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軍從其他城門入城了?劉澤清大驚失色。
平南軍主力已經被牽制在這裏,攻打其他城門的不過是戰力普通的軍隊,竟然輕易突破了城牆,肯定是守軍投降打開了城門!
他奶奶的,老子在這裏拼命苦戰,這群王八蛋卻不戰而降,這是什麽世道啊!劉良佐禁不住仰天長歎。卻是忘了他也是一路貨色,也曾無數次在戰場上不戰而逃把友軍抛給敵人。
遭到來自北面的襲擊,部署在北面的軍隊一下子就亂了,副将柏永馥根本控制不住軍隊,士兵們扔掉武器掉頭就逃。
其實來襲的金聲桓部團練兵戰力普通,若是柏永馥盡心抵抗的話未必不能擋住。可是這年代的軍隊就是這樣,看到敵人突然從身後殺出,大部分士兵一下子就慌了,根本沒有死戰的勇氣。勇氣和毅力,是大部分明軍所欠缺的,當然對這些當兵隻爲一口飯吃的人來說,什麽勇氣要求實在有些高。
金聲桓的軍隊剛出現在戰場,柏永馥的軍隊就亂了,與之相應的其他各部軍隊也騷動了起來,圍攻之勢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陳越瞅準時機,命令全軍突擊,李奕和金鑫各帶軍隊迅猛突擊,劉澤清部被殺得接連後退,一下子攻守異位。
敵軍兇猛,其他城門失守,己方受到了兩面夾擊,劉澤清部士兵再也沒有了死戰的勇氣,不顧将領的命令,很多士兵丢下武器掉頭就逃。
督戰的家丁隊手持利刃砍死了數以十計的逃兵,卻阻止不了士兵們的逃跑,這邊有阻擋士兵們便翻牆越巷從其他方向逃跑,潰敗之勢已不可阻擋。
“侯爺,咱們撤吧,退回内城堅守!”家丁首領沖着劉澤清叫道,然後不由分說把劉澤清推上了戰馬,數百家丁夾着劉澤清往内城就逃。
看着已經潰敗的大軍,劉澤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萬多人又有多少人能跟着逃進内城,即使能逃進去還能守住嗎?此次一敗,自己的實力損失殆盡,再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
一系列的念頭在劉澤清腦海中閃過,可眼前他也顧不了太多,還是暫且逃離戰場逃進内城再說。
......
“這麽多軍隊,哪裏是劉澤清的中軍啊?”劉能攀在一座房子的房頂,仔細的觀望着,上萬人的軍隊分布在城門口這片區域,想找出劉澤清所在哪是那麽容易。
咦,怎麽有一支軍隊從北面殺來,那是金聲桓的團練營?劉能仔細的觀看着,終于從旗幟上分辨出正是金聲桓的軍隊。他們竟然攻破了仙鶴門殺到了這裏!
“啥?金聲桓從仙鶴門殺了過來?”聽到劉能的報告,陳江河大喜,如此劉澤清伏擊平南軍的計劃全部落空,金聲桓部加入戰場,在兵力上平南軍已經和劉澤清持平,接下來就是反攻了。
“劉澤清肯定要逃,最近的内城城門就是朝陽門,咱們去前面堵他!”陳江河當機立斷道。
二百多人在他的帶領下向朝陽門大街快速奔跑着,沉重的腳步在街巷裏響着,所有的百姓關門閉戶,躲在家裏沒人敢出門觀望。
迅速的接近了朝陽門大街,陳江河立刻布置下去,一百多弓弩火铳兵破門進入了百姓家裏,爬上了二樓或者房頂,他們将從上空對逃跑的敵人給以狙擊。
陳江河則帶着百十個精銳的士兵,破開幾戶百姓的家門,不顧百姓的哭号,從家裏擡出桌椅各式家俱,扔在了大街上。寬闊的大街很快堆滿了各種東西,形成了簡單的障礙。
“大人,敗軍逃過來了!”沒多大會兒,牆頭負責觀望的士兵高聲喊道,陳江河帶着手下迅速躲進了兩邊的店鋪中。他身邊就這二百多人,想阻擋住所有敗兵那是妄想,不過找到逃跑的劉澤清并殺掉他卻是不難。
劉澤清數百家丁都騎着戰馬,在作戰時這是絕對的主力,逃跑時更是身先士卒。數百騎護着劉澤清在大街上迅速逃亡,完全不顧街道上的潰兵或行人,鐵蹄踐踏之下,凡是擋在街上的俱成齑粉。
南京城的大街寬闊的很,這朝陽門大街連接朝陽門和麒麟門,是南京的主幹道,足有二十多丈寬,通體鋪着青石闆,足以十多匹戰馬并行奔弛。
若在往日,這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自然喧鬧無比,可如今起了戰事,百姓們關門閉戶,根本不敢上街,街道上頓時空曠了起來。
劉澤清數百騎兵在大街上飛速奔弛着,隻要逃入朝陽門,憑借着京城更加高大堅固的城牆,足以把平南軍擋在外面,那時就安全了許多。
然而,在大街上奔跑沒有太遠,前面開路的家丁卻勒住了戰馬,無數的桌椅家俱組成的障礙戰馬根本無法越過。前方的家丁不得不停下來,後面的騎兵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速度不減的繼續奔弛,結果就撞上了前方的騎兵,就如同後世高速公路出現車禍的場面一樣,整個家丁隊伍一片混亂。
“怎麽了?”劉澤清剛來得及發問,突然連綿的箭雨從頭頂落下來,數以十計的家丁慘叫着倒在馬下。
這麽大的馬隊,肯定是劉澤清部重要的将領,說不定劉澤清就在其中,站在二樓一處窗口的劉能當即力斷,率先射出了手裏的箭矢。
居高而下的箭雨襲擊,一下子把這幾百騎兵打蒙了,進,前方有障礙沒法前進,騎在馬上又會成爲弓箭的靶子。還擊?先不說他們根本沒有騎馬往上面射箭的水平,就是下馬還擊,後方的追兵很快就會過來,哪裏有功夫對付這些樓上牆頭的弓箭手?
