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你是否危言聳聽了一些,蒙古和咱們大清是盟友,怎麽可能攻擊咱們?沒影的事不要亂猜測!”孝莊太後不悅的道。
“太後,不是奴才危言聳聽,實在是人心難測。”博洛苦笑道,“蒙古人之所以和大清結盟并自認下屬,那是因爲咱們八旗兵無敵,而現在咱們實力折損嚴重。蒙古人會不會有其他想法很難說,數十萬婦孺,攜帶着無數的金銀财富,行走在草原行走在蒙古人的地盤,其起歹心誰也說不準。”
草原之上都是實力爲尊,哪裏有什麽仁義道德,蒙古人崇拜狼神,向來都是弱肉強食,看大清勢弱狠狠咬上一口也說不準,這都是很顯然的事。數十萬婦孺的性命豈能寄托在蒙古人的仁義之上?這個道理不難明白。
經博洛解說之後,除了出身蒙古的孝莊太後因心中不舒服不置可否,代善和濟爾哈朗都贊同博洛的分析。
“博洛,你要知道,現在遼西被明軍占着,甯遠及附近的城堡都在明軍手中,明軍的實力不弱,穆爾察帶領四千八旗幾乎被明軍全殲,咱們想打下甯遠打通遼西走廊恐怕太難。”濟爾哈朗搖頭道。
博洛自信道:“我已經仔細盤算過,明軍在甯遠不過是一支偏師,并非明軍主力,也就兩三萬的軍隊,靠着火器厲害才能擊敗穆爾察。
可是現在山海關還在咱們手裏,甯遠城雖然卡在通往遼東的要道上,可咱們也沒必要強行攻下甯遠城。遼西走廊寬二三十裏,豈是一座小小的甯遠城所能阻擋?隻要咱們以主力圍住甯遠,使得明軍無法出城,老幼婦孺自然可以從容通過。”
濟爾哈朗細細思考着博洛的計策,心中猶豫不定。畢竟從明軍占據的區域強行通過,即便能夠過去,也必然會付出極大的犧牲。數十萬老幼婦孺,還不知道有多少會死在三四百裏的遼西走廊!
多爾衮因罪下獄,皇帝年幼,身爲輔政叔王的濟爾哈朗便是大清實際掌權者,他必須爲大清數十萬子民負責。
“以本王看,博洛說的有道理,時間緊急,不能在猶豫了,明軍随時都會攻打北京,等到明軍主力到來,咱們想安然撤離都不可能。”
禮親王代善發話了,卻是支持博洛的。
代善雖然年老,在滿清的地位極高,手中又握着不俗的實力,對他的話濟爾哈朗不得不尊重。
随着多爾衮的戰敗,滿清宗室将領折損嚴重,博洛是年輕一代僅剩的幾個悍将,必定以後大清領兵的重将,現在代善和博洛意見一緻,濟爾哈朗也不得不聽。
于是,便決定了下來,從山海關經遼西走廊撤出北京。
據哨探來報,明軍前鋒即将到達天津,留給大清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要想安然撤退,山海關是關鍵,明軍得知消息以後必然會追擊,必須要有人死守山海關阻擋明軍。”濟爾哈朗道,“不知誰守山海關合适?”
代善長歎口氣:“我來吧,一把老骨頭沒多少年好活了。”
“王爺!”博洛驚叫道。
“萬萬不可,”孝莊太後也道,“禮親王,你是我大清的重臣,豈能做如此危險之事?”
誰都知道,明軍肯定不會看着清軍安然撤退,必定猛攻山海關,鎮守山海關太過危險簡直是九死一生!
代善搖頭道:“不要再說了,山海關太過重要,必須得由重将把守,别人守我不放心。”
博洛急道:“王爺放心,把山海關交給我就行,我必定不使明軍越過山海關一步!”
代善微微搖頭:“我知道你能守住,可你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得和甯遠的明軍作戰,你得保護幾十萬子民撤離,你身上肩負着中興大清的希望!”
博洛還要說話,濟爾哈朗擡手制止,他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好了,就這樣定吧。年齡四十以上的旗丁都留下來,由禮親王統領,死守山海關。
博洛,我給你兩萬軍隊,你的任務是尋甯遠的明軍作戰,威勢甯遠,不使一個明軍出城!”
“是,輔政王!”博洛領令道。
“勒克德渾快回來了吧,有他帶領騎兵封鎖消息,不使明軍發現我軍撤退的方向。”濟爾哈朗繼續道。
随着濟爾哈朗井井有條的安排,撤退的事情迅速定了下來。濟爾哈朗下令準備一日,後日正式從北京撤出。
此時,追趕蒙古兵未果的勒克德渾返回了北京,立刻授命帶着五千騎兵出發,向着天津方向滾滾而去,他的任務是消滅明軍哨探,遮掩明軍視線,掩護數十萬大清子民的撤退。
撤退的消息立刻傳了出來,整個北京立刻動作了起來,旗人老弱婦孺們默默的收拾财物,做着撤退的準備。
入關占據北京三年來,每個旗人家庭都積累了大量的财富,金銀玉器,綢緞瓷器各種财物應有盡有,隻是一天的時間,實在太過倉促,想帶走自己的所有的财富基本不可能,無奈之下隻能把最貴重的金銀玉器等等打包帶走。
可是看着滿屋子的财富,很多旗人無比的痛苦,千裏退回關外,路途實在遙遠,根本帶不了太多東西,大部分物品不得不抛棄......
崇祯二十年五月五日,北京東面的朝陽門東直門、北面的安定門德勝門打開,城内的滿清百姓正式開始撤離,一輛輛載着大量财富的馬車駛出城門,一個個背着沉重包裹的旗人婦女和老人跟在馬車旁。
隊伍出城之後毫不停留,向着山海關的方向迤逦而去。整個北京城内所有的旗丁家屬加起來三十餘萬人,算上漢奴包衣有五六十萬之多,人數如此衆多,前面的隊伍已經出城數十裏,後面的百姓還未出城......
而博洛帶着兩萬主力走在隊伍最前,他們要威逼甯遠,保護數十萬百姓安然通過遼西走廊。
順治皇帝孝莊太後和濟爾哈朗随着博洛一起行軍,禮親王代善則留在了北京城中,帶着數千八旗老兵負責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