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裏微微一皺眉頭:于珊珊的話,更像是書面語,這是她說話的習慣?
于珊珊繼續道:“這句話,不是我的說的,而是許老師說的。他筆記裏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我點頭道:“你繼續。”
于珊珊道:“我還記得,許老師筆記裏的第一個故事叫《吃人的書桌》。八号教學樓裏有一間共用教室。那間教室很少開放,隻有在講公開課的時候才會開放。直到某一天,八号樓的學生忽然失蹤,校方和警方找遍了學校,也沒有找到那個學生。”
“事情僅僅過了三天,又有一名學生失蹤……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八号樓連續失蹤了五個學生。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警方甚至派人入駐了學校,卻仍舊找不到半點線索。”
“直到有一天共用教室裏飄出了臭味,才引起了學校的注意。那失蹤的五名學生全都死在了共用教室裏,他們的屍體,保持着同一樣的姿勢趴在桌子上,兩隻手墊在腦袋下面,臉對着門口,看上去就像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眼睛卻睜得溜圓,散開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大門。”
“警方處理了那些屍體,卻沒找到他們的死因,那些人沒有遺書,沒有傷痕,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就是穿過了貼着封條的大門,直接走進了公用教室,然後死在了裏面。”
“學校對做了安撫工作,也不允許學生随便談論那些人的死因。但是,學校裏還是流傳出了一個可怕的傳說。那就是,那五名死者生前都曾經用過同一張書桌。那張書顯得非常老舊,就像是過去在電視裏看到的那種木頭桌子,桌上用圓珠筆寫着字。有人說,那上面寫的是日期,也有人說那上面寫着人名,還有人說那上面畫着畫。”
“雖然沒人能說清,那張桌子上到底有什麽。但是傳說中,一旦教室出現了一張與整個教室格格不入的桌子,那就代表着那張書桌來了。不管是誰,隻要坐上去就會死于非命。”
于珊珊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我反問道:“你說的那張桌子後來出現過嗎?”
“出現過!”于珊珊道:“許老師的筆記裏說:有一天,我要去上課的時候,發現學生都站在教室外面,誰也不敢進門。我走到教室門口,才看見屋裏多出了一張老舊的書桌。那張已經掉了漆的雙人書桌,明顯是不是教室裏的東西,我不知道它怎麽出現在了教室裏,可我覺得,它在等着有人坐過去。”
于珊珊道:“按照許老師筆記裏的說法,學校派人處理了那張書桌,并且在校内通報那是學生搞出來的惡作劇。可是學校并沒有給任何人處分。”
景圓問道:“那後來學校裏又因爲書桌的事情死過人嘛?”
“應該是沒有吧?”于珊珊道:“許老師的筆記裏沒寫那些東西……”
于珊珊正說話的工夫,快餐廳的服務員忽然說了一句:“哎,店長,你看那邊那些人坐的是咱們店裏的桌子麽?那桌子怎麽看着那麽老呢?”
我猛打了一個激靈,低頭往自己桌子上看了過去,葉玄,陳三金同時一按餐盤,一左一右的把盤子給提了起來。餐盤下面是白色亞格力的桌面,餐桌四條腿也是黑漆鐵腿兒。
還好,我們坐的桌子沒變。
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猛的打了一個激靈——餐廳裏面還有人。
餐廳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張桌子,長短大小正好是一個雙人坐的書桌,桌腿上的黃漆已經掉了大半,露出裏面微微發黑的木頭。
棺材木!
我的雙目猛然一縮。
所謂的棺材木,并不是用來打造棺材的木料,我們這邊的木匠一般管料子叫木方子,哪怕是專門備着用來打棺材的大料,也叫方子。隻有把棺材打成了之後,埋進土裏再給的挖出來的木頭才叫棺材木。
棺材木有一個特點,就是從心兒裏往外發黑。
正常的木料都是從外往裏腐爛,因爲木方子是外面先接觸空氣中水分,你把爛掉木料劈開,心兒裏面還是白的。棺材木是從裏面往外爛。
傳說,死人想從墳裏出來,回去抓棺材闆子,死人的手指頭抓在棺材上,陰氣就跟着透進了木料裏面。棺材木起出來,刨掉了外面的油漆,面兒上還是白的。其實,心兒裏已經黑了。不知道的人,把它當成正常的闆子拿回家用,禍事随後而至。所以,棺材木也是術士用來害人的東西。
我剛看清那塊棺材木,就聽見快餐店裏的服務員說道:“剛才那桌子上不是坐着五個人麽?人到哪兒去了?”
