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盾!”
劉忠厲聲吼着,刀盾兵上前,數十面盾牌高高舉起,試圖去遮擋噴射而來的彈幕。
虎蹲炮射程一裏,一百丈剛好處在最佳射程,威力最大。
十門虎蹲炮先後發射,上千粒彈丸形成的彈幕如同暴風驟雨一般撲向清軍的陣列,又豈是區區幾十面盾牌所能阻擋?
這個距離彈丸攜帶的動量比之火铳威力還要大上三分,射穿用來防禦箭矢的木制皮盾毫無問題。
“噗嗤”“噗嗤”的響聲中,伴随着一聲聲的慘叫,最前面的盾牌兵丢掉手中的盾牌,伸出雙手試圖去捂住身上臉上的傷口,然而被數十枚彈丸射中之後全身就如同篩子一般,鮮血從數十個小洞中泊泊流淌。
一輪的虎蹲炮覆蓋射擊,綠營兵當即倒下了一大片。被射中要害的當即一聲不吭的死去,暫時未死者發出慘絕人寰的凄厲叫聲。
彈丸射透肉體嵌入骨頭中,這種蝕骨之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一輪射擊,最少造成了百十名綠營兵的傷亡,看着前面倒在地上打滾慘叫的同夥,其他綠營兵無不駭然色變。
“殺上去!跑近了他們火炮就沒用了!”
陣中的劉忠眼看着士氣下降,連忙高聲命令道。對方的明軍炮手正在清理炮膛重新裝填,若是不能在對方再次開炮前殺上去與對方決戰,等再被轟擊上一兩輪,自己的軍隊就會因爲恐懼而直接潰散。
在闖營多年,劉忠打戰的經驗也很豐富。早期闖軍對陣明軍之時,面對明軍的火炮攻擊,采取的也都是抵近作戰的戰術。
隻要能夠沖擊過去,明軍往往都會被打得落荒而逃。
對方雖然火炮犀利,卻隻有千人,自己手下可是有着三千多軍隊,隻要沖上去和明軍發生纏戰,等到援軍過來時就能盡殲這支明軍騎兵。
可是,一開始劉忠擺出的卻是防禦陣勢,要想攻打對面的明軍,需要先把陣前的拒馬搬開。
等幾十個綠營兵奉命搬開拒馬陣後,在劉忠的命令下,綠營兵向着明軍陣列沖了過去,跑在最前面的是劉忠的五百親兵,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敢保存實力。
看着蜂擁而來的綠營兵,餘楓冷冷一笑,敵方主将對形勢掌握很好,可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統統無用。
騎兵們并未下馬列陣防禦,而是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手中的三眼火铳,沖着來襲的綠營兵展開了射擊。
連射了三铳之後,繼而取下早已上好弩箭的手弩,端起來瞄向前方,狠狠的勾動機括。
一支三眼火铳,一把手弩,一柄馬刀,戰馬和騎兵都穿着皮甲,這是平南軍騎兵的标配。騎兵數量不多,可卻武裝到了牙齒。
就在這一百丈的沖擊路途中,劉忠手下的綠營兵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在明軍火铳和弩箭的攻擊下,每時每刻都有士兵被射到在地,然後被後面的士兵踩于腳下。
當看到前方最精銳的親兵們紛紛倒下時,後面跟着沖擊的普通綠營兵膽氣已寒。明軍的火力太過猛烈,隻挨打不能還手的滋味太過難受。
這時很多人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
這是什麽樣地明軍啊!看着沖鋒的親兵們紛紛摔倒,劉忠震驚的無以複加。
自從他加入闖軍之後,和明軍作戰足足十多年的時間,對明軍非常的了解。除了将領的家丁隊裝備好些以外,普通的士兵能有一支長槍一把生鏽的樸刀就已經不錯。哪像對面這支明軍騎兵,竟然人人都有火铳,個個都有輕便的手弩。
敗了,徹底的敗了!還未和對方接觸,已經被射殺了數百人,己方的士兵的膽氣已寒!看着前面道路上堆積的己方士兵的屍體,後面跟着沖擊的綠營兵膽怯的邁不開腳步。
這個時候,劉忠已經知道了此戰的結果,緩慢的松開了缰繩,放慢了戰馬的腳步。
然而,還未等劉忠下令撤退,明軍的騎兵已經率先展開了攻擊。
把護面的面甲拉下,餘楓催動着戰馬,戰馬小跑着緩緩加速,在他身後則是五百騎兵,還有五百人則跳下戰馬,在馬闖的帶領下下了道路沿着丘陵緩坡進行包抄,隻留下少部分人看守戰馬。
清兵敗勢已定,餘楓決心把這夥清兵統統留下。
戰馬緩緩加速,越來越快,踩着道路上清兵倒伏的屍體,沖入不斷後退的清兵陣列。
餘楓馬刀揮出,一顆鬥大的人頭飛天而起,鮮血從脖腔裏噴湧而出。
數百騎兵的沖擊,一下子沖垮了綠營兵最後的鬥志,他們再也顧不得劉忠的命令,扔下武器掉頭就逃。
後面的道路被抓捕的壯丁所阻,很多人便逃入麥田,或者向另一側丘陵上爬去。
身邊到處都是潰兵,就是想調轉馬頭也不行,劉忠隻能無奈的跳下戰馬,想跟着逃跑。就在這時,一陣疾風掠奪,劉忠就覺得脖子一涼,全身的力氣随着血液噴薄而出。
一刀割斷這個綠營将領的咽喉,餘楓并未停留,策馬向前攻擊而去。
前方的敗退使得後方押解抓捕百姓的千餘綠營兵目瞪口呆,看着蜂擁而退的敗兵浪潮,他們顧不得再看坐在地上的百姓,就要加入逃跑的隊伍,這裏處于後方,逃跑有着天然的優勢。
然而這個時刻,看似害怕無助的百姓們動作了。
弄明白了發生了什麽,知道明軍把這支禽獸的綠營兵擊敗,百姓們的膽子突然的就變大了。
很多家屬遭到綠營兵侵犯的壯丁不願讓這些禽獸逃走,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向着身邊的綠營兵撲去。
抓住綠營兵的身軀,把他扭到在地,壓上去用拳頭,用牙齒,向着禽獸發起惡狠狠的攻擊。
綿羊突然變成了狼,這讓綠營兵驚惶失措。一個綠營兵剛揮刀砍翻一個向自己撲來的百姓,腿被一個哭泣的民婦抱住,然後一個老婦一頭撞在他肚子上,把他撞翻在地。
無數的婦孺老弱向他撲來,用泥土,用石頭,用木棍,用牙齒,向他進行攻擊。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然後慢慢變弱,然後變得微不可聞,直到他死透了,還有百姓不甘的往他身上砸着石頭。
當餘楓帶兵沖透綠營兵的陣列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