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聖了一番,除了得到一柄尚方寶劍,其他的啥也沒得到,崇祯帝連一兩銀子也沒撥付,隻是一句不吝封侯之賞就把陳越打發了出來。
若是普通的官員肯定會感激涕零,因爲尚方寶劍代表着皇帝的無上權威,具有先斬後奏、生殺予奪的超常規權力,當年袁崇煥就憑借尚方寶劍斬殺了一品武将的毛文龍。
封侯之賞更是了不得,現在非是南明時期爵位混亂,想獲封侯爵必須要有巨大的戰功,當年王陽明平定了甯王之亂,也不過封了個伯爵。可見明朝對爵位控制之嚴!
現在崇祯先是賜尚方寶劍,又許下了封侯的諾言,對自己抱有極高期望尚在其次,恐怕更多的是對大明的局勢惡化的無奈。
中原一帶被李自成部流賊占據,張獻忠部在荊襄江淮一帶流竄,陝西山西被打成一片糜爛,半個大明已經不受朝廷控制,而關外的滿鞑更是兇猛,松錦之戰,十三萬精銳一朝盡失,楊國柱、王廷臣、曹變蛟等十數員總兵重将戰死,洪承疇、祖大樂、祖大壽等重将降清,遼東防禦體系的完全崩潰,大明在遼東的最後防線僅剩下山海關的吳三桂部。
這種情形之下,崇祯從内心深處生出無比的絕望,常有大明氣數已盡之感歎,故對突然出現的陳越抱有極大希望,就像溺水之人抓着一根稻草。
心中感歎着,陳越向宮外走去,“陳越,陳越!”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耳朵,驚訝的扭頭看去,就見到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滿臉驚喜的站在道路旁邊,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看到這個少年,引路的太監一聲不吭的走到了一邊,低垂着腦袋靜靜在遠處等候。
“周公子,你怎麽在宮中啊?”陳越笑着走了過去,好笑的看着這個男裝少女。
“我是進宮看望我姑媽啊,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你。”坤興公主一雙大眼睛裏滿是笑意,看得出來心情很是高興。
“真是好巧啊!”陳越饒有興緻的看着坤興,兩月不見,少女的個子長高了一些,卻比以前瘦了少許,一雙眼睛顯得更加大了。
“你幹嘛這麽看着人家?”被陳越盯視着,坤興公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忸怩了起來。
“我是在想,恐怕您不是看望姑媽,這宮裏就是你的家吧,公主殿下。”陳越微笑道。
“啊!你說啥,什麽公主?”坤興公主大驚,一雙眼睛四下的看着,看到所有宮人都離得遠遠的這才放下心來。
“什麽宮裏是我家,可不敢亂說呀!”
“是嗎?可是國丈嘉定伯三個兒子六個孫子四個孫女,其中最大的孫女才剛剛八歲,并未聽說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孫子或孫女。”陳越笑道,自從和坤興合夥做生意後,他早就派人打聽了一番,得知嘉定伯并未一個這麽大的孫女,現在又在宮裏見到了她,哪裏還不知她的身份。
“呀!”坤興公主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不由得用衣袖掩住臉蛋扭頭就逃,公主的身份被人識破,真真是丢死個人!
啊?這是什麽節奏,陳越連忙伸手一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放手!”手被一個男子拉住,坤興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連忙回頭呵斥,臉上卻布滿了紅霞。
“啊!公主見諒,”陳越連忙道歉,這可不是那個風氣開放的後世,怎麽能随便去拉一個女孩的手?何況自己拉的還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公主!
“公主先别走啊,難道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咱們的蜂窩煤嗎?”陳越快速說道,希望能留住她的腳步,好容易見了一面,要是她就這麽逃走,下次再見不知猴年馬月。
“蜂窩煤有什麽好說的,生意很好,賺了許多錢。”坤興公主停下來腳步,背對着陳越,輕輕說道。她聽說陳越前去見駕,連忙趕來等着,就是爲了和陳越說說蜂窩煤的生意,被禁足宮中想出去實在太難,想再見到陳越更加不易。誰知道剛一說話就被陳越說破了身份,此時的她哪裏還有勇氣繼續說呢。
“唉,請公主贖臣魯莽,實在是咱們等閑難得見上一面,既然咱們合夥做生意,就是地位平等的朋友,自然要坦誠相對才行。”陳越歎道。對于長于深宮的公主,恐怕這一生一個平等相交的朋友也沒有,她必然向往着友誼吧,自己這麽說肯定能夠引起她的興趣。
果然,聽到陳越說出的朋友二字,坤興臉上的紅暈消失了許多,激蕩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原來他當我是朋友啊,既然是朋友自然要坦誠相對,說起來我隐瞞自己的身份很是不該呢。
“對不起,我一開始不該隐瞞自己的身份。”坤興公主是個好孩子,既然覺得自己不對,便果斷的回過頭來道歉。
“公主不必如此,若是您一開始就向臣說明自己的真實身份,臣才真的會吓一跳呢。”陳越微笑着說道。
“既然咱們是朋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公主,也别稱臣。”有些羞怯的看着陳越,坤興公主輕輕的說道。
“那我該怎麽稱呼您呢?”陳越笑道。
“我的名字喚作媺娖,不過你叫我坤興就行,父皇都是這麽叫我的。”坤興公主小聲道,說道自己名字時,突然覺得很是難爲情。
“好的,坤興,現在能不能和我說說蜂窩煤的生意呢?”陳越從善如流的叫道。腦中習慣了後世平等的他并未把和一個公主交談看作多大的事情,卻不知道遠處很多偷偷打量的宮人已經掉下了眼珠。
一提到蜂窩煤生意,坤興公主頓時興奮了起來,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對着陳越訴說了起來,神情裏滿滿的都是興奮。
和人合夥做了這麽大的生意,賺得銀子幫了父皇好大的忙,這對坤興公主來說,已然是這一生最爲值得誇耀的事情,這種激動的心情自然要對人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