另外一個服務員道:“靠牆那邊不是五個人麽?”
服務員說的是我,我們這邊正好就是五個人。
我低頭看向桌面的瞬間,眼角餘光也順勢在快餐廳裏掃了一圈,屋裏的服務員也是五個人,三男兩女和我們的人數一模一樣。
我快速向五個人看過去,五個人依次向我看了過來,店長還微笑着向我點了點頭。
可我卻覺得全身發冷,五個人裏有一兩個人留意我們這邊還能說得過去,五個人全都注意我們的方向那就代表着是有意而爲。
我悄悄把手放伸向背後:“一會兒,我說動手,用最短的時間把五個人全都拿下來。”
葉玄向着我微微點了點頭,陳三金也悄悄撤出了手術刀。
我把左手按在了桌子上,輕輕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是在數數,一根手指就代表在數一。
陳三金,葉玄蓄勢待發之間,我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我的第三根手指,剛剛伸出來一半,一個服務眼就把一碗帶尖兒的白飯放在了櫃台上:“顧客,你要的白飯!”
死人飯!
活人吃的飯,講究滿碗不冒尖兒,隻有死人吃的飯,才會在飯碗上堆出一個尖兒來,而且,飯不能熱,飯熱了,就帶着煙火氣,死人吃不到嘴裏。
那個服務員在給誰上白飯?
我順着服務員的目光看過去時 ,那張舊桌子上已經多出了五個人來。看皮膚五個人的年齡不大,應該都是學生。可是他的衣服卻是幾十年前的款式。
是那五個死在教室裏的學生?
我剛剛反應過來,五個人就同時轉頭往我的方向露出森然笑意。
“殺——”
我做好準備,葉玄和陳三金就同時怒吼而起,兩個人踩在桌上,身形電射而起,一前一後往櫃台上撲落。
與此同時,舊書桌上的五道人影,齊齊飄上半空,往我景圓的方向撲落而下來。
一個人是不是江湖人,看他進飯店之後所坐的位置就能知道八分,江湖人不會讓自己的後背對着門口,如果有仇家從門口進來,容易背後受襲。 江湖人多數會選擇,坐在牆角的位置,這樣不僅能保證自己不會腹背受敵,也能對飯店來往的人一目了然。我選擇的就是這麽個位置。
景圓和于珊珊在我對面,也就是背對着門口,五道人影正是對着她們背後當頭撲落。對方來勢之快,已經讓我來不及去取暗器,我伸手抄起了桌上筷子,雙手齊發向景圓背後打了過去。
筷子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是在術道當中卻有鎮邪的作用,必要的時候能稍稍緩解邪祟帶來的壓力。可我在倉促之間,隻用了四隻筷子。還剩下一個目标在四隻筷子破空聲中,伸手抓向了于珊珊的頭頂。
千鈞一發之間,景圓猛一回頭,手中槍火蛇噴射,子|彈帶去的流光正好将最後一個死人頭頂洞穿,已經貼上了于珊珊發梢人手,怦然炸成了磷火。
五個死人僅僅耽擱了我一秒的時間,陳三金和葉玄,跟那五個服務員都已經不知去向。
“看着于珊珊!”我踩着桌子跳到了櫃台後面,一撩門簾闖進了後廚。
陳三金和葉玄就站在後廚裏面,看着後廚面點台子一動不動。
我順着兩個人目光看過去時,也不由得一愣,面點台子上并排的擺着五個面盆,發好的面已經從盆裏鼓出了圓弧的形狀,盆前面卻豎着五個靈位:“陳野,葉玄,陳三金……”
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這是怎麽回事兒?”
陳三金道:“不知道,我們一追進來就這樣。野哥,你看那五個面盆像不像五座墳?”
暗灰色的鐵盆加上泛黃的白面,再往盆前面豎一個靈牌,可不就像是剛埋好人的墳麽?
我轉頭看向陳三金:“剛才那五個人服務員呢?”
陳三金還沒說話,葉玄忽然說道:“我們都看見自己的墳了,哪還有心思去追他們?”
“你瞎說什麽?”我轉頭看向葉玄的時候。卻發現葉玄臉色變得一片鐵青,那分明就是死人的臉。
葉玄沉聲道:“魂兒到墳前停三步,你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