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越知道後世鄭成功是從鹿耳門海道進入台江内湖,可是鄭成功那時有熟悉鹿耳門海道的向導,自己卻是沒有,想要順利通過的話,必須得探查清楚詳細情形,最好是能夠找到在附近生活的明人爲向導。
找向導的任務交給了劉能,他帶着幾個手下乘坐小船徑直登上東番島,去尋找島上生活的明人。在劉能的手下中,有會說閩南話的船員作爲通譯,以防言語不同。畢竟在東番島的明人大多數都是從福建移民而來,說的都是閩南語,和浙江吳語乃至大明官話差别很大。
雖然不打算從大員島旁邊的主航道通過,陳越卻還是下令試探性的對遠處的大員島展開炮擊,給荷蘭人造成壓力的同時,訓練一下手下炮兵操作火炮的技能。
雖然在倭國時操練水師學堂學員時,重點也培訓了火炮操作技能,楊正平在舟山練兵時,也有訓練炮手這一項。可是短時的培訓想訓練出合格的炮兵那是很難!必須要有大量的實彈訓練。
而俘獲了八艘荷蘭戰船以後,現在光是蓋倫戰船就有十三艘之多,上面裝載的火炮六七百門,按照一門火炮至少兩個炮手來看,光是炮手就需要一千五六百人!就算整個舟山軍加起來,也找不到這麽多的炮手!炮比炮手多,這是何等痛并快樂的事情!
所以,陳越很快明白了過來,這個時候不能憐惜彈藥,就算是用火藥堆也得堆出足夠的炮手來!
距離大員島五裏的海域,十三艘蓋倫戰船一字排開,側翼對着大員島上的熱蘭遮城,進行着猛烈的開火!
每艘戰船都有三層到四層甲闆,第二層上裝載的便是火炮。都安裝在炮架上,有手柄和插銷,可以前後移動、左右旋轉,方便操縱調節射界。荷蘭人的加農炮多是十二磅火炮,炮彈十二磅重(約十一斤)的鉛彈,而火炮卻是鐵炮,重達四千斤之多,和大明鑄造的紅衣大炮相差不大。
這麽重的火炮要調整射界,要裝填火藥炮彈,射擊之後要清理炮膛,如此繁瑣的工作,兩個炮兵操作一門火炮已經是最少。正常情況下一門火炮需要配備四到五名炮手。不過現在舟山軍炮多炮手少,卻也沒有辦法。
炮手們業務不太熟練,開炮的速度很慢,從清理炮膛,裝填火藥、炮彈,再到瞄準射擊,一炮所需要的時間至少半刻鍾!而且準确度不敢恭維,據陳越舉着千裏鏡觀察,大部分炮彈都落在海中,能夠射到大員島上的炮彈隻是少數,而能夠射中荷蘭人城堡的更是寥寥無幾。
面對明軍戰艦的攻擊,大員島上的荷蘭人炮台猛烈的開火還擊着,台江内海中的兩艘荷蘭戰艦也駛出了海灣,在炮台的掩護下對着明軍戰艦進行反擊。
荷蘭人的炮擊技術就要厲害的多,不時有炮彈落在明軍戰艦前後。
炮擊進行了一個時辰,荷蘭人城堡和炮台安然無恙,而明軍戰艦卻被荷蘭炮台擊中了幾炮,兩艘戰艦甲闆被炮彈砸了幾個大洞,十餘名士兵死傷。
眼看着天色将晚,陳越下令暫時撤退,到遠離熱蘭遮城的地方修整。
東番島南,除了大員島内側的台江内海,并沒有适合船舶停泊的港口,一百多艘舟山軍戰船隻能停泊在距離海岸數裏的外海停泊,不敢靠的海岸太近,太近船隻就會有擱淺的危險。
好在現在吹的是西北季風,船隊位于東番島南,有島嶼遮掩季風,海浪動蕩并不算太大。若是夏季的話,海浪滔天,在外海停泊會有傾覆的危險。可即便現在,連續的海浪也使得船隻動蕩不已,晚上想睡個好覺都難!
所以,即便爲了船隊的安全,也必須得想法盡快進入台江内海,才能避開海浪的侵襲。
楊正平派出了船隻探查了鹿耳門海道,發現海道果然很淺,海底太多礁石淤沙,小船能夠通行無阻,像三桅海船和蓋倫船這樣的大船很可能便會擱淺。
陳越知道鄭成功船隊是夜間趁着潮水上漲時通過的鹿耳門海道。可是一年四季潮水上漲的情況不同,現在能否直接通過還是兩說,而且鹿耳門海道長達五六裏,要想安然通過必須得準确掌握海道情形。否者一旦有船隻擱淺在水道中,會使得整個水道被堵塞。到時再想通過水道進入就難了。
最好是能找到熟悉鹿耳門海道的向導,不然的話隻能一點點的測量。現在劉能帶人上陸沒有返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向導。爲了不耽誤事,楊正平派出了數艘小船往鹿耳門海道,觀看潮起時情形。
夜晚,一輪新月升上了海面,受到月球的引力作用,潮汐從小到大,迅速的湧動起來,一浪又一浪的潮汐從南海洶湧而來,足有數丈之高,海船随着潮汐上下起複,飛上峰頂瞬間又落入谷底,若是沒有海底大錨的牽引,早已不知随着波浪漂移到了哪個地方。
海船上的船員士兵們一個個的抓緊身邊船闆,身體牢牢的貼在船上,生怕身體被抛出海船落入海中。
蓋倫船和三桅福船還好,船足夠大,抵擋風浪的能力較強,而那些小船可就不行了,也不知道在這樣大的波浪中能不能安然渡過?
一夜就這樣提心掉膽的過去,天亮時,潮水回落下去,海面變得平靜了許多。讓陳越欣喜的是,并沒有船隻在夜晚的潮汐中中傾覆。
派出的探測鹿耳門海道的船隻也回來了,也不用聽報告陳越也知道,夜晚如此大的潮水肯定能夠安然通過鹿耳門海道。潮水最盛時掀起的波浪五六丈高,平均波浪也有三丈多,向着鹿耳門海道洶湧而去,托起大船毫無問題!
陳越決定,等到夜晚再次來臨之時,所有戰船将趁着潮汐,從鹿耳門海道進入台江内海!
今天白天任務一邊繼續派人上岸探查東番島南部情形,一邊炮擊大員島練兵。
然而還未定船隊駛向大員島,一隻載着荷蘭人的小船從大員島而來,帶來了荷蘭人談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