“前面的人去搬開障礙,其他人舉盾防守!”劉澤清迅速的命令道。他手下的親兵人人身上穿着盔甲,隻要用盾牌稍加遮擋,撐住箭雨沒有多少問題。就怕敵人對胯下的戰馬下毒手,失去了戰馬,再想迅速逃進朝陽門就難了。
一支羽箭直向劉澤清胸口飛來,劉澤清根本不去理會,隻是用刀格擋着飛向戰馬的箭矢。果然,羽箭射到了他的胸口,卻被厚實的甲頁擋住,歪歪扭扭的挂在了身上。
“媽的!”看着那個身穿鎖子甲的敵将,劉能狠狠的罵道。箭矢對付有盔甲的敵人殺傷力還是不夠,若是有火铳就好了,彈丸足以近距離穿透三層铠甲。
劉能左右看看,這二樓上隻有十來個弓箭手,卻連一個火铳手都沒有,便隻好罷了。
“所有人,都射馬,把他們的戰馬統統射死,看他們還怎麽逃!”劉能惡狠狠的道。
“劉澤清!”李成棟指着街上的騎兵突然叫道,陳江河趕忙望去,就看到那是一個身穿鎖子甲的騎兵,明亮的戰甲大紅的披風,把他和其他騎兵區分了開來。
李成棟是高傑部下重将,在浦口時見過劉澤清,當然能夠一下子認出。
“這下發了!”陳江河大喜過望,隻要能逮住劉澤清,南京基本上就算定了。
“兄弟們,跟我上,活捉劉澤清!”陳江河大喝一聲,挺着長槍從店鋪中殺出,李成棟帶着數十個精銳士兵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一百個精銳士兵,分布在街道兩邊的幾家店鋪裏,同時沖了出來,頓時打了劉澤清騎兵一個措手不及。
對于騎兵來說,速度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憑着速度他們可以碾壓絕大多數步兵。可失去了速度,騎在馬上的他們就成了最大的目标,在馬上轉身尚且困難,更不要說和步兵對戰了。
劉澤清的家丁又都是輕騎兵,武器大都是馬刀三眼火铳,和手持長槍的步兵相比,武器就短了一截,受到來自兩邊的突然襲擊,一下子就有數十人被從馬上挑落。
陳江河不管他人,直直的向着劉澤清攻去,李成棟帶着幾個人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上面有弓箭射擊,兩旁又有敵人突然殺出,劉澤清部騎兵一下子就亂了,雖然他們都是精銳的家丁戰力不俗,雖然他們人數遠在伏擊的敵人之上。可是敗兵之時,又突然遭到敵軍埋伏,驚慌之下哪裏還能分辨出來襲的敵軍有多少?
有的人下馬舉着武器迎戰,有的卻四下打量着,尋找逃走的途徑。
陳江河帶着李成棟等二十多人,擊殺了十多個騎兵的攔截,迅速的攻到了劉澤清的身邊,舞動着武器,和劉澤清的心腹家丁戰在了一起。
看着勇猛攻來的敵人,回頭看着遠處隐隐出現的煙塵,劉澤清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絕望,大勢已去了!
“劉澤清,快投降吧!”李成棟沖着劉澤清高聲叫道。
“呵呵,投降就能活命嗎?”劉澤清凄笑着問道。
“......”李成棟頓時無言,以劉澤清的罪名想活命很難。
“侯爺快走!”幾個家丁策馬沖了過來,把劉澤清擋在身後,焦急的叫道。
前方的家丁冒着箭雨搬開了一些路障,劉澤清再不多言,策馬就走。幾個家丁拼命格擋住陳江河等人,好給自家主将逃走的機會。
眼看着劉澤清就要沖出去,陳江河一聲怒吼,用力擲出手中的長槍,長槍如同毒龍一般飛向劉澤清的後背,帶着強大的沖量破開甲頁直刺入後心,破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