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自成和劉宗敏率領大順軍主力,取道太原、甯武、大同、入居庸關,一路掃蕩宣大沿邊各鎮邊軍,從北面向北京進軍的同時,劉芳亮率領順軍左營,也按照部署展開了南線作戰。
劉芳亮二月自蒲坂渡過黃河,沿着黃河北岸向東進軍,下旬,進抵河南懷慶,鎮守懷慶的副将陳德投降。
封在衛輝的潞王朱常淓吓得魂不附體,在總兵蔔從善的保護下攜帶财物家眷渡河難逃,附近府縣紛紛效仿,官員逃跑一空,南路順軍兵不血刃,一路攻占數十州縣。
劉芳亮分派部将,各自帶少數兵力掃蕩河北諸府,所過之處根本沒人抵抗。
三月十日,大順軍進入廣平府,然後從廣平出發,繼續北上收邢台河間等地。三月二十一日,進抵京畿重鎮保定,遇到了明督師李建泰帶領的大軍的抵抗。
李建泰于正月二十六日帶領兩萬拼湊起來的兵馬出發,到山西抵擋闖賊,準備破家爲國,用自己的家産充作軍饷,招募更多的死士守住山西。誰知道還未進山西,老家曲沃已經陷入了闖賊之手,再去山西已經沒有意義,李建泰便帶軍折向南,準備去駐守保定。
李建泰雖然不曉軍事,可能做到大學士也不是飯桶,他分析過,大順軍要想攻打北京,無外乎南北兩路,北路就是經宣府大同,那裏有數鎮大明的邊軍,人數足有十數萬,抵擋順軍應該沒有問題。再就是南路,北京以南一馬平川,乃是平原地帶,若是闖賊選擇從山西進入河北,再往北進攻,比從大同一帶更加容易。而保定是京師南面重鎮,闖賊攻打京師必經之地。
所以李建泰分析,朝廷之憂在保定而不在宣大,遂将兵往保定而去。
李建泰統率的乃是拼湊起來的軍隊,戰鬥力低下,士氣低落之極,一路上,不時有士卒逃亡。而明朝地方官員,深知道朝廷軍隊的秉性,爲了避免城内百姓受到騷擾,對經過的李建泰大軍都采取了閉門不納的态度。
按明朝制度,大軍在境内行軍,均由地方官府提供糧草,然而李建泰帶了這麽多人,地方官府哪裏有能力供應的起,這也是各縣緊閉城門的重要原因。
一路之上,明軍士兵缺衣少饷,士兵不斷逃亡,行至定興縣時,大軍疲憊之極,定興縣官吏閉門不納,李建泰勃然大怒,竟然下令攻城,小小的定興縣哪裏能擋住大兵的進攻,很快被攻破,士兵們一擁而入,瘋狂搶掠了起來,軍紀自此敗壞之極。
李建泰雖然爲督師,卻控制不住軍紀散亂毫無戰心的軍隊,等到保定時,大軍逃亡的僅剩一半。而此時劉芳亮統帥大軍,正在南面攻城略地。
......
當太原失陷的消息傳到京師時,崇祯朝廷陷入一片驚恐之中。
因爲沒有大臣肯主動擔責提出南遷,又有光時亨等人攪局,崇祯放棄北京遷都南京的計劃一直無法進行,好面子的他不肯自己主動提出,事情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随着部分京營士兵被李建泰帶走,北京的兵力薄弱之極,而此刻北京周邊能抽調的兵力已經不多。宣大的軍隊要抵擋闖賊,南方的幾支部隊要抵抗來自闖賊南面的進攻。此刻能抽調的唯有調任薊鎮總兵的唐通和駐守甯遠的遼東總兵吳三桂了,哦,還有就是天津巡撫陳越所部,不過陳越部隻有幾千人,兵力微弱,還沒有入朝臣們的眼。
此刻闖賊傾巢來攻,不調集軍隊肯定不行。在調集吳三桂時,朝廷出現不同的意見,因爲甯遠是大明在關外僅存的唯一城池,直接面對遼東的滿鞑。
而在甯遠,雖然有數萬軍隊,可其中真正的精銳也就是吳三桂手下五千關甯鐵騎,吳三桂一撤退,剩下的明軍根本無法抵擋滿鞑的進攻,意味着将徹底放棄關外的所有土地,從此大明就隻有一座山海關可以據守。
崇祯不願自己擔責任的毛病又一次變現了出來,他希望由大臣們主動提出放棄甯遠調吳三桂來北京。而随着袁崇煥、陳新甲的被殺,大臣們也早就學精了,沒人願去承擔丢失土地的罪名,唯恐崇祯以後算賬,惹來殺身之禍。所以自首輔魏藻德以下,紛紛反對調吳三桂部。
兵部尚書張缙彥甚至把問題挑明,“三桂之調不調,視甯遠之棄與不棄,兩言而決耳。”
崇祯卸責于下的算盤落了空,隻好自己決策放棄甯遠。可是崇祯朝廷慣于扯皮的毛病再次出現。首輔魏藻德爲了把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再次召集大臣們合議,意在分擔責任,在廷議通過之後,他還在千方百計拖延時間。就這樣事情遷延了一個月,直到二月底的時候,吳三桂入關之議仍然沒有付諸實行。
唐通被調到北京,沒過多久,就傳來甯武陷落,大同守軍投降的消息,大同淪陷,京師以北就剩下居庸關一處關口。于是朝廷匆忙又把他打發到居庸關,指望他能守住這最後一道防線。
然而三月十五日,大順軍進抵居庸關,唐通卻和監軍太監杜之秩率軍投降,号稱天險的京師“北門鎖鑰”的雄關就這樣陷落了。
消息傳到京師,整座城池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
大臣們在朝房商讨對策,一個個但相顧不發一論,誰都知道大明氣數已盡,已經非人力可以挽回!
崇祯呆呆的坐在寶座上,雖然神色鎮定如常,實則心亂如麻,此刻的他再一次生出逃亡南京的主意。
可是南方闖賊攻打河北各地的消息已經傳來,沿着陸路南下不大可能。看來隻能走海路了,好在自己派了陳越去天津,已經做好了準備。
于是,崇祯便秘密下令,讓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派人火速趕到天津,調陳越火速入京。陳越那裏還有數千軍隊,都是能和滿鞑硬抗的精兵,有了這支軍隊保護,崇祯才能安心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