現在卻突然明白過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招惹。
才發現,現在已經不是以往的大明,不再是文貴武賤、以文官的身份碾壓武将的時代,從陳越異軍突起取得一系列輝煌的戰績開始,大明就已經變了!
看着身前噤如寒蟬的官員們,陳越微微皺眉,他瞧不上這些無恥的官員。
“李建泰阻撓剿匪,當爲順賊奸細無疑,立刻拿下拷問!”冷冷的話語從陳越口中說出,立刻有士兵上前把昏倒的李建泰拖起。
“本王問爾等,軍糧可能湊齊否?”陳越再次看向山西官員。
山西布政使和按察使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懼意,知道若是再敢不從,必然和李建泰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