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終于忍不住了:“雲姐,下令吧!再這麽下去,人就都耗光了啊!”
我奶緩緩擡起右手之間,卻聽見軍陣當中傳出一聲震天|怒吼:“破虛拳!”
我奶轉頭看時,一頭數米高的猛虎已經在千軍當中人立而起,雙爪并舉,興風狂嘯,虎爪落處,黃土激揚,人影亂飛,剛才還在洶湧狂進的軍陣,一瞬之間被清空了大半,我爺站在屍山當中,持刀大笑道:“老子的破虛拳如何?不比,我孫子差吧?”
我爺雖然是豪情萬丈,可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破虛拳一出,他在沒有還手之力了。
我奶連話都沒說便抽身向我爺飛去,與此同時,客棧當中也傳來一陣咻咻馬鳴,八匹戰馬同時破門而出,馬上騎士的八色皮甲,赫然入目。
八旗将領?
我奶他們一直在等的鬼将終于出來了,可他們卻是在我爺最爲虛弱的時候,催馬沖陣。
我爺目視鬼将,揚起開山刀。
八名鬼将, 馬蹄如雷,身影如潮。
我爺卻不動如山,刀指蒼穹。
我奶一再加速,身形帶起了連串幻影,手中劍蒼然出鞘,震空長鳴。
頃刻,八名鬼将,身形下附,長槍壓低,胯下戰馬瞬間加速,他們是想借助戰馬狂沖的力道,将我爺生生撕碎。
我爺長刀不動,雙眼微阖,目光,刀光同時鎖定了爲首的鬼将。
認識我爺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拼命了,對手長槍貫穿他身軀的一刻,就是他刀鋒擊落,取走對方首級的瞬間。
那血腥與壯烈交織的瞬間,或許在下一刻就會來臨。
鬼将長槍帶起的風聲,吹開我爺胸前白須的瞬間,我奶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攔腰将我爺的身子抱了起來,手中長劍與八名鬼将的長槍連番撞擊,火星四射,人也緊跟着步步後退。
八名鬼将長槍交錯,連番進擊,追在我爺我奶的身後寸步不放,我奶單手舉劍拼命抵擋對方長槍時,人也在借助了長槍突進的力道不斷倒退。
我奶借力後退的辦法看似巧妙,實際上,她在帶着一個人的情況下,不可能完全化解對方的力道,鬼将長槍上沒能化去的餘勁,一次次的震蕩這我奶心脈之間,她嘴角上也蓦然滲出了血迹。
我奶手下隻是稍慢了一分,八名鬼将長槍并舉,槍尖齊齊指向了我爺我奶。
八隻長槍瞬時間勁氣迸發,一并往兩人身上刺去。
我奶我爺在同時一時間,伸手擋向身邊的老伴,自己向前挺身而去。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軀,承受不住長槍的威力,即使當向了鋼槍,身後的人也會被一槍貫穿。時間也隻不過是差了那麽短短一瞬,可他們卻爲了争取那一瞬的時間,挺身而上,即使他們明知道,自己死後,另外一半兒也會随之而來,可是他們都爲了給對方争取一點時間,争取那根本就不會出現的逃生的希望拼命沖向了槍尖。
八隻長槍貼近兩人胸膛的刹那間,八名鬼将卻同時炸成了磷火。
我奶呆立在漫天火光中緩緩回過頭去,卻看見林妍噴出一口鮮血——她在千鈞一發之間,找到了那八名鬼将的命運絲線,撥動了他們的命運,自己也被天道反噬,身受重傷。
林妍強撐着喊出了一聲:“增援!”
老王第一個端起了安上刺刀的長槍:“跟我沖!”
貓着腰端舉長槍,飛快沖向軍陣的老王,邊跑邊哭,邊哭邊說:“我他娘的,肯定是瘋了。肯定是讓陳野那幫瘋子過上病了,我他娘的,怎麽就沖鋒了呢?我他娘的……殺——”
老王怒吼之間一刀捅進了對手的胸膛,擡腿踢飛了屍體,揮舞長槍連連刺殺,頃刻之後血染全身。一個連的士兵随之殺入敵群與對手瘋狂糾纏在了一處,橫推敵軍,向客棧的方向步步逼近。
援軍沖向客棧大門之前,我就已經聽見我爺的吼聲,心裏頓時猛然一顫:我爺喊的是破虛拳,他動破虛拳了?
我本能的想要起身,卻又坐了回去。
這個時候,我不能慌!
