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沉聲道:“行,就這麽定了。把資料給我。”
“不急,不急……”錢老頭擺手道:“錢家劫數雖大,但是也不急于這一時。我已經命人擺好了酒席,幾位用過晚飯再走也不晚。這個任務麽,還得在酒席宴上再分。畢竟,選什麽任務也得問問天意嘛!”
我沉聲道:“就在密室裏開席?”
“那是當然!”錢老頭道:“幾位先坐一會兒,我去看看酒席準備的如何?”
錢老頭站起身來走了,小錢兒想要跟我們說話,卻被徐姨強行拽了出去。她們兩個一走,葉玄就急了:“老班,你怎麽就答應了呢?這不是把小錢兒往虎口裏送麽?”
我歎了口氣道:“要不然能怎麽辦?你還能把你丈母娘拽過來甩倆耳刮子?還是出手剁了錢老頭?”
“我……”葉玄這下真沒話可說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葉玄,陳三金開口道:“葉哥,要我說,小錢兒姐跟着姓石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女人的心思,要是在你身上。你拿棍子打都打不走。要是不在你身上,你睡了她,也沒有用。你得相信小錢兒啊!”
我也說道:“小錢兒不是那種膚淺,愛慕虛榮的人。輕易不會上當。再說,你沒覺得小錢兒的脾氣是那種,你越是安排她,她就越是逆反。錢家給她安排這些東西,隻會引起小錢兒的反感。所以,你用不着擔心這些事情。”
我嘴上是這麽說,心裏卻一點底兒都沒有。
别看我們局裏的妹子,一個個都大大咧咧,但是說到底她們也是一群妹子。女生都有個通病,那就是在意細節,她們的嘴上可能不說,但是心裏甚至感情上都會因爲某種細節發生變化。
葉玄是個不在注意細節的人,可小錢兒不是。這就要命了。
葉玄聽我這麽說,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我的話葉玄一直當真,可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陳三金還在勸慰葉玄的時候,錢老頭走回來請我們入席。
我一向覺得喝酒就應該跟合得來的人喝,喝場面酒比喝藥還難受,所以我從來不出去應酬,這頓飯可以說是我活了這麽久吃得最沒意思的一頓——錢家明顯是把我們當成了外人,把石文章給當成了女婿。
徐姨在吃飯的時候,還特意把小錢兒給安排到了石文章旁邊。
小錢兒故意拉開椅子往邊上躲了躲,石文章也不動聲色的離小錢兒稍遠了幾分,這個距離,起碼讓兩個人不太尴尬。
徐姨卻像是什麽都沒看出來,一個勁兒的給石文章夾菜。一會兒問這,一會兒問那,石文章雖然是在禮貌對答,徐姨卻沒看出來,對方僅僅是出于禮貌,越說越是高興,看石文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女婿。
小錢兒被氣得放下了筷子,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就連徐姨喊她,小錢兒都沒吭聲。
看不出眉高眼低的人,還有一個就是坐在我邊上的葉玄,他從上了桌子臉色就沒好看過,菜也沒吃,點着一根煙在那喝酒。反倒是錢老頭滿面紅光,一個勁兒的在跟我說話,我正有一搭沒一樁的敷衍着錢老頭,就聽徐姨來了一句:“文章啊!你就多想想,以後和落落怎麽孝順爸媽吧?”
我一聽就知道要糟。
我身邊果然傳出來“啪”的一聲——葉玄把酒杯給捏碎了。
徐姨轉頭向葉玄看了過來:“這是怎麽了?”
“你……”葉玄剛說了一句話,陳三金趕緊把葉玄的嘴給捂上了。
葉玄正在掙紮的時候,景圓緩緩開口道:“阿姨,你這樣安排小錢兒的婚姻,你考慮過她的感受麽?”
“這個時代,已經不是那種爲了穿衣吃飯嫁人的年代了。當然,我不否認,嫁得好的人,的确可以過上讓人羨慕的生活。但是,羨慕卻不一定就是快樂。就像你,錢家的姨太太,可以養尊處優,生活奢華,可你快樂麽?”
徐姨的臉色頓時一沉:“你是誰?憑什麽對我說教?”
“你又憑什麽安排小錢兒!”葉玄拍案而起:“你是不是當二姨太把腦子當出問題了?”
糟糕!
