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的是,王婉清的死爲什麽會恰到好處?
如果沒人事先安排,我也不會一腳踏入陷阱。那個在幕後操縱的人是誰?
宗門?術道?或者是一局?
屍檢中心的人報警之後,王剛很快就帶人趕了過來,把我們幾個全都帶回了刑警隊。
我如實說明了出手殺人的過程之後,王剛不由得歎了口氣:“陳局,你爲什麽這麽沖動呢?”
我微微一怔道:“什麽意思?”
王剛說道:“我很願意相信你的話,可事實上,王婉清的确實死在了你的手裏。驗屍報告上寫明了,王婉清的死因是被匕首刺穿顱骨。”
我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說,王婉清的屍體沒丢?”
“對!沒丢!”王剛點頭道:“而且,屍檢報告對你極爲不利。現在除了沒有你的殺人動機之外,一切迹象都在證明是你故意殺害王婉清。”
我沉聲道:“我們當時那麽多人在場,他們不能算是人證?”
王剛搖頭道:“你們每個人說的過程都不一樣。他們的證詞,無法采納。”
我心裏不由得暗暗一沉:糟了!對方在算計我之前,已經想好了所有可能。這次,我怕是脫不了身了。
我冷靜道:“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麽處理我?”
王剛道:“我已經請示過了局裏。局裏的意思是:上面還在交涉。我們要暫時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明白了!”
所謂的限制人身自由并不是拘留,而是暫時把我關在某個地方,等待結果。
我站起來身伸出雙手:“來吧!”
“不用帶……”王剛還沒說出“手铐”這兩個字就被我一記手刀給打昏在了地上。
我飛快的換上了王剛的衣服,悄悄潛出了審訊室,我還沒在走廊上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響,我下意識的壓了壓帽檐,擋住了自己大半面孔時,身邊卻傳來小糖豆故意壓低的聲音:“狐狸哥,我在你後面,别看我繼續往前走。咱們從後門出去。”
我微微點頭之下,側眼看向了身後,葉玄和小錢兒都在,而且都穿着警服,看來他倆跟我一樣,打昏警員往我這邊跑了出來。
我剛剛走出了刑警隊的大門,就看見十幾把手|槍向我身前指了過來。帶隊的人竟然會是甯如塵。
甯如塵上前一步:“陳野,放下武器,舉手投降。我不想傷害你!”
我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上忽然閃過了一道紅芒——小糖豆的鳳骨針。
“開火!”
“住手!”
甯如塵和我一前一後怒吼出聲之間,我對面的槍聲暴起,小糖豆的鳳骨針火光狂熾。我們兩方幾乎是在一瞬之間瘋狂出手,一局隊員的子|彈瞬間封鎖了大門,鳳骨針上的烈焰也向子|彈急迎了過去,我隻覺得熊熊火光在我眼前稍一碰撞。
一切就歸于了死寂,等我轉眼再看時,小糖豆,葉玄,小錢兒全都倒在了地上:“玄子,糖豆……”
我還沒來得及招呼小錢兒,甯如塵的手|槍就已經頂在了我的頭上:“陳野,你太讓我失望了。當初楊智明說的沒錯。你野性難馴,真應該好好壓一壓你的性子。”
我雙眼血紅,用腦袋盯着甯如塵的手|槍站了起來:“甯如塵,救人!”