決不能慌!
我的修爲不在,唯一能跟客棧主人抗衡的,就剩下了這個腦袋,我的腦袋再亂了,可就真剩下死路一條了。
店小二焦急道:“陳哥,外面打起來了,你到底找到掌櫃故事的破綻沒有?”
我沉聲道:“你們掌櫃的故事,隻不過勝在一個奇字上。其他的地方不值一提。簡單的說,你們掌櫃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逼入絕境,讓我自己去找那個所謂移動的房間。這個房間,對我而言是救命稻草。所以,我必須竭盡所能找到房間的位置。”
店小二道:“你的意思是說,掌櫃的在耍你?”
我搖頭道:“他并不是在耍我,而是把我當成了一個故事裏的人。你們掌櫃想要寫一個讓我絕地求生的故事。他堵死了我的生路,卻又給我留下了生機,想要看看我能不能破局而出。這就是,現實殿沒用我的思維具現客棧,而是用别人的思路創造了一個故事的原因。”
店小二帶着幾分興奮道:“那你說,生路在什麽地方?你找到沒有?”
我淡淡說道:“我是真不知道應該說,你們掌櫃的思路高明,還是腦袋裏有雷?他把我引到客棧來,其實就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所以說,他應該用小錢兒作爲線索引我上鈎。可他不僅沒有這麽幹,還掐斷了關于小錢兒的線索,又抛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索給我。非要讓我去找什麽房間。”
“兩個斷了條的線索,放在一塊兒,互相之間說有關系,有點牽強附會。說沒關系,又讓人覺得,中間有些關聯。你們掌櫃到底會不會寫故事?”
店小二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那是你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吧?”
我忽然笑了:“敢問東家尊姓大名?”
店小二臉色微微一變:“你懵了吧?叫我東家?”
我淡聲道:“你雖然隻是個店小二,但你是東家創造出來的人物。我跟你說話,就等于是在跟東家說話不是麽?”
店小二道:“那你跟我說說,客棧裏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我平靜道:“這麽說吧!你的故事應該分成兩個部分,其中一個是關鴻。”
“關鴻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人,你給了他一個假象。就是隻有找到那個房間的人,才能繼承客棧。所以,他跑出去找一個特别幸運的人,回來幫他選擇房間。這就是術道中常說的借運。”
術道秘法五花八門,借運就是其中之一,簡單的說,就是把别人運氣借過來,爲我所用。這可以說,是一種損人利己的秘術,被人借走運氣的人,必然會黴運纏身,一蹶不振。甚至頹廢自盡。借來氣運之人,未必會有什麽的好下場,借人氣運,猶如圖财害命,很容易受到天道反噬,飛灰湮滅。
術道中人不會輕易借運,除非他有不得不去借運的理由。
我看向店小二道:“要是我沒弄錯的話,關鴻原先就是店小二吧?他師父是掌櫃的時候,他做了不少缺德事兒,生怕客棧到了别人手裏,自己遭到清算,所以他不得不冒險去借運。”
我伸手往店小二身上一指:“你,其實就是客棧東家以關鴻爲原型創造出來的人物?”
店小二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我笑道:“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你被塑造成了一個色中惡鬼的形象。而關鴻恰恰就是這麽一個人。借運嘛!隻要是有運氣的人就行,不局限于對方是男是女,關鴻卻偏偏隻找女人下手。而且,還專門找漂亮的女人。引誘對方,在殘忍殺人,這種病态,不是跟你很像麽?不過……”
我話鋒一轉道:“我沒猜到,清朝屠殺了關氏家族的那個關鴻是誰?”
“那是上一任掌櫃。”店小二道:“那個人其實才是真正的關鴻,你看到的人,隻不過隻是借了關鴻的名字而已。上任掌櫃,上個小二這師徒都是一個德行。像是活了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看見女人就像是蒼蠅見了血,玩了命的也要往上撲。他不找女人才是怪事。”
“原來是這樣!”我點頭道:“關鴻知道,你喜歡看故事。所以嘛!出去之後就演了一出離奇的故事給你。可惜,他的故事引不起你的興趣,起碼你對他的故事并沒有什麽期待感。這個時候,又有一個會講故事的人出現了,他的思路讓你眼前一亮。所以你把客棧交給了他。他在關鴻回來之前占據了客棧,然後,又把我變成了故事裏的人。我說的對麽?”
店小二緊盯着我道:“你憑什麽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