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小錢兒給我準備了一份戰書，措辭上還算是帶着謙虛。
我爺看完之後，直接給否了：“約戰哪來那麽多客套話，他們想來，你喊一聲就他們就能來。他們不敢來，你指着鼻子罵祖宗他們都能給你陪着笑臉。用不着那麽客氣，你就直接寫上四個任務，有本事放馬來戰。”
小錢兒真就改成隻寫了這麽一句話，丁朵兒把戰書發上去術道論壇就又炸開了，各種回帖蜂擁而來。
“狂妄，我活了這麽久，就沒看過這麽狂的人。”
“小小年紀敢挑戰術道，誰給你的底氣？”
“陳野可以不要臉，術道前輩會自降身份跟他一般見識麽？”
“大家不要聽陳野胡說八道，他是在轉移視線，咱們繼續要求官方罷免陳野 。”
“對！繼續要求官方罷免陳野！”
我看了七八條回複覺得沒啥意思，直接對葉玄喊道：“玄子，開噴！”
葉玄和陳三金是真沒慣着了，那回複都沒法看了。
“說我們狂？你們這幫遇事兒縮卵子的貨色倒是不狂，你有本事給我站出來，老子不把你蛋黃打出來拍鍵盤裏，讓你拿着牙簽往出摳，我特麽跟你的姓。”
“還小小年紀敢挑戰術道，老子就是有這個底氣，你能啃我一根毛去？”
“你活個七老八十，你敢約戰術道麽？連點血性都沒有，你再活個八十歲也是個沒蓋兒的八王。”
“還特麽直降身份？你特娘的什麽身份？要是放在古代，你們見我得跪下喊爺！”
“你那什麽身份該不會是世襲大太監吧？那倒也是個九品官兒。要是那身份你可了不起啊！誰見你都得喊公公。”
“罷免陳野？你當自己是誰？家裏沒鏡子，自己撒泡尿照照，看你長那天王老子相沒？撒尿之前，你們多喝點水，别因爲沒能罷免我們局長，你上火撒出黃湯來，自己往裏一照又覺得有朦胧美了。”
我看着葉玄他們回了幾條，眼珠差點沒瞪出來：“你們這都跟誰學的？”
葉玄敲着敲着鍵盤，覺得不得勁兒了，幹脆發了一個帖子：“要互噴的都過來開麥，老子跟你噴個夠。”
“對對……開麥……”陳三金也樂了：“老子好幾年沒噴人了，這回跟你來個痛快的。”
會議室不能呆了，這要是等他們兩個火力全開，吐沫星子能洗屏。
我背着手溜溜達達從屋裏出來了：“叮當，你發帖子把我們的賭注扔出去。看看效果。”
丁朵兒的帖子發出去不久就搖頭道：“他們不上鈎，有人在故意攪水。你看網上的帖子，一直在說讓你公開秘境地圖，誰也不來接招。”
我看了一眼帖子，果然都差不多。
“陳野既然是身爲官方人士，又一心爲術道着想，就應該公開秘境地圖，造福術道。”
“而今術道羸弱的原因是什麽？無非是秘術失傳，秘境難尋。陳野如果一心爲了術道，就應該獻出地圖，讓我們共同探索秘境。這才是江湖豪傑的心胸，陳野呵呵……不過爾爾。”
我正看着回帖的工夫，葉玄和陳三金也進來了：“他奶奶，這幫貨沒臉沒皮啊！跟我噴了這麽長時間，誰也不往出冒頭兒。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我站起身來倒背着雙手在屋裏來回走了幾圈：“江湖裏果然是沒有傻瓜。我想把他們引出來，他們不給我下手機會啊！”
葉玄急了：“那怎麽辦？我們接着罵他們？”
“沒用！”我搖頭道：“你們先掐着，想掐到什麽時候都行。小錢兒，通知異調局所有人，一律不要外出，也不要露頭。全都撤回地下五行殿去，短時間内不出來。讓張安國給我調一兩個排的士兵看守異調局。”
我眯着眼睛道：“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沉得住氣。”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給術道造成一種，我已經放棄約戰術道，自己帶人去探索秘境的假象。看看他們會不會着急。
當然，這也隻是個試探而已。
術道中人也知道，我手頭的實力不足以自行探索禁地，就算去了也可能是損兵折将，铩羽而歸。但是，我有一張不算底牌的底牌，那就是夏稷。他始終認爲，我手裏拿着真正《無恨燈決》，我要試探的人其實是他。
我做好的安排之後，就在靜觀其變，論壇裏的争吵已經是越演越烈，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跟我打擂。連續三天，論壇裏的争辯都沒有平息的迹象。
最先坐不住的反倒成了我們這邊的人，我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會議室裏：“野子，你這次計劃是不是該調整一下了？”
我猶豫了一下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是低估了術道，還是高估了術道？”
我爺反問道：“這話怎麽講？”
