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臉色陡然劇變:“朋友……不,前輩……我魔徒與半命道之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前輩何必爲了一個陳野與魔徒爲敵?”
“爲敵?”小召的聲音當中帶着幾分譏笑的意思。
“不是爲敵,是爲難。”魔主馬上改了口:“你們半命道,不是一向不參與别人的因果麽?前輩何必糾結于魔徒與陳野之間因果。”
小召笑道:“殺人是因果,殺你們可不是。山海世界早就超出了天道管轄的範圍,你們融合了異獸血脈之後就等于被天道抛棄。殺别人,我還要慎重考慮一下,殺你們,我想殺就殺。”
小趙這番話其實不是在說給魔主,而是在說給我聽。他的意思是:對付魔徒,他可以全力助我,對付别人,他未必會傾盡全力。最多是和林妍一樣,有選擇的幫助我們一二。這并不是說,林妍與異調局之間有什麽隔閡,而是命數師的規則如此。
小召能做到這點對我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小召正在說話之間,一道血紅色絲線也在血棺面前浮現而出,他那把雕刻着惡鬼頭像的寶刀再次豎在了半空。
魔主厲聲叫道:“前輩,手下留情,我馬上離開這裏,此生再不踏足華夏……”
魔主話沒喊完,小召無情冷喝已經森然而起:“羅刹斬命,斬——”
刀光閃過之間,我似乎聽見了一聲像是絲線被刀割斷後的嗡鳴。
林妍能斬斷對手的命運絲線,讓人當場斃命。小召的秘法卻更爲霸道,一刀斬命,等于是斬斷對方的輪回之路。不然,命運絲線斷裂之後,不會發出嗡嗡的響聲。
我還在驚歎小召之能的時候,遠處的魔主已經氣絕身亡,處于我們兩人之間的魔徒紛紛倒地。
我和魔主之間交手的時間雖然短暫,卻沒給那些魔徒留下任何生機。
我收掌之間,第一眼就是看向了肖夢城的方向,可我的雙目卻在這時猛然一縮。
肖夢城沒了?
他什麽時候從我們幾個人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我正想去找肖夢城卻看見雪晴從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她應該是在魔主出現之後,唯一跳窗逃生的人。隻不過,那個時候誰也沒去注意雪晴而已。
雪晴從外面沖進來就跪倒在了滿地屍體當中:“陳局長,求你救救公子,救救公子吧?”
“肖夢城怎麽了?”我頓時有點懵住了,按理說肖夢城算計了魔主,他應該是最大的赢家。雪晴怎麽會忽然跑進來讓我去救肖夢城?
雪晴帶着滿身血污站了起來:“你跟我來,公子就在外面。”
我緊跟着雪晴沖上了甲闆之後,卻看見肖夢城被一把黃金色古劍給釘在了甲闆上,足有三指寬窄的劍鋒從他胸口的位置上透體而過,深入甲闆半尺有餘。
再看甲闆,隻留着幾處打鬥的痕迹,肖夢城與兇手交手的過程,大概還不到十招。
我雖然沒跟肖夢城正式交過手,卻和穆天耀,夏姬過過幾招,肖夢城與他們兩人齊名,實力應該不相上下,不到十招就被人釘死在甲闆之上,對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可以輕易碾壓肖夢城的地步。
我蹲下身來,看了一下肖夢城的傷勢,對方身下血流滿地,出手之人對他的血脈不感興趣,顯然不是魔徒所爲,這艘船上真的藏着另外一個高手,或許,屏蔽船上天機的人就是那個将肖夢城至于死地的高手,而不是魔主。
肖夢城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才讓自己吊住了一口氣,等他看到我時,勉強笑了一下:“陳兄,我剛剛還說要跟你共謀山海,現在怕是沒有機會了。”
雪晴再次跪倒:“陳局長,林前輩,小糖前輩,求你們救救公子吧?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行。”
肖夢城虛弱道:“雪晴,别哭了,我的生機已經斷絕,誰都救不回來。趁着我還能說話,讓我交代一些事情。”
“景圓!”肖夢城第一個喊的人是景圓:“我布置這個局,是爲了殺掉老師。老師是陰毒的,他不死,我們永遠都是他的棋子。我這顆棋子算是被落下了,再也不能用了,下一個被動用的棋子,不是你,就是天耀。”
“你們别回去,千萬别回去。不管你們返回宗門,還是回去術道,都會生不如死。以後跟着陳野,他是你們最後的生機,千萬記住不要回去。”
景圓和穆天耀同時跪了下來:“老五,你安心的走,你的話我們會聽。”
“好久沒有聽見你們叫我老五了。”肖夢城笑了:“老師把我們收爲棋子,是爲了徹底掌控天下術士,無論是宗門,還是術道,都是在他的謀算當中,唯獨陳野是一顆跳出來的棋子,隻有他才有機會破開老師的局。你們跟着他,一定要跟着他。”
肖夢城道:“你們記住,不要相信老師所謂的弱點,那是他故意留給我們的破綻,我千辛萬苦找來了黃金劍,結果卻變成了他殺我的東西。”
景圓不住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穆天耀早就捂着臉哭了起來:“老五,你想殺老師,事先告訴我們一聲啊!我們聯手,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穆天耀大概是想說,也不至于如此輕易被人擊敗,可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或許在他看來,就算他們三個聯手也不會是那個老師的對手。
肖夢城苦笑道:“我們的本事都是老師教出來的,我本來覺得自己已經青出于藍。足夠算計他了,可我挨了一劍之後才發現,不管我們怎麽布局,都跳不出他的五指山,殺他隻能由陳野來安排,我們的局不行啊!”
肖夢城掙紮着看向我道:“陳兄,我臨死之前有些事情需要求你。也有一些小玩意想要送給你,作爲答謝。”
我大緻上可以猜到肖夢城想要求我什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肖夢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