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要是他把刀架子自己的脖子上,逼着你去殺陳野呢?你去麽?”
“我……我……”我爺一跺腳:“我甯可自己死,也不去找陳野。”
我奶再次說道:“你知道陳野爲什麽要殺陳搖鼓麽?我可以告訴你,爲了大義,那就讓陳搖鼓去死吧!”
“野子是因爲陳搖鼓害死了小糖豆才一怒入魔,你讓陳搖鼓自盡謝罪啊?他在陳野面前自盡,陳野心裏那口怨氣消散大半,說不定就能喚會他的本性了。你爲什麽不說讓陳搖鼓自盡?”
“不不不……”我爺連連搖頭:“這不一樣……不是,我是說……”
我奶剛聽見“這不一樣”四個字就火了:“什麽叫不一樣?陳搖鼓的命是命,陳野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陳搖鼓死了,也是爲了拯救天下蒼生,他憑什麽不能去死?”
“那不一樣!真不一樣!”我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肯定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奶冷聲道:“我可以告訴你,沒有任何辦法。就算陳搖鼓殺人如麻,陳野都未必會找他的麻煩,因爲陳野不是什麽正義大俠。可他殺了小糖豆,就算陳野不把他碎屍萬段,我也要把他挫骨揚灰!”
“那是你公爹!”我爺聲音變調了。
“公爹?”我奶冷笑道:“陳如飛,我們兩個辦過結婚證麽?”
我爺頓時愣住了,戰争年代裏,結婚哪有那麽正式?填寫“結婚證”的事情,那怕是在建國初期都沒能完全普及。我奶我爺是在部隊結婚,那個時候,戰友,領|導做個見證,兩個人也就是夫妻了。我爺自己都說,他那個歲數的人,大多數都是沒有結婚證就過了一輩子,哪像現在結婚離婚這麽頻繁。
我奶忽然問我爺結婚證,頓時就把他問蒙了。
我爺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小雲,你就别胡鬧了。我們都過了多半輩子了,你提這個做什麽?”
我奶紅着眼圈道:“陳如飛,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你陳家的媳婦,你别跟我提什麽公爹。”
“我還可以告訴你,哪怕法律上,我是你陳家的媳婦,我也可以立刻跟你離婚。我隻要我孫子,你聽明白了麽?”
我奶說完丢下了我爺,快步走向另外的房間。
葉玄想過來勸勸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眼巴巴的看向了小錢兒,小錢兒道:“葉玄,三金,你們陪着陳爺,我去看看雲姐。”
小錢兒追上我奶的時候,我奶已經淚流滿面,小錢兒輕輕坐了下來:“雲姐,其實我覺得你對陳爺有點太苛刻了,陳搖鼓該殺,可他畢竟是陳爺的父親。陳爺沒法取舍啊!”
我奶道:“我知道老陳的難處。可我看不慣他的做法。憑什麽一到緊要關頭,所有人都想要陳野犧牲?是他欠了誰的東西,還是他欠了這個世界的公道。”
“就算真像陳如飛說的那樣,陳野是陳白燈轉世吧!陳白燈畢竟也守護了封天谷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陳白燈守封天谷,是他的責任麽?如果是,又是誰賦予了他這種責任?”
“是天道?天道既然有眼,爲什麽不是直接毀滅山海世界?”
“是蒼生?蒼生如果有靈,爲什麽隻選出了一個陳白燈?”
“是術道?術道要是有義,爲什麽不集|合大軍,像是上古術士那樣血戰山海,爲世界殺出一片天地。”
“都不是!他們隻不過是認爲陳白燈應該犧牲而已。”
“陳白燈做出了他該有的犧牲,他也死在了山海世界。可是那些人爲什麽又要揪着陳白燈不放,把陳野也推向陳白燈位置?”
“這對陳野公平麽?”
“可是很多人都覺得這很公平!”
我奶擦着眼淚道:“這個世上從來都不缺隐士高人,更不缺驚才絕豔之輩,别看陳野名噪一時,可是比他更爲驚豔的人絕對不少。那些人呢?他們爲什麽不出來?”
我奶說道:“陳如飛難以取舍,就能讓陳野犧牲麽?小糖豆死了啊!陳野那孩子當時得心有多疼,才會入魔啊?一念成魔是說達到就能達到的麽?陳野戾氣沖霄之前,他的心肯定是被撕得鮮血淋漓啊!”
“陳如飛做了什麽?他爲陳野做了什麽啊?”
我奶說到這時話裏更帶起了幾分怨氣:“還有張安國。他肯定打着和陳搖鼓一樣的主意,他不會說要殺陳野,肯定會說,把秘法之類的東西帶到陳野身邊,讓他陷入昏迷。然後和平擒拿陳野!”
“他更不會說,擒下陳野之後會怎麽樣?他會讓陳野做一輩子的牢。再也不放出來。”
“我跟你打賭,陳如飛會同意張安國的安排,你信麽?”
小錢兒驚聲道:“陳爺,他不會吧?那可是他的親生孫子?”
我奶搖頭道:“是又如何?我太了解陳如飛了。他心裏一直有一種大義的情節,讓他自己犧牲,他不會猶豫。讓他的親人犧牲,他會稍加猶豫。就像是送自己兒子上戰場一樣的,把陳野送走。”
“況且,還有陳搖鼓這個插曲在裏面,陳搖鼓逼着他殺陳野,他做不到。但是,張安國把條件放寬了無數倍之後,他肯定會去做。”
“這……”小錢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我奶擡起頭時,葉玄和陳三金他們都站在了門口,小錢兒聽見腳步聲才猛然回頭道:“你們都幹什麽?沒人陪陳爺麽?”
“陳爺想要靜一靜。”葉玄走來道:“奶,你說那些都是真的麽?”
我奶道:“肯定是真的。你們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張安國的人就會來。”
葉玄道:“奶,你給我說句實話,你想怎麽做?”
我奶說道:“我要殺陳搖鼓,必須殺,隻有他死了,陳野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