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勒克德渾的話語,其他八旗将領也紛紛議論起來,大部分人都認爲想讓順軍和大清合作根本不可能。
“哪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範文程微笑道:“現在形勢非常明顯,若是南明擊敗了我大清,下一個要對付的恐怕便是順賊,南明朝廷絕對不會允許賊軍做大!
順賊因爲被我軍擊敗把我大清當做大敵,而對南明朝廷來說,最大的敵人恐怕非我大清,而是曾經攻破北京逼得崇祯倉皇難逃的順賊吧?
南明朝廷和我大清尚且有和解的可能,隻要我大清退出關外。可和順賊則絕不會和解,必然會傾力把順賊消滅,再沒有第二個可能。
隻要能讓順賊腦知道這個事實,他們爲了自己的生存,未必不能爲我所用!隻要派出合适的說客,未必不能說服順賊出兵潼關。
若是順賊大軍兵出潼關,攻略河南甚至江淮,往日之亂軍恐怕會再次重演。南明朝廷還能坐得住嗎?陳越還能坐的住嗎?
派兵回去圍剿順賊?亦或出兵和我軍決戰,到時選擇權恐怕便不爲明軍所有。而我大清便可以趁機擊敗明軍。”
範文程的語氣很是平和,卻聽得衆人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擊敗明軍收複山東的希望。便是博洛和勒克德渾等将也無話可說。
“昔日三國時東吳和蜀國示弱,單個都不是曹魏的對手,隻有聯合起來才能和曹魏抗衡。現在我大清,順賊,南明三方勢力,和三國之時何其相像。現在明軍占據了上風,便如那曹魏,我大清便如蜀漢,和順賊暫時聯手也是理所當然。”多爾衮一拍椅子扶手,贊同範文程的計策。
“不過派誰去勸說順賊,則需要好好思慮一番。範學士,你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回王爺,山西介休商人範永鬥可堪此任。範永鬥常年和我大清貿易,往日爲我大清運來重要的糧食鐵器火藥等物,對我大清忠心耿耿。而範永鬥行商多年,對大明形勢熟悉無比,更具有别人所不及的與人交往之能。派他前往陝西遊說順賊,必能成功!”範文程不假思索道。
“範永鬥?”多爾衮當然知道這個人,“他現在不是在爲我軍籌措軍需嗎?”
“是的,王爺。範永鬥剛剛從蒙古貿易歸來,弄到了一大批牛羊運送軍前。”範文程笑道。
......
臨清城西十裏,範永鬥和送行的堂侄範天宇道别。
“叔叔,此去陝西路途上千裏,一路又要經過山西叛軍的地盤,實在太過危險。您就讓小侄跟着您一起,一路也好有個照應。”範天宇眼中含淚道。
範永鬥長歎口氣,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讓你去,你肩上的任務不亞于我啊。八萬清軍的糧草補給可離不開咱們範家,我去以後,你繼續組織人手,把已經采買的糧食妥善運往軍中,阿春很快便會從蒙古回來,會帶回大量的牛羊,你也要派人接應一下。
咱們範家現在正是崛起的關鍵。隻有能襄助大清渡過此劫,範家至少能保證一百年的飛黃騰達!”
範天宇點頭應是,然後四下看了一眼,命幾個範家的夥計離得更遠一些。
“怎麽,你有什麽話要說?”範永鬥詫異的看着範天宇。
範天宇又走近了一步,低聲道:“叔叔,小侄很不理解,現在明明大清已經日暮西山,咱們範家有必要把寶全壓在大清一邊嗎?若是大清此戰戰敗,咱範家可就真的完了。”
範永鬥靜靜的看着他:“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範天宇道:“小侄當然知道,咱們範家靠着口外貿易起家,和滿清牽扯甚深。可是狡兔尚有三窟,咱範家要想常保富貴,也得多準備些後路才是。
當年在青石口時,小侄曾爲當時的青石口守備也就是現在的齊王陳越辦過軍需,和他算是有那麽一點點交情。
若是叔叔您同意的話,小侄想和齊王再建立一點聯系,爲咱範家多備一條後路。”
範永鬥大驚:“混賬,你想害死咱範家上百口不成?這個時候你敢去勾連明軍!”
範天宇搖搖頭,不以爲然道:“叔叔您爲大清冒險前往陝西遊說順賊,春哥正從蒙古爲大清運來牛羊。我範家對大清忠心耿耿,滿清豈會懷疑于我?隻要我做的機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小子,我告訴你别亂來,咱們範家已經在大清這條船上太久,下不來了。而且陳越此人,對咱們這些和口外做生意的商賈向來痛恨,他不會對咱們手軟的。”範永鬥搖搖頭,斷然道。
“叔叔,不是小侄非要如此,而是小侄感覺非常不好。”範天宇道,“小侄當初在青石口呆過一段時日,還算了解陳越此人。當初他隻有一千多兵力,便敢趁着大雪跨越上千裏的雪原清剿蒙古部落。可謂膽大包天至極。現在他手掌數十萬大軍,恐怕大清真的不是他的對手,哪怕您能勸動順賊幫忙。
而且叔叔您前往陝西路途遙遠,便是能成功說服順賊出兵,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若是這一兩個月戰事起了變故,陳越擊敗了清軍怎麽辦?咱範家爲大清籌措軍需,陳越必然會追究,到時可就是抄家滅門的大難啊!”
“這?”聽了範天宇的話,範永鬥也猶豫了起來。
“相反,若是咱們範家能夠反戈一擊,襄助齊王陳越擊敗清軍,往日的一點過錯又算的了什麽呢?咱們範家是生意人,往日和清軍交往不過是生意罷了,齊王陳越肯定不會追究。而靠着陳越這棵大樹,咱們範家說不定比以往更加繁榮。”
範天宇的一番話讓範永鬥也動搖了起來,深思一番後點點頭,“好吧,狡兔三窟,你可以設法聯系齊王陳越。但是要切記,一定不能露出端倪,不能讓攝政王起了懷疑!”
“叔叔放心,事情的利害小侄心裏清楚的很!”範天宇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