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名夏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任是他口舌便利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再回南京讨正式的聖旨,恐怕讨回來之後李國英的人頭早就落地了。
說到底還是實力使然,換是任何一個官員,面對崇祯親筆書寫的手召,哪怕上面沒有内閣的印章,也沒人敢于輕視。再不符合流程,那也是皇帝的聖旨,拒接聖旨就是藐視皇帝,那就等着迎接皇帝的雷霆之怒吧。
可陳越卻不同,擁立之功、掃平滿鞑力挽狂瀾,父親又爲大明力戰而死,手中又掌握着強大的軍隊,這一切讓他有底氣對崇祯說不。
“平南侯,我知道忠義侯他傷于清軍攻城,而那時恰是李國英帶兵攻打蕪湖。可是老侯爺他畢竟傷在戰陣之上,并非李國英之手,這并非是私仇。現在李國英已經幡然悔悟,棄暗投明,并且立下了大功。還請平南侯您能夠大人大量大局爲重,暫且饒過李國英這次。”
無奈之下,方名夏隻能上前,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
“大局?都和我說大局,本侯一家已經爲大局付出的太多太多。”陳越冷笑了起來,“現在老子不再管什麽大局,我報的就是私仇,别說是你,就是皇上在此,也阻擋不了我報仇!”
說完陳越不再理會方名夏,邁步走出了大堂,走到了被捆在廊柱上的李國英面前。
微微示意,有親衛上前把李國英嘴裏塞的核桃取出。
“平南侯,我真的不知道老侯爺因爲我而受傷啊,當時是兩軍陣前,我根本沒有想那麽多,平南侯,我錯了,念在我爲大明立下微功的份上,還請饒我一命。”
看着臉色難看的方名夏,李國英猜到了什麽,滿心的喜悅消失了,随着而來的是無盡的絕望,他凄聲哀求着,不願放過最後的求生機會。
“人,都得爲自己犯下的過錯承擔責任。李國英,你固然在消滅八旗兵中立下了功勞,可是之前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死在你的手上?
從武昌逃走時,你們左軍悍然下令洗劫全城,無數的百姓亡于你們這些禽獸軍隊之手,繁華的武昌城毀于一旦。無數的百姓喪命在左軍之手
在九江,你們二十多萬軍隊不戰而降,緻使九江城輕易落在滿鞑之手,督師袁繼鹹被俘殺。
在蕪湖,你殺害了已經願意投降的郝效忠、徐恩泰等人,想滿清主子獻媚,眼看着明軍勢大滿鞑勢窮,妄想着轉換陣營就能消除往日的罪孽,這不是做夢嗎?”
陳越看着李國英,冷冷的說道。
“平南侯,難道你還想殺了所有投降的綠營将領不成?”李國英嘶聲說道。
聞聽此言,院中站立的綠營降将們都臉色發白面無人色。
“哼,少胡亂攀扯!你們綠營降将這麽多人,我自然不會都一個個的算賬。他們是功是過,自然由朝廷處置。我要殺的就是你,報的就是私仇,和他們毫無關系。”
眼下大部分綠營降将的軍隊都被整編,還能獨自掌控軍隊的也就常登、張應祥等寥寥數人,這二十餘萬綠營兵很快就會被淘汰老弱隻保留精銳之士,整個兵權牢牢掌控在陳越之手,陳越自然不怕他們會動亂,對李國英的挑撥之言毫不在意。
“平南侯,您是大軍的統帥,大明的侯爵,千萬不能因私廢公啊,這讓天下人怎麽看?”方名夏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解着。
“有仇不報,才會讓天下人小視!”陳越不願多言,伸出手來,從身側的陳岩手裏接過長刀。
“聖旨在此,我看誰敢!”方名夏高舉着聖旨擋在了李國英身前,“來人,把李國英給我解下來!”
聽到方名夏的話,他帶來的十幾個随從搶了過來,都是東廠的番子出身,平素裏趾高氣昂慣了,又是來傳聖旨,根本沒把在場的人放在眼裏。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明晃晃的鋼刀,還未走上一步,階下的平南軍親衛已經擋在了他們面前,明晃晃的刀槍指着這些番子,面對這種情況,沒人敢在往前邁上一步。
“平南侯,我不信你敢殺害朝廷的使者!”死死的盯着陳越,陰森的話語從方名夏牙縫裏迸出。
話音未落,陳越擡起腳來,一腳狠狠的踹在方名夏胸口,方名夏被踢得咕噜噜從台階上滾下,在地上翻滾,張開口來,“噗”的一聲狂吐鮮血。
“啊!”庭院中衆将大吃一驚,這可是朝廷傳旨的使者,就這麽被踢到在庭院裏!
“殺你髒了老子的手!”陳越不屑的呸了一口,對方名夏早他就膩歪透了。
方名夏再怎麽也是朝廷的使者,怎麽能夠對他如此粗暴?王寅痛苦的掩住了面孔,對此時的陳越他已經無力阻止,陳江河的逝世仿佛解開了拴着陳越的枷鎖,使得他内心的暴虐肆無忌憚的釋放了出來。
“陳越,你如此跋扈,他日必不得好死!”看着向自己逼來的陳越,絕望的李國英狂笑了起來。
陳越不再多說,擡起胳膊狠狠的劈了下去,刀閃處鮮血狂飙,一顆鬥大的人頭掉落在地上翻滾,咕咕噜噜恰好滾在倒地的方名夏眼前。
“啊!”看着雙目怒睜的李國英人頭,方名夏吓得魂飛魄散,頓時狂叫了起來,胯下已經濕了一片。
看着那滾落的人頭,常登張應祥等降将一個個震駭的面無人色,好幾人站不穩癱在了地上。李國英擁兵數萬,往日就是左良玉活着時也得好言撫慰,現如今在陳越面前卻如同殺雞一般被宰殺,讓這些向來擁兵自重的将領如何不震駭。
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方名夏,以及滾落的人頭,懷遠侯常延齡以及一衆京營将領臉色極其複雜,在陳越無盡的殺氣面前,他們已經人人膽寒。
“爹,兒子爲你報仇了!”
慢走幾步,把人頭從地上抓起,陳越轉身走回了大堂,把人頭擺在棺椁之前,陳越跪着了地上,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