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來曆,我不想提及。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或許,你能從我名字上推測出一二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針女與其說是妖怪,不如說是一種怨靈。東洋對怨靈,妖怪的劃分看似十分清晰,實際上的概念非常模糊。在華夏,鬼和妖有着明确的劃分,鬼的力量再強,也不會脫離本身魂靈的範圍。東洋卻不一樣,鬼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成了妖怪,甚至還會成神。
針女戲弄男人,事實上是一種報複,與陌生男人糾纏一生卻不殺人,也不去吸取對方精氣,吞噬血肉來增強自己的修爲,是典型的怨靈報仇。
針女所謂的往事,就是一種古老而俗套的故事——爲情所傷。
針女說道:“很多年前,我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傻瓜,他明知道怎麽趕走我,怎麽躲避我,卻從來不會選擇逃避,就那麽安安靜靜的等着我的出現,甯可在針刺之下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也要跟我擁抱。”
“好多次,我都不忍心去用針刺他,甚至提醒他怎麽能趕走我。可他卻告訴我,我說的事情,他全都知道。隻是不願意把我趕走。”
“我們糾纏了好多年,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虛弱。可他卻在帶着我躲避陰陽師的追殺。我開始求他,罵他,讓他趕緊把我趕走。可他卻怎麽都不肯開口。帶着我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隻要有陰陽師發現我的存在,他就會放棄一切帶着我搬走。哪怕連糊口的錢都沒有,他也要帶着我逃離,他生活的過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像一個孩子一樣跑到我面前,告訴我,我找到了一個沒人打擾我們的辦法。我拿到一張銀河列車的車票……”
“我從沒相信什麽銀河列車,可我卻不忍心掐滅他心裏的希望。隻好把車票給接在了手裏。那天他高興得喝了很多酒,一遍又一遍給我描述對未來憧憬,最後枕在我身上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會睡在了他身邊,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車上。他卻不見了。”
針女說到這裏眼也泛起了淚花。
我和葉玄對視了一眼之後,葉玄開口道:“你會睡覺?”
妖怪很少會休息,如果沒有外力作用他們就算是休息,也不會睡死過去,稍有異動就會驚醒。針女當時的情況顯然不合常理。
針女道:“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我沉聲道:“你接到了銀河列車的車票?你們所有人都是拿着車票上車?”
清姬和毛女點頭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從銀河列車外形看,這是一輛内燃機車。也就是說,銀河列車的出現至少是在十九世紀。那之前,你們當中沒有人失蹤?”
“沒有!”針女搖頭道:“我們這些妖怪雖然都有各自活動的範圍,但也并非沒有聯系。我們甚至知道對方都在做什麽。在那之前,我們沒有任何人失蹤了。”
“我明白了!”我沉聲道:“也就是說,銀河列車對你們而言也是一種新生的事物,我說的沒錯吧!”
清姬點頭道:“可以這樣說吧!”
這三個女人話裏似乎有個破綻,我沉聲問道:“你們上車之後,怎麽知道了信太勇的故事,或者說是怎麽知道了列車裏存在着不同的空間?”
我在說話之間,悄悄把我手伸向了身後的刀柄。
我希望能從她們的嘴裏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我也懷疑下一刻就是我們失合動手的時候。
清姬臉色微變道:“是……針女告訴我的!”
針女卻是一臉茫然:“我告訴過清姬信太勇的存在,可我忘記了,我怎麽會知道信太勇在列車上。是誰告訴我車上有信太勇?是誰來着?”
針女還在苦苦思索的時候,景圓忽然開口道:“陳野,你還記得肖夢城說過,東洋也有一座術殿吧?”
景圓沒用我問就回答道:“我懷疑,銀河列車就是術道十八殿之一的殇情殿。”
“殇情殿?”我好像沒聽過還有這麽一座術殿的存在。
景圓道:“殇情殿。在術道十八殿中最不被人看中,也沒有人去找殇情殿。因爲,殇情殿的作用就就相當于是一個供人煉心的地方。可以輔助修士修煉無情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用。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我疑惑道:“你怎麽知道這輛車是殇情殿。”
“無情道,第一重就是忘情。”景圓道:“忘情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歲月的消磨就是最有效的辦法。這就像是你能天天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即使沒有了最初臉紅心跳的激情,愛情也會轉換爲親情。當你,看不到一個人的時候呢?”
“那種孤獨和失落,一開始會尤爲猛烈,甚至觸景生情都會讓人黯然神傷。可是對于多數人來說,可能時間一久,最初的痛苦就會被時間慢慢消磨,從淡化,到冷漠,再到遺忘。時間久了,再見對方心裏也未必會有波瀾,這就是忘情。”
景圓道:“你不覺得,銀河列車把人放置在不同的空間裏實際上就是爲了讓他們忘情麽?”
我皺眉道:“這個有點說不通吧!我承認你的話有幾分道理,可我也弄不明白,殇情殿爲什麽抓來這些鬼怪,讓他們忘情究竟對自己有什麽好處?”
景圓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認爲殇情殿能産生自我的意識,抓捕東洋鬼怪。我是說,如果殇情殿就是銀河列車的話,就應該有一個操縱列車的人,這個人很可能已經得到了殇情殿的傳承。”
“果然又回到原點了!”我沉聲道:“我一直以來關注的焦點是銀河列車和作者信太勇。現在一切都清楚了,我們必須把這個信太勇給找出來,否則,我們寸步難行。信太勇既然在車裏,那他一定會留下某種破綻。這個破綻就是我們找到對方的關鍵。”
我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破綻究竟是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