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圓下意識把手伸向衣兜時,葉玄揚刀而至,指向了景圓:“你想幹什麽?”
景圓微微一愣,葉玄說道:“老班的修爲會變,但是人不會變。江湖,術道,你們誰愛要誰要,我們兄弟不要。你最好别起事兒,要不然,我讓你走不出這座死亡殿。”
景圓放在身邊的手,稍稍放緩了一點,卻沒放開戒備的姿勢——她還是在猶豫。
葉玄身上的殺機已經随着刀鋒四溢而出:“宗門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你們願意搶江湖的屎,自己去搶。老子沒興趣。”
景圓低聲道:“我不是怕陳野争霸江湖,而是……而是……怕他不肯鎮守封天谷。”
“哈……”葉玄冷笑道:“老班不守封天谷,你們宗門是死人麽?封天谷開了,大不了我們異調局找個犄角旮旯一貓。我們就這麽幾個人,躲在哪兒還不行。你們宗門能躲麽?老班憑什麽去替你們守封天谷?”
景圓一下子愣住了,葉玄再次冷笑道:“我要是老班,就把山海世界放開,把你們宗門殺個片甲不留。那群王八羔子就不該活!”
秦殇情笑道:“宗門還是如此麽?千年前,他們犧牲了術道去鎮守封天谷。千年之後,術道大興了麽?還能像當年一樣拼死阻擋山海異獸麽?”
“沒有……不能了……”景圓的聲音就像是在喃喃自語。
景圓很清楚千年前封天谷一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封天谷之戰術道精銳盡毀,宗門非但沒有感念術士争取的希望,反而大肆捕殺術道中人留下的低階弟子,幾乎是撲滅了術道薪火。
上古術士身隕十八殿,術道後人薪火斷絕,曾經威名赫赫的術士隻能淪爲宗門附庸,就算宗門能把所有術士集中起來又能如何?烏合之衆憑什麽阻擋異獸人神?
山海人神蘇醒,再臨封天谷時,唯一能阻擋他們的就是宗門。可是宗門願意付出與上古術士同樣的代價麽?
秦殇情再次說道:“宗門既然不能阻擋人神異獸,那麽會不會與山海界達成協議呢?”
景圓猛一擡頭:“你是什麽意思?”
秦殇情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意思,這也是陳白燈的話,其實,他的話一直都這麽莫若兩可,我想他大概是想提醒後人當心宗門,别做了宗門的炮灰吧?”
“不過,我看你的反應,大概也能猜到術道已經今不如昨了。陳白燈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當初趕去封天谷的時候就說過,他們戰死封天谷。術士,術道就會永成絕響。沒想到,被他說中了。”
秦殇情微微擺手道:“你們不要在意這些,我隻是在替陳白燈發發牢騷罷了。”
秦殇情揚聲道:“陳野,陳白燈讓我告訴你,能讓你難度情關的人可能是你的敵人,你要小心。”
秦殇情所有的話穿在一起,或許能讓人明白很多,但也充滿疑惑。
秦殇情說話之間,我已經紮好了白燈,這一次,我手中白燈沒用點燃就發出一團紫紅色的燈火,死亡殿中瞬時間升起的肅殺之氣的沖擊竟然讓秦殇情連續往後退出數步才停了下來:“你和死亡大道如此契合?陳白燈當年都達不到這個地步。”
我挑着白燈站起了起來,重新看向空中的死亡之氣。天上的死氣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一還要多上一些,而且我感覺到,進入我丹田的不僅是死亡之氣,還有一部分死亡大道。
真正的死亡大道!
秦殇情道:“陳野,我的任務完成了,你的承諾呢?”
我沉聲道:“怎麽才能放你離開?”
“你啓動銀河列車,把我帶出死亡殿的範圍,跟我說一聲你走吧就可以了。你現在是死亡殿的主人,隻有你才能把我帶出去。”秦殇情道:“作爲回報,我可以把這些年被我困在忘情幻境裏的妖怪送給你。”
秦殇情大概是要無聊瘋了,用忘情幻境困住了不少妖怪,她自己也裝成針女的模樣在列車裏跟人交流。我提着白燈走向車頭時,一張張怪異猙獰的面孔也從銀河列車的車窗裏閃現而出。他們知道自己還在銀河列車裏,卻不知道,外面還有人打着燈籠看着而他們。
秦殇情道:“我走之後,幻境的核心就會變成你的白燈,你想什麽時候放出來都行。希望你不要在東洋玩得太大吧!畢竟,這邊還有很多可怕的陰陽師在。”
我不置可否的将紫光閃動的白燈挂在車頭上,銀河列車也在緩緩啓動之後駛向隧道之外,陽光從車外照落的一刻,秦殇情也閉上了眼睛:“好舒服! 好多年沒見過陽光了。”
我擺手道:“你走吧!希望後會無期!”
“說的好!”秦殇情點頭道:“希望後會無期。守護死亡殿千年,我該去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秦殇情飄然而去,銀河列車立刻加快了速度。
我沉聲道:“玄子,定個位,我們直接去西宮家族。”
我從西宮家族出來這麽久,那邊的消息我絲毫不知,我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回西宮家族,否則,還不知道我奶那邊會出現什麽變故。
後來證明,我當時的焦慮是對的。
從我進入死亡殿與外界徹底失去聯系之後,西宮家族就發生了變故。
西宮熏接到了屬下的秘報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西宮元宗:“銀河列車消失,陳野等人不知所蹤。元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西宮元宗沉聲道:“現在才是真正關鍵的時刻,一方面,要穩住異調局的人。另一方面也要穩住西宮家族的那些老家夥。決不能讓他們打亂了我的計劃?”
西宮元宗話剛說完不久,就有人通報道:“熏小姐,家族四大元老求見。”
西宮元宗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們怎麽來了?是誰通知了他們?”
“是我!”西宮熏道:“我覺得如此重大的事情,必須要找元老商議。元宗,我這樣做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覺得重大事件,不能輕易決定,哪怕我是家族的掌權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