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着和朝臣讨論完封賞之事,崇祯便傳旨退朝。
自崇祯臨朝,坤興公主便坐在錦墩上一聲不吭,心中黯然魂傷。事情到了現在,她哪裏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馬翔被仗殺,父皇在田成等人的簇擁下直上大殿,更有韓立帶着錦衣衛護衛左右。此舉分明便是武力奪權!
坤興公主沒有想到父皇竟會如此對待自己,莫非在父皇的眼裏,自己真得爲了權力囚禁他不成?
自己早就請過父皇重新臨朝,并心甘情願的把權力還給他。是父皇他說病體位未愈不宜操勞,讓自己繼續掌管朝政,加上自己心裏也不願父皇繼續操勞,便答應下來。
可是現在父皇他竟然武力奪取君權,這分明是把自己當做忤逆之人啊!這一刻,坤興公主的心無比的受傷。她萬萬沒想到,相依爲命的父皇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
父皇啊父皇,您連女兒都不信任,這個世界您還能信任何人啊?
呆呆的等到下朝,呆呆的跟着父皇回到了乾清宮,坤興公主始終一言不發,兩眼中透出了悲傷。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崇祯也微微有些心痛,不過卻強自壓了下來。
躺在禦榻上休息了一陣,感覺身體好了一些,崇祯命人把坤興公主叫道了面前。
“媺娖,”崇祯叫着坤興公主的閨名,“自朕生病以來,咱們父女還沒有好好談談呢。”
坤興公主看着崇祯:“父皇,是您不願和女兒交談啊,自您生病以來,不管是您昏迷還是清醒以後,女兒每天都和您說話,把朝中宮中的事情都說給您聽。
是您從來都是隻聽不說,讓女兒沒法知道您的真實想法。”
崇祯沉默片刻:“你是在爲今天的事情怪朕嗎?”
坤興公主搖搖頭:“女兒不敢。這江山本來就是父皇您的,隻不過在您中風昏迷的時候女兒暫時代爲監國罷了。可是父皇,您爲什麽仗殺馬翔啊?您可知道,在您昏迷的這些天,是馬翔幫着女兒管理皇宮,他對女兒對父皇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呵呵,也許吧,”崇祯微微一笑,“也許馬翔不該死,可是朕既然要重掌大權,必須得展現雷霆之怒,才能震懾人心讓人不敢反抗。
媺娖難道你沒看到今日朝堂之上,可有誰敢違拗父皇的話?以區區一個奴婢換得朝堂肅然,難道還不劃算嗎?”
“......”坤興公主不知該說什麽,原來在父皇的眼裏,馬翔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罷了,是駭猴的那隻雞!
“爲君王者,自當有君王之威。媺娖你這段時間監國做的雖然不錯,可也太過軟弱了一些,這樣下去可不行,那些文官一個個奸猾無比,時刻想着把權力從皇家手中奪走,想着讓皇權變成擺設。媺娖你又是女兒身,根本不會放在他們眼裏,長此下去君權勢微,再想強勢起來可就難了。”
崇祯解釋着自己的行爲,他也不願寒了女兒之心,不過就連他自己也知道,解釋是多麽的牽強。
“父皇您不用說了,女兒明白的。”坤興公主輕輕的道。她知道以父皇的性子,能對自己解釋已經很是難得,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崇祯愣了一下:“明白就好。唉,現在這個世上就剩下咱們父女相依爲命了,父皇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大明,爲了曆代先皇留下的江山。媺娖啊,再過一年陳越孝期便過了,到時朕會爲你倆完婚,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坤興公主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羞澀,“女兒還小,還想多陪父皇幾年呢。”
崇祯哈哈笑了起來:“不小了,你今年已經十七,早該嫁人了。再過一年,這天下應該就平定了,到時朕把陳越召回朝中,爲你倆完婚,以後咱們一家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坤興公主也微笑着,内心卻非常的複雜。她也盼望着和陳越早日完婚,可是,最終事情會到什麽樣子,便是她也無法知曉。坤興公主隻是知道,父皇強行臨政已然改變了朝堂的局勢,接下來的日子朝局還不知道會向什麽方向發展。
以父皇的性格,接下來必然會大刀闊斧的動作,而消息很快會傳到陳越耳中,陳越又會如何反應?
坤興公主本來就很聰慧,自然知道現在陳越實力已經很龐大,原本她還有信心靠着自己能夠壓制住陳越。可現在父皇重新臨政,自己監國權力被收回,陳越知道以後又會作何反應?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父皇病情剛剛好轉,便急不可耐的收回權力,而陳越手掌數十萬軍隊,又如何沒有野心?
坤興公主非常的擔心,若是父皇再做出針對陳越的舉動,陳越按奈不住,将會發生她不忍看到的事情,到時她不知該如何自處。
可是心中的擔心又無法和父皇明白說出,即便說出父皇恐怕也不會聽。坤興了解父皇的性格,是何等的剛愎!父皇總是希望把所有權力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并且堅持認爲能夠掌控局勢。
随着年齡的增加,随着經曆的增多,坤興公主早非當年那麽天真,她對人心,對天下局勢都有自己的思考。
對陳越,她有着複雜的感情,喜歡信任的同時,何嘗沒有堤防?對陳越推自己當監國的目的,她自然也心知肚明。可是在當初那種局勢,她隻能選擇信任陳越。
先當監國,等父皇駕崩以後當大明女皇,以後再把皇位傳給自己和陳越的兒子。大明依然存在,自己高興,陳越一系也會滿意,那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也是朝野默認的事情。
可是現在父皇強行奪回了權力,事情很可能不會按照預定的情況發生,陳越和齊王一系又豈會容忍事情脫離既定的軌道?
以後的局勢會如何發展,坤興公主自己也不知道。看着崇祯滿滿自信的表情,坤興公主心中充滿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