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江進入大海順流而下船速極快,可過了崇明往北時,速度頓時降了下來。因爲西北季風的原因,船隊屬于逆風行駛,隻能走之字型借風,害怕『迷』路不敢遠離海岸,行駛的頗爲艱難。好在冬季大的風浪很少,一路上還算是太平。這個年代航海技術很是發達,船隊裏的海船抵抗風浪的能力極佳,一路上到時無驚無險,平安到了膠州灣,也就是後來的青島那地方。
在海船上飄了将近兩個月,隻是中間偶爾下了陸地休息半日,現在終于到了地方,自然要上岸駐紮。膠州灣是北方良港,海岸上有些簡陋的碼頭,多是漁船出海打魚所用。看到一支龐大的船隊進入海灣,漁民們一開始很是害怕,直到看清是大明的旗幟,才戰戰兢兢的迎了上來。
除了登州總兵吳平将軍的軍隊,都是登萊兩州的子弟兵,對其他軍隊哪怕是明軍,百姓們本能的也感到害怕,因爲很多時候士兵和土匪沒有什麽兩樣。
一個附近漁村的漁民被帶到了呂泰的大船上,跪倒向呂泰磕頭行禮。
“附近的情形如何,可有清軍存在?”呂泰也不廢話,直接盤問道。
“回将軍,膠州,膠州有一支清軍綠營兵。”漁民回道。
膠州距離海邊三十餘裏,這裏的動靜很快便會察覺,呂泰微微皺眉,知道需要盡快組織士兵上岸紮營了。若是清軍及時趕來,恐怕難以安全上岸。
膠州灣雖廣,适合大船靠岸的地方卻沒有幾個,除了這處膠水入海處的漁村碼頭,再也沒有其他地方,而船隊裏的大船隻能呆在水位深的深港,倉促靠岸有着擱淺的危險。而以小船載着士兵上岸,耗時太多良久,而且辎重糧食也很難運到岸上。
呂泰當機立斷,立刻組織士兵通過碼頭上岸,可即便如此,僅靠已有的兩條簡陋的碼頭,隻能兩艘海船靠上,半日的功夫也才上岸三千餘人。
然後這三千人一邊面向陸地布防,一邊開始在河邊平坦的地方紮營。
夜晚将臨,不方便繼續上岸,大部分士兵依然呆在船上,等着第二天一早再上岸。
第二日,到中午的時候,下船上岸的軍隊約有一半兒,大量的辎重也運到了岸上。而就在這時,反應過來的清軍終于趕到了。
駐紮在膠州的綠營兵将領名叫郭虎,原是高傑麾下的将領,高傑兵敗後投降了平南軍,後來積功當上了營正。去年的時候,路振飛北伐失敗,李成棟帶兵叛明降清,郭虎也跟着李成棟一起投降,被清廷封爲總兵,手下原有軍隊三千餘人,經過擴編發展到一萬多。
各路綠營将領統歸洪承疇指揮,剿滅山東義軍,大部分軍隊都在登州圍攻,郭虎先前領命帶兵平定呂州膠州一帶的義軍,事後受命駐紮在膠州,鎮守膠州半島南部。
昨日下午時,郭虎便收到了明軍船隊進入膠州灣試圖上岸的消息,知道若是任由明軍上岸會很麻煩,最好的辦法便是趁着明軍下船上岸之時擊之,或許能一舉擊潰這支不知從哪裏來的明軍。
故第二日天不明,郭虎便帶兵出了膠州城,向着海邊殺來。
對膠州的清軍,呂泰早有準備,先上岸的軍隊列隊迎了過去。此時上岸的人數已有一萬,和清軍相差無幾。而海船上的火炮率先開火,上百門的紅衣大炮相繼開火,炮聲隆隆聲傳數十裏,炮彈越過七八裏的空間向着清軍來的方向砸了過去。
眼看着距離明軍還有五六裏的距離,卻遭到炮彈的襲擊,清軍隊列當時就有些慌『亂』,便是郭虎也都震驚不已,他沒想到明軍竟然有這麽多的紅衣大炮。看來從海路襲擊的明軍絕非一半人,肯定是明軍的主力!可是爲何他們不索『性』前往登州解圍,非要在膠州這個地方登陸?
不過郭虎也顧不得疑『惑』,因爲上岸的明軍已經迎着隊列殺了過來。
領兵厮殺的将領是楊小磊,這個揚州時才投軍的從六品校尉,現在已經當上了遊擊将軍,屬下三千精銳士兵,昨日便是他率先帶着軍隊上岸布防。
楊小磊麾下的軍隊經過一夜的休息以後,一去船上萎靡的狀态,一個個變得生龍活虎。再加上船上憋屈了近兩個月的時間,一個個身上暴虐之氣很重,現在攻來的清軍正是他們發洩的對象。
也沒有多于的語言,雙方軍隊開始抵近厮殺,楊小磊屬下一半兒都是火铳手,分成三隊輪番向清軍『射』擊。
郭虎的軍隊脫胎于平南軍,對火器的使用也極爲重視,手下的火铳數量很多,兩支軍隊特點相似,戰法也相似,都打着先以火铳『射』殺敵人有生力量,再伺機進攻的主意。所以一開始戰鬥場面很單一,就是雙方隔着三四十步的距離互『射』,頗有點西方軍隊排隊槍斃戰術的雛形。
不過這種相互『射』擊沒有多久,郭虎便震驚的發現對面明軍*屏蔽的關鍵字*的數量『射』速不下于自己,一盞茶的功夫便損失了三四百人,這是他難以接受的,若是再繼續損失下去,手下的軍隊非崩潰不可。遂派出軍隊從兩翼包抄,向着明軍殺了過去。
而這時,其他上岸的明軍也支援了上來,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大戰。
郭虎的手下脫胎于平南軍,戰鬥經驗不差,而明軍則是陳越經略東番島後新編的東番軍,一半是來自山東的移民,一半是東番島上原有的福建移民,經過了半年多的『操』練,相互間的配合頗爲熟練,就是臨戰的經驗不是很多。雙方倒是殺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難解。然而進入戰場的才是一半的軍隊,船上還有一半的人正在陸續下來。
眼看着不時便有一支生力軍進入戰場,郭虎也不知道明軍沒下船的還有多少,驚懼之下不敢再戰,率隊脫離戰場向膠州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