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視線恢複了正常的時候,卻看見吳召緊握的拳頭在問心石邊一閃而逝。
“吳召 !”我想上去追趕吳召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吳召落下了萬丈深淵,巴蛇卷動水流的聲音也在深淵之下沖天而上。
一代奇人半命道吳大先生,就這樣身隕楠王峰?
我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吳召怎麽了?”
小糖豆凄然回應了道:“吳召本來有機會飛回來,可他爲了去接血錢掉進了深淵。兩個血錢他都沒放棄,緊緊的抓在手裏。如果他有兩隻手,或者放棄其中一方。他不會死!”
陳搖鼓倒背着雙手慢悠悠的說道:“其實,這也是一種選擇。如果吳召走上的無情之道,他身上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更不會身隕他鄉。要我說,何必呢?做個無情之人不好麽?何必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自我毀滅呢?呵呵……”
我冷聲道:“吳召是人。而你不是!就憑你,也配談什麽大義?我承認很多人的心裏都有大義,爲了大義不惜抛頭顱,灑熱血。但是,人有大義之前必須先是人,連人都不是,談什麽大義,談什麽守護蒼生?”
陳搖鼓臉色微變之間,我舉步往問心石上走了過去。
我還沒走到問心石的邊緣,小糖豆就抓住我的衣服:“讓我先上,我想上問心石試試。”
我滿眼不解的看向小糖豆時,後者眼巴巴的看向我道:“讓我上去試試吧!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情?再說,你在的話,肯定能救我是不是?”
我想想也對,我心裏真就沒有什麽不能取舍的東西。
這不是說我事事都能當機立斷,而是我發覺,問心石隻能問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而不是憑空給你制造出一個幻象。
這就是我敢上問心石的底氣。
可我不知道小糖豆身上是不是也能走上問心石,幹脆退出一步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對方,小糖豆走上問心石時,虛空中出現的畫面卻讓我凜然一驚!
這個畫面我見過!
在女醜的世界裏見過!
那是陳白燈抱着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是小糖豆?
一連串疑問在我腦中飛閃而過之間,我終于看到了陳白燈的面孔——他的面孔跟我一模一樣。
我是陳白燈?
不對,應該說,陳白燈是我的前世!
陳白燈當年潛入悟道的地方不是王棺崖,而是一座術道大殿,那是他和小糖豆相遇的地方!
小糖豆來自于山海世界?她是巫鹹國的大巫!
對!從小糖豆的記憶上看,當初巫鹹國曾經在的第三代掌燈人油盡燈枯的時候攻打術殿,想要沖破封鎖離開山海世界。那時候的陳白燈還不是掌燈人,隻是一個潛入了術殿準備繼承秘法的術士。
他救下了小糖豆。也守護了小糖豆三年,這三年當中,他悟出了陳家的白燈——無恨燈!
陳白燈不認識什麽商無恨,他隻認識小糖豆,或許是在他潛意識裏已經猜測到了小糖豆的身份,隻是他不肯承認。
不對,陳白燈是爲了小糖豆強行改變了自己的燈決。
他創造出來的無恨燈,不能殺人,隻能讓人失憶,忘記自己要幹什麽?騙着山海世界的人神異獸重歸山海。所以,他的燈叫做無恨燈,不殺人,也就無恨!
陳白燈是不想跟巫鹹國結仇,他在意小糖豆,才不願意跟巫鹹國成爲生死之敵,也才有了無恨燈。
短短片刻之後,天上的畫面再次變換,小糖豆走了,離開陳白燈返回了山海世界。
陳白燈也放棄了封天谷,潛入山海去找小糖豆。
小糖豆沒看見,陳白燈進入山海之後做了什麽,隻知道,陳白燈來找過他。
小糖豆找到一個大巫,那人是靈山十大巫師之一,她想看看陳白燈。可她看到的卻是坐在一面石壁前的屍骨。
那副白骨的身上穿着陳白燈的衣服,身邊也放着他戰刀,屍體對面的石壁上卻寫着一句話:“空有玲珑心,難挑如意弦。”
那十個字明顯是用手指硬生生的劃在了牆上,字迹深處岩石寸許,從陳白燈手上流出的鮮血也爲那些字填上了一片血紅的顔色。
小糖豆跪在大巫面前,求她讓自己再見陳白燈一面。
大巫答應安排小糖豆進入輪回去尋找陳白燈,但是,她也給小糖豆留下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陳白燈守了小糖豆三年。小糖豆也隻能守他三年。三年期限一到必須回到巫鹹國,随之巫鹹國的巫師會再攻封天谷。
我看到這裏忍不住厲聲喊道:“糖豆,别信那些,你被騙了,被那個大巫給騙了!”
陳白燈的确是死了,可他死亡的時間,不應該是在小糖豆看到陳白燈遺骨的時候。
如果把陳搖鼓的說法與小糖豆身上帶起景象,綜合在一起進行判斷的話,陳白燈的确離開過封天谷,進入過巫鹹國。那之後,他又出來過一次。那一次,他趕到了東洋,去布置了死亡殿,想讓自己的傳人成爲下一代的掌燈人。
東洋死亡殿延續的時間并不太長,換句話說,陳白燈至少是在封天谷存活了數百年的時間。
尤其是牆上留下的那句話更是如此,那明明就不是用内功強行打出來字迹,而是,有人經年累月的在牆上一遍遍的劃出的一句話。
小糖豆當時什麽并沒注意過這些。
那個大巫卻利用小糖豆的傷心欲絕,把她送到了最有可能遇見我的地方,讓他跟我相遇。
或者說是再次與陳白燈相遇。
我就是陳白燈!不然,我不會在第一次看見小糖豆時就覺我們相遇過。
大巫讓小糖豆回歸,無非是想把我一塊引入山海世界。
那是,我們的故事,也是大巫的圈套。
我拼命大喊之間,小糖豆卻捂着心口跪在了問心石上!
“小糖!”我剛要沖向問心石,卻忽然覺得自己肩頭一沉,人就跟着被按在了地上。
陳搖鼓在我身後笑道:“别去,她是你的劫數,她死了,你就能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