景圓把話接過去,就是爲了不讓葉玄說話。景圓是個女生,就算跟徐姨鬧出什麽矛盾,徐姨最多也就是告訴小錢兒,别跟景圓來往。這種告誡就像小時候,家長告訴孩子,不能跟誰誰一塊兒玩一樣,對誰都不疼不癢,在家裏點頭答應着家長,出門之後該怎麽玩,還怎麽玩。
可是葉玄不同啊!真要是把徐姨惹翻了,她說什麽不讓小錢兒嫁給葉玄,或許真能左右小錢兒的婚姻啊!
我特麽真想罵葉玄一頓,就算你沒法給未來丈母娘留個好印象,也别弄出個壞印象啊!這特麽成什麽了?
我狠狠瞪了陳三金一眼:你怎麽沒攔住葉玄?
陳三金一隻手捂着臉,把另一隻手伸了出來,向我比劃了一下,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帶着一個牙印。葉玄把陳三金給咬了!
我媽呀!
放在平時我能笑出聲來,這會兒,我隻有一個感覺——欲哭無淚。
果不其然,徐姨還沒說話,小錢兒先火了:“葉玄,你幹什麽呢?跟誰這樣沒大沒小的?”
“我……”葉玄剛說了一個字,我砰的一拍桌子:“玄子,你喝多了。三金,帶他出去醒醒酒。”
葉玄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轉身想要往出走,他還沒等邁步,石文章便開口道:“葉兄,留步!”
葉玄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一隻手卻按向了腰裏的竹節鞭。
我也面色不善的向石文章看了過去,今天他要是敢挑釁,我管你是不是錢家的天定之人,直接先把他給留下再說。
石文章道:“今天的事情,我想應該是一場誤會。我來錢家,完全是因爲家師欠了錢家的一個人情。這個人情,需要我來還。家師與錢伯伯雖有約定,但是指腹爲婚的事情,也隻不過是老人家之間的一句戲言,不可當真。”
徐姨頓時不高興了:“怎麽能不當真,古大師一言九鼎,我公公也是一諾千金,當年他們定下的親事,怎麽能說改就改?”
石文章擺手道:“就像是這位小姐說的一樣,現如今早已經不是封建的年代了,婚姻,愛情是一種雙向的選擇。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觀點,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是我還是希望能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厮守終身。”
徐姨有些慌了,試探着問道:“文章啊!你不會是有情投意合的人了吧?”
石文章略帶着幾分腼腆道:“這個還沒有!”
徐姨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感情嘛!總得需要培養才行,你們不還要一起……”
徐姨的話沒說完就被強行打斷:“如果今天這頓是專門談感情,那就大可以不必談了。我不是來參加什麽非誠勿擾,也沒工夫看誰牽手成不成功。錢老爺子,你要是太閑就回去下下棋,喝喝茶。我很忙沒時間陪你幹耗!”
錢老頭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陳局長,愛蓮這不是關心落落的終身大事麽?”
我聲音一沉道:“錢老爺子,有些話,我剛才沒好意思說,并不代表我不想說。如果,不是小錢兒,我們沒必要坐在這裏跟你們廢話。同時,我對小錢兒也沒什麽非分之想,出手幫你們錢家,完全是因爲跟小錢兒之間的義氣。但是,義氣這種事情也有個限度。”
我緊盯着錢老頭道:“說句不好聽的話,隻要小錢兒沒事兒,你們錢家死絕了種,關我個屁事?”
錢老頭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徐姨說道:“陳局長,就算沒有你們文章也一樣能……”
“閉嘴!”錢老頭拍案怒道:“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要不是因爲落落,這張桌子還輪不到你坐。”
我眯着眼睛往小錢兒臉上看了過去,我的意思是:這才是錢家對徐姨真正的态度。隻要你開口,我馬上帶人打出錢家。
小錢兒卻死死咬着嘴唇,就算是嘴角已經被咬出血來也不肯說話。
我不由得暗自歎息了一聲:這就是骨肉親情,哪怕小錢兒明知道徐姨的做法有問題,她也會顧忌對方感受,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錢老頭臉色緩和了幾分道:“陳局長,你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天道的任務,總得在恰當的時間出發,才能事半功倍。我這不是在等吉時嗎?既然,陳局長着急了,那就請你先選任務吧!”
錢老頭拿出兩摞密封的資料:“資料在這兒,爲了公平起見,我把資料給封了起來。請陳局長任選其一。”
我随手拿過其中一個文件袋,拆開封條看了過去,那上面寫着:“人皮詛咒!”
我一隻手按着資料道:“我選完了,該你了。”
石文章拿過另外一個文件袋,随手拆開擺在了桌上,上面果然寫着:“人骨拼圖”
錢老頭微笑道:“陳局長選的任務要更難一些,不過,我相信異調局一定能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