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唐通聽了也怦然心動。是啊,若是能保住手下的軍隊,保住現在的權勢,誰他娘的願意投降?像個三姓家奴一樣先降闖再降清,爲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
“什麽路?老白你快說!”唐通連忙催促道。
白廣恩也沒賣關子,伸手指向北方登州方向:“咱們面前的是登州,是膠東最大的海港,隻要咱們能打下登州,便能收集到足夠的戰船,載着咱們的軍隊揚帆而去,順着海路便能到達大沽,上岸後可以直抵天津。現在大清正是用人之時,絕對不會追究你我逃離膠東的罪過,反而會更加的委以重任。
陳越雖然厲害,但能厲害過八旗兵嗎?上次清軍之所以戰敗,完全是八旗兵不習水戰,才讓陳越僥幸赢了兩場。而在寬闊的平原上作戰,明軍再厲害也不是八旗兵的對手,别說八旗兵,便是蒙古騎兵就能讓他們喝上一壺了!
所以,隻要逃出這個絕地,天高海闊!”
唐通靜靜的聽着,忍不住潑冷水道,“老白你莫非在做夢不成?洪督師在的時候,咱們總兵力達三十多萬,精銳軍隊也有十萬多。卻還打不下登州,現在就剩你我兩軍,想打下登州如何可能?”
白廣恩卻指着唐通手裏的書信:“掖縣被明軍攻克,咱們糧草盡失,誰都能看出咱們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這種情況登州城内的軍隊如何不知?咱們又不能把登州城圍死,海路可是在他們掌握中。
既然咱們到了窮途末路,投降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連老唐你都如此想,登州城内的吳平更是如此認爲吧。掖縣太遠,山路艱難,登州卻近在眼前,咱們不向登州投降還能跑到掖縣不成?
所以,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咱們假意投降,等到吳平納降之時,突然出兵襲擊,趁勢奪了登州!”
“呵呵,”唐通卻冷笑了起來,“主意雖然是個好主意,但你當登州的吳平是傻子嗎?他即便接納咱們投降,也會把咱們的軍隊拆開調動的七零八落,再把武器收繳上去,怎麽可能輕易相信咱們?”
白廣恩瞪着眼睛:“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若是沒有機會無法偷襲,大不了順勢投降便是。
成了海闊天空榮華富貴,不成就交出軍隊向陳越納降,賭上一把又如何?”
唐通沉『吟』了片刻,點點頭,“老白你說的對,值得一試。”
“就是嘛。”白廣恩得意的說道。
“來人,準備酒菜!”唐通吩咐道,“老白,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行動的細節,确保計策能夠成功。”
酒菜很快擺上,雖然存糧已經不多,但對于主将們來說再怎麽也不會虧了自己。兩個人對面而坐,邊吃邊喝邊談,談論詐降的細節,談論登州的吳平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而自己該作何對策,談論打下登州後如何在陳越帶着大軍從掖縣殺來之前盡可能的撤出大部分人馬。
酒酣耳熱之際,越說越是興奮,白廣恩爲自己能想出這樣的計策而感到驕傲不已,唐通則逢迎誇贊,贊白廣恩妙計無雙。
不知不覺間白廣恩喝醉了,躺在席上呼呼大睡,再醒來時震驚的看到自己被繩捆索綁僅僅捆在柱子上。
“來人,來人啊!”白廣恩驚慌的大叫着,卻沒人理會他。
這個時候他哪裏還不明白,自己被唐通這狗日的算計了!對方故意把自己灌醉,好趁機對自己下手,想必唐通此時已經傾巢而出,去對付自己的軍隊去了吧!
白廣恩側耳聽時,果然聽到外面隐隐傳來呼喊厮殺聲。兩人的營地緊挨着,若是唐通率兵突然襲擊,失去了首腦的己方根本組織不起來反抗!這一刻,白廣恩萬念俱灰。
“唐通,你個狗娘養的,竟然算計老子,你不得好死!你以爲拿老子當投名狀陳越便會放過你嗎?做夢!叛徒從來就沒有好下場。”
白廣恩破口大罵着,越罵越難聽,把唐通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進去,和唐家所有女『性』都發生了直接的關系。
污言穢語滾滾而出,便是營房外面看守他的唐通軍士兵都聽不進去了,房門打開,兩個士兵進來,不由分說的對着白廣恩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然後把一塊破布緊緊的塞進他的嘴裏。
這個時候的唐通已經無暇理會白廣恩,他正在調兵遣将對付白廣恩的軍隊,同時派人往登州甚至掖縣送信,向明軍表示願意投降。
對唐通來說,白廣恩的計策聽起來雖好,但可行『性』太差,因爲除非登州的吳平蠢到了極點,才有成功的可能。而吳平蠢嗎?要是真蠢如何會被齊王陳越委以重任,如何能在登州抵擋大軍半年之久?
至于白廣恩說的,詐降不成便真的投降也沒有損失,那純屬放屁!
詐降不成便真投降,這是把所有明軍乃至齊王陳越當傻子糊弄。一旦陳越知曉了己方曾經有詐降的打算,還會放過自己嗎,恐怕連弄個閑職養老都不可能!
白廣恩已經瘋了,爲了手中的權勢無所不用其極,唐通可不願爲他陪葬。死道友不死貧道,拿下要詐降的白廣恩交給齊王陳越,說不定還能爲自己換的一條出路,在大明朝廷重新有個立足之地!
而讓唐通不敢有其他心思的另一個原因,便是對齊王陳越發自内心的恐懼。
能打敗兩路清軍南侵,消滅滿八旗将近四萬的猛人,又豈是白廣恩說的全憑運氣?
齊王守孝期間,大明北伐失利,張獻忠和順軍殘部出川,大明幾乎到了敗亡的邊緣。可陳越出山重掌兵權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削平了張獻忠幾十萬西軍,掌控了大明朝廷。把大明從敗亡的邊緣拉回不說,甚至有能力帶領數十萬大軍北伐!
而現在的滿清朝廷卻内憂外患,所占領的北方處處烽火,誰能保證陳越此次不能一舉滅了擊敗清軍,把滿人趕出北京趕到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