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難容二虎,大海雖大有兩家勢力存在也嫌多。即便是爲了鄭家長久性的富貴下去,也必須得把齊國公府的勢頭打下去。
明着戰鬥動靜太大沒有必勝的把握,也會兩敗俱傷,不過偷偷的下絆子卻很簡單。鄭芝龍知道陳越在朝中樹敵很多,若是能在朝廷層面把陳越扳倒,沒了陳越,舟山和東番勢力自然會煙消雲散。
所以,雖然達成了協議,鄭芝龍也不介意偷偷寫上幾封信送往南京,隻要齊國公陳越的舉動散播出去,自然會有朝廷官員出面彈劾,根本用不着鄭家動手。
陳越正忙着移民安置,對東番島上所有明人編戶齊民,雖有顧君恩、單明磊、李彥直等人協助,每天也忙的不可開交。
鄭芝龍正絞盡腦汁盤算着如何應對崛起的東番勢力對鄭家的威脅。
而南京朝廷則陷入了又一輪的争執,随着路振飛的罷官下獄,朝堂上的局勢漸漸分爲兩方勢力,官員們圍繞在史可法與錢謙益身邊,形成了兩派。
史可法出身東林黨,錢謙益也是東林黨的大佬,可是東林黨隻是個松散的組織,其内部也有着利益之争。
錢謙益在東林黨中的地位要在史可法之上,可史可法卻是内閣首輔,身邊圍攏着一幫清流官員。
路振飛北伐失敗喪師辱國,首輔史可法一系的官員極力要求按律處置路振飛,進而牽連路黨,爲自己人騰出位置。
路振飛和齊國公陳越走的很近,雖然當時陳越尚在倭國,浙江巡撫王寅便以陳越的名義請求錢謙益幫忙,務必留路振飛一條性命。
而錢謙益一向和齊國公陳越關系不錯,又想着借機收編路振飛一系的官員壯大錢黨,便應王寅的要求上書爲路振飛說話。
兩黨在朝堂上争辯着,搞的崇祯也拿不定主意。按照崇祯以前的性格,對這種喪師辱國的督撫從來不會客氣,在北京時,他殺了這樣的督撫好些人。
可是來到南京以後,經曆過一系列的苦難,崇祯成熟了許多,急切的性格有些改變,最起碼能聽從人言不再任由大臣們忽悠,也不會再在暴怒之下殺掉大臣罷免官員。
所以至今爲止,路振飛還未被殺掉,而隻是關在召獄之中。
崇祯是一個苦逼的皇帝,因爲哥哥天啓帝的早逝匆匆登上了帝位,登基之前卻從沒做過當皇帝的任何準備。
也許是天災人禍使得大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也許是崇祯本身的能力性格加速了大明王朝的墜落,總之,自崇祯登基之後,天災人禍接連不斷,内寇外敵此起彼伏。以至于京師北京竟然被闖賊淪陷,吳三桂的投降更使得滿鞑越過了邊牆占據了大明北方,大明王朝差點滅亡。
天幸出了一個陳越,保着崇祯逃出了北京,在南京立穩了腳跟,又打敗了滿清兩路大軍,扶大明于搖搖欲墜。
然而陳越剛剛爲父守喪,便出了路振飛北伐失利的事情。而所謂禍不單行,打擊總是接憧而來,當南京朝廷極力想穩住大明的局勢時,在長江的上遊又出了事情。
夔州,這座位于長江上遊的縣城,長江從境内洶湧而過,雄踞瞿塘峽口,形勢險要,曆來是川東軍事重鎮、兵家必争之地。
而現在這一帶爲順軍餘部控制,靠着崇山峻嶺道路南行,長江探險水路難過,十多萬順軍牢牢控制了萬縣到夔州這片區域,和西面的大西軍東面的明軍抗衡。
當初李自成丢掉潼關倉促經武關南逃荊襄時,遠在陝北榆林的李過高一功部并未來得及跟着逃出,可是西安所在的關中已經被清軍占領,李過高一功部明軍隻好取道甘肅隴西進入了四川,經漢中一路往南,來到了江邊。
然而剛到南方,便得到了順軍再次大敗皇帝李自成被殺的消息。西路順軍便隻能在夔州停留下來觀望。
跟着李自成的東路順軍随着李自成的殉國分裂爲兩部分,一部分跟着郝搖旗投降了明朝,另一部分則在田見秀袁宗第等帶領下,佯作和明廷談判,借機卻通過了湖廣前往夔州,與李過部彙合。其間明湖廣總督何騰蛟屢次發兵攻打,卻被過境的順軍哀兵擊敗,最後任由這支隻有三萬餘人的潰兵西上夔州。
李過、袁宗第、田見秀、高一功等都是陝北的老人,和明軍厮殺了十多年根本不願歸降大明。彙合之後仍奉大順國号,立李自成的弟弟李自敬爲大順新主,封高皇後爲太後,在夔州再建大順政權。
之後,李過等一直想着出夔州攻略大明湖廣之地,但有何騰蛟帶領的明軍在,叛徒郝搖旗部也被調到荊州對順軍進行嚴防死守。順軍出川進行的并不順利,而且李自敬的威望能力不足以服衆。再加上順軍内部諸将之間各不統屬,相互協調不易,沒有李自成劉宗敏這樣有威望的人壓着,根本難以形成統一行動。
在順軍中,一隻虎李過是李自成的侄子,對大順最爲忠心,重建大順之心最爲迫切,爲了協調衆将,他一直在積極奔走着。然而他雖然是李自成的侄子,功勞也算卓着,高居制将軍之位,想讓袁宗第、田見秀這樣的重将聽他的也是很難,李過一直在發愁。
這日,突然有一隊使者從西面而來,帶來了大西國皇帝張獻忠的聖旨。張獻忠和李自成都是出自陝北的巨寇,一直以來有過合作有過競争,李自成也曾經起過殺掉張獻忠吞并其部的心思,所以兩個勢力之間實在是敵友難分。
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順之後,張獻忠也攻入了四川,在成都稱帝建立大西國。雖然和大順的成就相比,大西要弱不少,可正因爲偏據四川,大西沒有受到清軍的打擊,明軍急着應對清軍的南下,也沒有重點關注四川。所以大西政權得以在四川發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