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時間,若是一支軍隊的話,足以從北京走到遼東。可現在卻不僅僅是軍隊,而是北京城内數十萬滿清百姓。是滿洲貴族妻妾兒女家人,是所有八旗兵家中老弱婦孺。
每戶滿清旗人家庭中,除了家裏男丁以外,還有婦孺,還有包衣奴隸,還有太多不願舍棄的财産。成年的男丁都被征召到軍隊,剩下的隻是老弱婦孺,還有包衣奴隸。數十萬這樣的,拖家帶口還要攜帶着大量的财物,撤退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快得了。
滿洲貴族家人還還說,他們第一批撤退,又有軍隊幫着,早就通過了山海關進入遼西走廊。可普通的旗人家庭就沒有那麽快了。拖家帶口的行走,每日走不過二三十裏。
好在他們是從北京經薊州往山海關,和從南面殺來的明軍路徑不同,不然早就被明軍截住了。
山海關城頭,看着城外出現的明軍部隊,看着明軍旗幟招展氣勢如虹的情形,代善和勒克德渾長歎口氣,明軍卡住進入山海關的要道,已經沒了辦法。
山海關外,明軍騎兵縱橫,無數還未入關的滿清子民被明軍沖擊着,哭聲震天,可惡的明軍刀劈槍刺,火铳聲響成一片,每時每刻都有滿清子民倒在血泊之中,看的關上八旗兵義憤填膺、目眦欲裂。
“禮親王,請允許我殺出關去和明軍拼了!”勒克德渾跪在地上向代善哀求着。
“拼,拿什麽拼?你沒看到關外明軍數量五六萬人,咱們山海關總兵力多少?加上你的騎兵也不到一萬人,怎麽和明軍拼?”代善怒斥道,看着子民被明軍殘殺,他心中同樣難受。
“可是,關外還有十萬子民啊,都是我八旗勇士的家屬!”勒克德渾嚎叫着,眼淚順着臉頰流淌。
“入關的子民更多,咱們隻有守住山海關,才能使更多的子民安全退回遼東。山海關若是失守,出關的幾十萬子民也難以逃過明軍的追殺。”代善痛苦的說道。
“啊!!!”勒克德渾痛苦的嚎叫着,用手使勁捶打着關牆,直砸的拳頭血肉橫飛。
看着勒克德渾自殘的樣子,代善目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命人拉住勒克德渾的手臂。
“勒克德渾,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你帶領騎兵拖延,明軍早就來到了山海關外,那會有更多的子民被明軍截住。
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帶着你的騎兵,去甯遠和朝廷彙合去吧。甯遠還有兩萬多明軍,需要你去震懾他們,好讓更多的子民安全退回遼東老家!”
......
山海關城外,陳越帶着明軍主力駐守在石河西岸,近距離觀察着山海關這個天下第一雄關。
山海關依山傍海,卡在遼西走廊咽喉,從北面的燕山到南面的渤海隻有數裏的寬度,實乃遼西走廊最狹窄之處。
山海關關城便矗立在通往遼西走廊的要道,除了周長四裏的關城以外,在關城的四周又修築了東羅城西羅城,南北兩翼城,和關城以城牆相連,上起群山下至滄海,形成一個完備的防禦體系。
要想打下山海關,首先得攻破關外的西羅城,然後才能進攻關城,而關城又有甕城,一裏寬的城頭矗立着五座敵樓,想正面強攻難如登天。
數年前,李自成便是帶着百戰雄師,攜攻破北京滅明之銳氣,來到了山海關外,和吳三桂的關甯軍連番大戰,卻未能攻破關城,等到吳三桂勾結清軍出關之後,也隻能落個折戟沉沙大敗而回的下場。
而現在,看着山海關關城,陳越神色很是凝重。清軍并未再關外布置兵力,也沒有試圖營救被自己截殺的關外滿清百姓,說明清軍已經做出了死守關防的打算。自己要想入關追殺逃跑的滿清大隊的話,就必須強行破關。可是,看着眼前堅固的關城,陳越知道強行破關恐怕很難,必然會付出極大的犧牲!
可是,吳平還在甯遠死擋着清軍主力,若不打破山海關的話,僅憑吳平的兩萬偏師,能夠守住甯遠,能夠截斷清軍的退路嗎?
“王爺!”金鑫帶領後軍也到了關外,來到陳越面前請令,“王爺,末将願意帶兵強攻山海關!”
陳越搖搖頭:“強行破關難度太大。金鑫,我給你兩萬軍隊,你向北繞過山海關,設法越過邊牆,突破到山海關外。”
李自成山海關大戰敗退之後,陳越特意從投降的郝搖旗那裏了解過當時的戰況,郝搖旗手下有不少參加過山海關之戰的順軍士兵,對當時發生在山海關的大戰進行了詳細描述,陳越命人整理之後,以當做戰例進行研究,因爲他知道早晚自己也肯定會攻打山海關。
而現在,當年山海關大戰的主角吳三桂就在自己軍中,這使得陳越對山海關的地形更加的熟悉。
據吳三桂禀報,山海關太過堅固,若是強行進攻的話必然付出極大犧牲,可是沒必要強攻山海關,因爲可以選擇從北面一片石出邊牆繞到山海關外。清軍兵力太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防守幾十裏長的邊牆,突破過去并不困難,當年的李自成便派出唐通白廣恩從一片石出了邊牆來到山海關後,截斷了吳三桂的退路,若無清軍出現,被兩面夾攻困守孤城的吳三桂肯定會失敗。
隻要能派出一支軍隊出關,便可支援甯遠的吳平,對逃跑的滿清百姓軍隊進行追擊。
于是陳越便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金鑫。當然因爲是從山上跨越邊牆,戰車辎重無法攜帶,這支出關的軍隊也陷入孤立無援狀态,陳越對金鑫反複囑咐,令其一定要慎重,千萬不可陷軍隊于危地。
見自己被賦予重任,金鑫高興無比,連聲答應着,帶着軍隊向北而去。吳三桂被派做向導,引領金鑫突破邊牆。
然後陳越便下令,剩下的三萬多軍隊列于山海關外,對山海關展開進攻,以牽制關城清軍的注意,爲金鑫從一片石突破邊牆制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