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時候,爲了手下有力氣攻城,張獻忠不得不令參加攻城的士兵吃飽肚子,結果就造成所剩不多的糧食消耗過半,晚上的時候每個士兵隻能喝上一碗稀粥,連受贍士兵也是如此。
這也是張獻忠無力再攻城的重要原因,總不能讓手下餓着肚子去攻城吧?
餓肚子的滋味太過難受,特别是那些受了重贍士兵,卻隻能躺在冷冰冰的營房裏,缺藥少吃的硬抗,這種滋味更是能夠想象。所以雖然軍律嚴謹夜間喧嘩,可是抽泣聲呻吟聲卻響成一片。而對這種情況,負責軍法的軍官也無法阻止。
站在帳篷門口,看着陷入黑暗的大營,張獻忠眉頭緊皺着,他能夠感受到營中士兵們那種凄惶的心情以及無比壓抑的氣氛。這種情況在張獻忠一生的征戰中多次出現,每一次時他都面臨絕境。
這一次我一定能和以往一樣化險爲夷,重整旗鼓!張獻忠緊抿着薄唇,握緊了拳頭。
明日的撤離已經召集幾位将領安排了下去,就等着明日一早進校張獻忠再次看了營地一眼,轉身就要回營帳時,遠處九江方向突然出現了鼓噪之聲。
聲音隐隐約約,伴随着遠處無數火光。明軍竟然出城夜襲!張獻忠心中大驚,然後便看到一騎順着營帳間寬闊的通道飛奔而來,騎兵手裏打着明亮的火把,卻是負責哨探的士兵前來報信。
“報,陛下,明軍出城來襲,距離我營隻有五裏了!”
“咚咚咚”伴随着哨探的話語,沉悶的鑼鼓聲響起,那是明軍進兵的聲音,響遍了全營,整個大營都被驚醒了過來。
成千上萬的火把點亮的空,如同火雲一般從北面的九江向着西軍大營飄來,随着明軍的腳步,整個地面都震顫了起來。
......
九江五省經略行轅,随着西軍的陸續撤去,厮殺了一的喧嚣聲停歇了下來。陳越按照慣例巡視了城牆慰問了受贍士兵以後,便返回了經略行轅。
今日西賊仿佛如同瘋了一般的攻城,給九江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由于精銳的部隊都撤下了城頭,隻靠普通士兵還有壯丁守城頗有些手忙腳亂,導緻西軍士兵數次攻上了城牆。
不過經曆了一個多月的守城之戰,便是最普通的新兵也漸漸的成熟了起來,慢慢的開始打的有模有樣,賊兵雖然數次攻上城牆,卻根本無法立足腳跟。
不過從西軍一的瘋狂進攻中,陳越瞅出了其他的意味來。如此瘋狂的進攻造成的後果便是大量的傷亡,在城頭火炮火铳各種火器弩弓的射擊下,城下的西軍屍體數以萬計,普遍了整個戰場。
在以往,每次攻城戰之後,守兵會默契的任由西軍收走屍體。而此次戰鬥結束,西軍連收拾戰場掩埋屍體的士兵也沒有派出,就任由大量的屍體橫在戰場上,這更讓陳越看出很大的不同。
難道,西軍連收拾戰場掩埋屍體的力氣都沒有了嗎?聯想着西軍被燒掉所有軍糧的事情,此次又出動了如此多的軍隊進攻,陳越便嗅到了異樣的氣味。
回到行轅之後,陳越立刻命人喊來負責探查敵情的敵情司軍官來。
在陳越軍中,敵情司負責探查敵情,其中專門有數人負責在各個城牆高出探查觀看敵營情況,并負責記錄數據交由主将參考。負責此事的是一個總旗官,帶着手下十來名士兵。
“今日西營做飯時炊煙情況如何?”陳越問道。
“回公爺,今日早上時賊軍做飯的竈數和往日沒有多大區别,晚上做飯的竈數卻隻有早上的三成。”總旗禀告道。
“你确認早上的竈數和往常一樣?昨早上呢?”陳越連忙問道。
“屬下确認,今日早上和往常一樣,昨早上卻比往日少了兩成左右。”總旗道。
“原來如此!”陳越頓時明白了。
軍隊要燒火做飯,一竈做飯時能供應多少士兵自然一定的,所以古時有增兵減竈、減兵增竈迷惑敵軍的計策。
通過觀察做飯時的炊煙數目,自然能夠分辨竈數的多少。現在西軍缺糧,供應士兵們的食物自然要比往日少上許多,通過觀察做飯時的竈數便能分辨這種情況。
西軍糧食匮乏,士兵們自然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吃飽,半飽乃至餓肚子是正常的事情,這從昨日的做飯時的竈數便能觀察出來。
而近日賊軍爲了傾力攻城,不得不讓全軍飽餐一頓,這對本就所剩不多的糧食來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晚飯時西軍士兵便是半飽也不能,不需要做那麽多飯食,夥頭兵也不需要燒那麽多竈。
“猛攻了一日,不僅死傷了大量的士兵,恐怕西軍僅有的糧食也所剩不多了吧!”陳越喃喃的着,“也許明日他們便無以爲繼。既然攻破九江沒有希望,糧食又所剩無幾,張獻忠接下來會怎麽做?肯定要撤退了!”
顧君恩和路振飛對陳越的分析深以爲然。
“賊軍明日絕不會再進攻,他們所剩不多的糧食肯定要留着撤退時飽餐一頓,好有力氣逃跑。賊軍即便今夜不連夜撤退,也不會超過明。”路振飛道。
“既然如此,我們絕不能放任賊軍逃走。他們晚飯就吃那麽一點,一個個餓的渾然沒了力氣,咱們索性派出軍隊趁夜出擊,騷擾的他們晚上無法休息,等到一夜過去了後,明日一早咱們便發動總攻。到時倒要看看又累又餓的他們,還有沒有力氣抵擋咱們的進攻!”顧君恩建議道。
三人計議已定,陳越便發下軍令,全軍飽食一頓,先由普通的士兵分批出城騷擾,務必使得西軍無法休息。而作爲主力的一萬精銳則正常休息,等待亮時刻發起總攻。
同時命令火頭軍連夜趕制食物,明一早的飯食也準備妥當。糧食充足便是明軍對西軍的最大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