我解釋道：“如果說，是我高估了術道的話。我隻能說，術道已經死了。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真正的術士了。術士縱橫天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現在的術士，空有術士之名，卻沒有了術士的血性。他們隻會靠着算命，風水，掃宅這些小道維持生計，沒人會在乎術士的輝煌了。”
“這就像是滿清那些遺老遺少一樣，雖然都懷念着大清朝的風光，都在吹噓滿清入關時的勇武。但是，他們除了會擺着八旗子弟的架子，甯可餓着肚子也得擺着八旗子弟的譜兒，再不可能喚醒滿清鐵騎的血性和勇氣，隻能抱着先祖的名頭等待着被曆史淘汰。”
我爺聽我說出這些話來，不由得低着腦袋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煙來。我知道，我爺不太愛聽我這些話，他也是術士，哪怕他看不起那些江湖人，也不願意相信術道已經沒落。
景圓開口道：“我覺得這個推斷應該是不能成立，術道正在韬光養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術道這些年來，一直依附着宗門卻從沒被宗門完全控制。妖公子能與夏稷，肖夢城齊名，也足夠說明他掌握的實力。肖夢城臨走之前，不遺餘力的算計了穆天妖，其實也是在忌憚對方。”
“從肖夢城的角度講，留下全盛時期的穆天妖對他更爲有利。如果，沒有穆天妖制衡夏稷的話，肖夢城回來的時候，很可能看到一個被宗門所統一的江湖。那時候，就算肖夢城有通天之能，怕是也分不走江湖利益了。”
景圓說到這裏微微一頓道：“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推斷。肖夢城算計穆天妖的目的，就是爲了削弱隐藏在術道中那股力量。因爲，他不想看到術道壓倒宗門的結果。”
我的雙目不由得微微一縮，我仔細回想一下，肖夢城離去之前的情景，似乎真有幾分景圓說的意思。
我緩緩說道：“如果，景圓的推論成立的話，那就是我低估了術道。”
“看似一盤散沙的術道，其實早就隐藏了一支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比魔徒還要神秘。隻不過，他們隐藏的太深，才讓術道看上去的隻剩下了烏合之衆。那股力量才是術道的實際領|導者，他們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虛實，對我約戰根本不去接招。”
我爺聽到這時，才微微點了點頭：“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你接下來會怎麽做？”
我沉聲道：“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麽異調局與宗門之間的對碰就會提前爆發，那股力量會讓我們那約戰術道，改成約戰宗門。”
葉玄不以爲然的說道：“這不可能！咱們不傻，宗門裏也不全是二逼。誰能讓他們牽着鼻子摟火？”
“有這種可能！”我沉聲道：“如果，把我放在術道的角度，我就有這樣的辦法。那個辦法其實非常簡單……”
我看向葉玄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就是死人。”
“大規模的死人。一旦有人打開了某種禁忌，我們異調局作爲官方機構，不可能坐視不管。張安國肯定要在第一時間，把我們調過去查明真相。”
“在某種意義上，宗門和我們異調局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必須要名聲。如果死的人跟宗門有莫大關聯？或者說，有讓宗門不得不出手理由，我們馬上就會跟宗門在任務當中碰頭。我們跟宗門可是水火不容啊！撞在一起，想不動手都不行。”
我爺眼睛一瞪：“那些王八蛋，他們要是真敢放出什麽東西來？老子，豁上命去，也要活扒了他們的皮！”
我搖頭道：“爺，這個你可說錯了。異調局說到底是官方的機構，就算動手抓人也得講證據。他們要是打開了禁忌，肯定不會留下證據。最不濟就是留下一具屍體，把打開禁忌之地的責任全都推到死人身上。咱們還能把他們怎麽樣？把死人挫骨揚灰，還是開棺戮屍啊？”
“這……”我爺頓時沒了話了，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說這種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我沉聲道：“如果小圓兒的判斷成立，這種絕對不低于五成！而且，最近幾天就能得到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