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靠南溫度較高,春節沒過多久積血雪便徹底融化。
也許是剛剛經過春節短暫的假期,官員們普遍都很慵懶,雖然北面打着大仗,但對于普通的官員并沒有什麽影響,他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然而正月初十這天,捷報從山東傳來,立刻震動了整個朝廷,整個官場,甚至整個南京城。
山東大捷,北伐軍在齊王陳越的指揮下擊敗洪承疇數十萬綠營兵,收複山東全境,大漢奸洪承疇被俘!
如此大的勝利,足以驅逐冬天的寒意,讓人們走上街頭奔走相告。
這一日,南京城到處都是鞭炮聲,仿佛比過年還要熱鬧三分,大小酒館擠滿了食客,痛飲着爲齊王大勝而祝賀。一日之間,南京城的酒水幾乎售罄。
不像各地消息閉塞對國事充耳不聞的普通百姓,南京城是全大明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城裏居住的非富即貴,最普通者也和權貴有着這種那種聯系。這裏的政治氛圍最爲濃厚,對國事也最爲關心。
曾幾何時,北京淪陷,皇帝倉皇南逃,滿跶兩路強兵南下,大明到了危險的邊緣;曾幾何時,北伐失利,順賊西賊合兵出川,湖廣江西一片糜爛,賊軍的兵鋒距離南京隻有數百裏。
而現在,流賊已經被剿滅驅趕,西賊萎縮在四川在數路明軍的攻打下岌岌可危,北伐軍在齊王的率領下大發神威,一舉殲滅清軍數十萬,收複了山東全境,兵威直指北京,收複舊土仿佛不再那麽遙遠。
不管是官員還是士紳,或者是普通的商賈百姓,他們都是明人,自然爲國家強盛感到驕傲自豪。大明強盛,他們才不會時刻擔心兵兇戰危,才能安心的考慮升官發财。所以對北伐大勝,幾乎所有人都感到由衷的高興。
當然最高興的當屬監國公主還有朝堂上的大佬。事實上對陳越此次的突然北伐,朝堂上反對聲音很大,上次的北伐失敗讓大佬們心有餘悸。而現在西賊還沒有徹底剿滅,大明還未從重創中恢複,又要再次北伐,很多人擔心會再次失敗。
不過有陳越的堅持,監國公主的支持,加上内閣一半以上的閣老支持此次出兵,朝廷上雖然反對聲音很大,也沒能阻擋此次出兵。
而現在的大勝使得當初反對的聲音也徹底消失,繼而是一片贊歎之聲。
不過也有人看出雖然大勝,但危機依然存在,比如兵科給事中陳子龍上書,說此次雖然大勝,卻打的主要是綠營兵,這些都是投降滿清的漢軍改編而成,戰鬥力并不是很強,齊王能勝理所當然,但雖勝,滿清八旗主力尚在,其實力不容小觑。故朝廷應該提醒齊王陳越小心行事,萬不可生出驕縱自滿之心。
在一片歌功頌德的聲音之中,陳子龍的話很是另類,便是他昔日的好友和嘲笑他太過膽怯,齊王陳越是什麽人?那是真正和八旗兵幹過仗,打敗過兩路難侵清兵,殺死過滿清兩位親王的。如何用兵還需要你一個小小的給事中指手畫腳?
陳子龍很郁悶,便找到在武備學院好友張煌言飲酒聊天。
北伐軍大勝,武備學院難得的停止了訓練,放假一日。
兩人再見面時,陳子龍震驚的發現,張煌言的氣質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昔日那種士子般儒雅幾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銳氣,就想一柄出鞘的寶劍一般。
對陳子龍的擔憂,張煌言灑然一笑:“子龍兄擔憂的是,不過煌言以爲齊王帶兵多年,肯定不會對八旗兵輕視,其必然有應對之策。”
陳子龍一歎:“也許吧,是我有些杞人憂天了,實在是不忍再看到上次北伐失利的慘景再次出現……”
張煌言便道:“既然子龍兄心憂戰事,何不棄筆從戎,主動要求前往前線,或在齊王軍中擔任文職參謀,或者在新收複的地方爲牧守,豈不好過在這裏空擔憂?”
陳子龍一愣,若有所思。
張煌言繼續道:“煌言以前也曾讀過兵書,自以爲通曉軍事謀略,然而在武備學院學習數月來,才深知自己以前的膚淺。兵者國之大事,牽扯的面實在太多。募兵訓練,裝備制作,乃至武器的使用,糧饷補給,等等都是學問。很多學問遠不是四書五經中所能學到。
我朝中官員現在有這樣一種現象,很多人以爲熟讀四書五經便知天下事,便能對所有事情都指手畫腳。國朝設立禦史都察院乃至六科給事中泳衣糾察朝政糾察天下官員。可這些禦史對于各項事物知道多少?什麽都不知道便捕風捉影上書彈劾,很多時候隻能淪爲嘴炮,不但對事情無益反而嚴重阻礙事情進展。
子龍兄我這麽說的不是針對您,而是真心希望朝廷官員都能沉下心來幹實事,而不是每日空談,如此朝廷才有希望,大明才有希望!“
陳子龍一笑:“你說得對,愚兄也常常空歎一身本領不得施展,卻不知機會到處都是,自己無法把握。
若是齊王真的慎重行事的話,北伐并非短時間所能結束。收複失地,安撫淪陷已久的百姓,這一切事情實在太多,與其呆在南京空談,不如前往北方,真正爲北伐收複失地出力!
愚兄這就上書朝廷,請求北上從軍!“
張煌言喜道:“兄長果然英明,若是可能的話,小弟會随同兄長一起北上。”
陳子龍奇道:“你在武備學院還不足半年,遠沒有到畢業的時候,如何能離開?”
張煌言道:“齊王傳來了消息,好像是山東之戰,招降了太多的綠營兵,對這些綠營兵需要整編然後才能使用。而爲了保證原來軍隊的戰鬥力,不能抽調太多人,所以齊王便想到了武備學院。特意傳信讓我們這一批學院提前畢業,前往山東加入軍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半月後便會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