甯如塵微微一怔:“你束手就擒,我就救人。”
我深吸一口氣垂手站在了原處,甯如塵揮手道:“叫救護車。”
甯如塵過來之前,就已經帶了救護車,一局的隊員很快就把葉玄他們三個弄到了車上,我本來想跟過去看看。結果,被甯如塵給強行押進審訊室。
甯如塵剛一坐下就怒吼道:“陳野你是怎麽回事兒?難道,你就不能等到局裏調查結果出來麽?虧我還盡可能的再給你争取戴罪立功的機會,你……”
我緊緊盯着甯如塵道:“我沒有罪,更不需要立什麽功!甯如塵,你給我聽好,要是玄子他們出了什麽事兒,我就算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也要你們一局全部陪葬。”
甯如塵拍案道:“陳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就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你關進監獄。”
我眼中殺機四溢:“你在關我之前,最好先挑斷我的手腳大筋。不然,我肯定會出來。甯如塵,你給我聽好,如果玄子他們不是正在搶救,你已經是死人了。”
甯如塵的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才強壓着火氣道:“你情緒太激動了,你先冷靜一下。”
甯如塵轉身出門之間,我雙手猛一較力,崩碎了手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殺氣四起。難以壓制的戾氣,似乎在推動着我血液在血管裏飛快的轉動,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額頭上青筋在根根跳動,那時候,我好像是失去思考的能力,腦子一面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我看到過葉玄身上的槍傷,他被打中了胸口,小糖豆連中了三槍,他們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在我腦中來回的轉換,難以遏制的戾氣也我身上節節攀升。
終于,我最後的一點理性完全消失,足以讓人驚心動魄的戾氣,從我身上爆湧而出。夜叉虛影在我身上凝聚成形。
夜叉腳踏大地挺身而起之間,帶着血腥的勁氣從我身上翻滾而出,審訊室内一切瞬間化作的粉屑。
已經被人拿到證物室的毒蛟。似乎感應到了,我心中殺意,蓦然發出一聲龍吟,刀化流光,沖天而動,連續穿透數面牆壁,飛向了我手中。
我單手持刀破門而出,斜提毒蛟一步步走向大門,我每往前一步,身上的夜叉便凝實一分,翻湧而起的血色勁氣随之濃厚一重。
短短數秒之間,夜叉咆哮震蕩天地。
我也走出了大門之外,正好撞見了帶着一局隊員急急趕來的甯如塵。
“陳野入魔了!”甯如塵倒吸了一口涼氣:“備戰,決不能讓他走出去。快點備戰。快!”
一局隊員飛快用車連成了一道掩體,輕重武器全部壓在了車上,一排排槍口向我指來的瞬間,我雙眼已經變得一片血紅,我身後的夜叉王的眸子也是血光頓湧。
我單手緩緩揚起了毒蛟之間,夜叉王的手上也多出了一把過丈長刀。
人與夜叉雙刀并舉之間,兩把刀尖上同時爆出了一點寒芒,那一點刺目寒光從刀尖開始向刀身蔓延而去,轉眼之後,兩把長刀冷輝四起,光耀雲霄。
我雙眼失神之間,緩緩轉動了刀鋒,将刀刃對準了面前的人群。
甯如塵怒吼道:“準備開火!”
“開你|麻|痹!”我爺忽然從人群後面沖了出來,一個耳光扇在了甯如塵臉上:“敢開火,老子弄死你。”
甯如塵顧不上臉上的劇痛,聲嘶力竭的喊道:“陳野入魔了,不攔下他。會造成多少傷亡?”
我爺這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竟然揚着手站在了原地。
我奶拼命往前沖了兩步:“野子,别動手,是我!”
我揚起刀的手掌微微一震,人也像是清醒了幾分。可是轉眼之後,雙眼再次失去了神采,隻剩下了冷煞血芒。
我奶跺腳之間,厲聲喊道:“陳老頭,你給我擋住他們,我去救野子。”
“你怎麽救?”我爺剛喊了一句話。我奶就從腰間撥出了一把短劍。
我奶剛剛擎劍在手,我手中毒蛟已經當空劈落,凜凜刀風,迎空呼嘯之間與那把短劍碰撞一處,金戈交鳴的巨響之下方圓十米之内氣浪頓湧,勁風亂舞,被勁氣濺起的石塊猶如飛沙漫天激揚。
我奶握住短劍的右手虎口崩裂,鮮血直流,兩隻腳已經陷入了地裏一寸多深。我卻再一次揚刀而起。
我一擊未能殺敵,心中戾氣再度迸發,與身後夜叉一齊縱聲咆哮之間,雙手緊緊握住刀柄,将毒蛟高舉過頂,樹立當空。八方風雲像是被刀牽引,向我的刀鋒之上彙聚而來,毒蛟兇芒狂漲,殺氣沖霄。
我爺頓時懵了:“小雲快回來,你擋不住他這一刀。”
我奶平靜的放下了短劍:“野子心中戾氣不洩,必然入魔,他今天要是不殺一個人,戾氣難消。既然一定有人要死,那就我來吧!”
我爺怒吼道:“你瘋了!”
我奶微微搖頭:“當年,我爲了任務撇下了你們爺倆兒,甚至連孩子長成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我從小沒帶過野子,可是野子卻對我特别的親,這段時間,我很開心。我欠你們陳家男人的已經夠多了,不能一欠再欠。”
我爺哭了:“小雲,你說什麽呢?”
我奶微笑道:“陳老頭,我知道在我說什麽,也知道我在做什麽!這把短劍,是你當年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也是你們陳家的東西,該還給你們了。我走之後,你一定要救回野子。一定要親手把這把劍交在我們孫媳婦的手裏。知道麽?”
“小雲哪!”我爺哭着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