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後徑直進入皇宮到了内閣,請史可法屏退左右,方把和陳越談判的前前後後詳細了。
“豎子焉敢如此!”史可法聽後勃然大怒,随即冷靜了下來,現在遠不是發怒的時候。
“元輔,齊國公手中有公主的密诏,矛頭直指韓贊周和内閣,他曾言明爲了公主安全起見密诏的事不許除你我以外的其他人知曉,這才是我請您屏退左右的原因。”左懋第解釋道。
“仲及,你以爲公主密诏的事是真的嗎?難道真的是咱們自己人害了三皇子緻使陛下中風?”史可法問道。
“元輔,這事八成是真的,雖然齊國公他沒有确鑿的證據,您想想若是毫無憑據公主她豈會命人傳手诏給陳越?而且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您不覺得奇怪嗎?
三皇子被殺,要知道負責營救三皇子的便是東廠的人,爲何在山東時三皇子沒事,救到了淮安府我大明的境内卻偏偏被滿跶追上殺死?
咱們都知道内宮負責服侍陛下的是禦馬監太監李國輔,李國輔卻莫名其妙的被拿下,然後韓贊周于這時把三皇子被害得消息報給了陛下,陛下原本就患有重病,得知這個噩耗哪裏能撐得住。
然後便是儲君之争,無論從哪個方面來,唐王他都沒有資格繼統,可偏偏卻被推舉爲了儲君,便是元輔您也無法阻止。
這麽多的事充分明,這一切的背後有一個幕後黑手,控制着這一切,便是元輔您也成爲了人家的棋子。”
左懋第的分析讓史可法倒吸口冷氣,臉『色』頓時灰敗至極,若是這一切都是真的,明他這個首輔做的根本不稱職!
“皇子遇害,陛下中風,偏偏咱們内閣都忙着選擇儲君,沒有人對過問皇子陛下的事情,公主對着肯定生出恐懼感,她在乾清宮請求過元輔你允許齊國公回朝,卻遭到了粗暴的拒絕。所以隻能寫下密诏使人送出,讓陳越回京。”左懋第歎道。
“擁立唐王中,出力最大的便是次輔錢謙益,若是這陰謀是真的,那他絕對脫不了幹系。潞王莫名掉水而薨更是陰謀,潞王死後王铎臨陣倒戈支持了唐王,其肯定也不清白!”史可法冷靜了下來,沒有糾纏坤興公主的密诏之事,開始冷靜的分析,然後震驚的發現,事情赫然涉及到司禮監秉筆太監還有内閣兩位閣老!
“唐王不過區區一個遠枝藩王,剛被陛下從鳳陽牢獄放出不久,恢複王爵也沒有幾月,如何有這麽大的能量!這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史可法禁不住問道。
策動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内閣兩位閣老以及數位六部九卿重臣支持自己,以唐王本饒人脈絕對辦不到!
“下官從齊國公軍營返回的時候,錦衣衛指揮使劉能告訴了下官一個消息,錦衣衛曾在南京城中發現了原誠意伯劉孔昭,錦衣衛也曾親眼看見,劉孔昭上過鄭家在秦淮河的畫舫,并與鄭芝豹密會。不過劉孔昭狡詐,鄭家現在南京勢力很大,擁有軍隊一萬五千之多,錦衣衛不敢輕舉妄動。”
左懋第突然回想起和陳越談判過後下船時,錦衣衛指揮使劉能告訴自己的一件事情,當時自己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一想絕對幹系重大。
“劉孔昭,鄭芝豹!”史可法慢慢咀嚼着這兩個名字,突然身軀一陣,一臉震驚的看向了左懋第,而左懋第也已經回過味來,同樣震驚的看向史可法。
“若幕後的黑手是福建鄭家,那這一切都得通了。據聞鄭家遭到了齊國公的連番打壓,海外的貿易遭到蠶食,齊國公又派兵占據了福建海外的東番島,對嚴重依賴海貿的鄭家來,齊國公此舉等于掐住了鄭家的喉嚨。
齊國公武力強盛,又深受陛下信任,正面作對鄭家根本不是齊國公的對手,隻有使陰的,害了陛下父子,扶持毫無根基的唐王繼統,如此在朝廷上便能力壓齊國公一頭,如此才能挽回頹勢!
據聞鄭家從海貿中獲利甚大,年入銀上千萬兩之多,手中有掌握着整個福建數十萬軍隊,以鄭家的财力能力,收買一些大臣爲唐王效力沒有多大問題!”左懋第仔細的分析着,事情已經無比的接近真相。
“現在鄭家朝中有兩位閣老,宮裏有韓贊周掌控皇宮,六部九卿也有超過一半的重臣支持,城中更有上萬的精銳軍隊。一旦唐王入城當了監國,還有誰人能制?不過他們恐怕沒有算到陳越會起兵清君側吧,親親苦苦到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史可法冷笑了起來。
“他們未必沒算到齊國公,元輔還記得嗎,前些時日,駐守漢陽牽制武昌賊軍的鄭森和郝搖旗兩軍突起内讧,緻使武昌的賊軍得以順江而下攻向九江。若不是齊國公突然發力迅速的擊潰了張獻忠,肯定已經陷入了賊軍的兩面夾擊,一旦賊軍截斷長江,齊國公隻能困守九江城。而他們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把唐王推上監國的寶座,到時即便齊國公能夠擊敗西賊,肯定也落得個兩敗俱傷,唐王又坐穩了南京,齊國公哪裏還有反對的本錢?”左懋第冷笑道。
事情到了這裏,一切都真相大白。史可法臉『色』平靜的坐着,内心裏一股怒火卻在熊熊燃燒着。他貴爲内閣首輔之尊、文臣之首,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出現這樣一個驚陰謀,而他身爲首輔卻毫無察覺!
恥辱,真是恥辱啊!爲官這麽多年,這是史可法感受到的最大的羞辱!
相比跋扈的齊國公陳越,史可法對暗中施展陰謀者更是深惡痛絕,對膽敢殺害皇子坑害君王的逆臣,他必然要除之而後快!
“現在既然本閣知道了這一切,一切陰謀都将到此而止,所有的幕後兇手統統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一刻,史可法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