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歌厲聲吼道:“我說了,我不想聽!”
葉玄冷聲道:“李雲歌這個傻艹兒,就沒想過要殺楊智明。明知道被人騙了,還不動手。這是等着讓楊智明再騙她一回。真是他麽傻艹兒。”
葉玄全神貫注的緊盯陣法的時候,我腦子裏頓時嗡的一聲。
李雲歌怎麽知道真話符?
李雲歌又爲什麽一直不出手?
前面的是桃小妖,我背後的人才是李雲歌!
我感覺自己脖子上汗毛都已經豎了起來,李雲歌卻在這時悄悄往前挪動了幾分,面孔剛好與我肩膀平齊的位置,而我也聞到了一股淡淡屍臭。
李雲歌回到本體裏,我後面那人就是她的屍體。
我剛剛反應過來,就覺得被什麽東西給頂住了腰眼,李雲歌側臉對我冷笑一下,意思是: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現在出聲提醒葉玄,不僅我要死,就連葉玄和桃小妖也難逃厄運!
我已經來不及去想,李雲歌和桃小桃是怎麽調換了位置了,腦袋裏唯一能想的就是怎麽能破解眼前的危局。
我眼角不斷掃向李雲歌時,卻看見眼淚從她眼角一顆顆的滑落了下來——死人是不會流眼淚的。
我微怔之間,卻聽見楊智明說道:“雲歌,你出來,到我們身邊來,我們好好談談好麽?隻有我們兩個人。”
石鏡中的李雲歌一言未發,楊智明卻往前走了兩步:“你們都出去,我要跟雲歌單獨說兩句話。”
有人低聲:“處長,這……萬一你有什麽危險。”
“有危險也是我自願的。”楊智明沉聲道:“無論一會兒發生了什麽,誰都不許插手,明白麽!”
“處長……”那人還要再說什麽,楊智明已經厲聲怒吼道:“滾出去,這是我的事兒,誰也不許多說。這是命令!”
“是!”那人馬上帶着人從石陣裏退了出來。
楊智明自己走向了最大的那塊鏡石:“雲歌,我來了,我隻想跟你說兩句話。我說完之後,你要殺要剮,我絕不多說半個字。”
石鏡中李雲歌一言不發看着楊智明往自己身邊走過來時,眼神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在别人看來,已經分不清李雲歌在想什麽了。
葉玄忍不住道:“李雲歌這個傻艹兒,又上當了。你說這人怎麽就不不長記性呢?這得讓人騙成什麽樣兒,才算完事兒啊,我特麽都沒法說。老班,咱們得想個急招兒把李雲歌給滅了,要不然,一會兒那個傻艹兒就又上當了。”
我還沒說話,石頭上李雲歌就隐去了身影,楊智明快走了幾步一頭鑽到那塊石頭後面。
短短片刻之後,我身邊的李雲歌就淚如泉湧,她雖然一直咬着嘴唇不肯出聲,可她眼淚裏帶起的寒氣卻在空中肆意飄散,沒過多久,我半邊身子就像是被細雨打透了一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寒意刺骨。李雲歌流出來的不是眼淚,是鏡靈的陰氣,這樣消耗下去,就算沒有人跟李雲歌動手,她也會自行消散。
李雲歌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緊張,不僅繃緊了身軀,手指悄悄挪向了刀柄。
我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的時候,石鏡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慘叫:“楊智明,你騙我!”
楊智明拿着一包東西飛快從石頭背後跑了出來:“快動手!快點……”
楊智明那些手下早已是嚴陣以待,楊智明這邊信号一起,所有人雙手齊揚,難以計數的靈符猶如風飛雪舞,飄進石陣當中淩空驟燃。下一刻間,上百道雷霆如同傾盆暴雨撒進石陣,方圓百米之内瞬時間飛沙走石,電光激閃,一道道的冷電在石鏡當中交相閃爍,眨眼之後所有鏡面當中就隻剩下了刺眼的藍光。
雷符!
這就是宗門的不傳之秘。
丁朵兒雖然善于使用靈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靈符隻能算是旁門左道,符箓正統還在宗門當中。如果,丁朵兒掌握着雷符,我們也不會如此被動。雷符才是所有陰靈的緻命克星。
關于這一點我曾經問過丁朵兒,丁家爲什麽沒有雷符。她告訴我,丁家的先祖是符箓宗門的外放弟子,甚至可能是棄徒。他雖然建立了術道世家,卻沒傳下宗門的核心符箓。
丁家能在術道上占據一席之地,可以說是被宗門扶持,也可以是說是在給宗門服務,丁家頂級符箓全部來自宗門,每一張符箓都要經過嚴格的報備,誰在什麽時間拿走,因爲什麽事情使用都要記載詳細以備宗門審查。如果稍有差錯,丁家就得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無論丁家爲宗門做出了多少貢獻,或者付出了多少犧牲,宗門都不會給丁家留下半點情面。
楊智明看向雷光閃動石陣擦了一把冷汗:“這下好了,鏡靈秘法終于拿到手了,總算是對公子有個交代。”
剛才說話那人道:“楊兄,我們要不要再往裏探索一下,把鏡陣封印的秘密一塊兒帶回去?”
“不用!”楊智明道:“斷香崖子那邊的兇地,就交給陳野去做吧!他爲了自己的教官,肯定會不遺餘力。到時候,我們再半路劫殺陳野不是更好。”
楊智明掂了掂手裏的包裹:“有了這個,公子一定會高興。”
我身邊的李雲歌忽然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了遠處楊智明:“你隻想着給你的公子一個交代?想沒想過要給我一個交代?”
“雲歌!”楊智明臉色劇變之間,厲聲喊道:“殺了她,她是桃小妖!”
這一次,楊智明的手下并沒動用靈符,而是從身上抽出槍來,對準李雲歌扣動了扳機。
楊智明說要殺人時,葉玄就想沖出去拼命,他身形剛起就被我給按了回去:“那不是桃小妖!”
葉玄震驚的表情還沒落下,槍口中噴射的火蛇已經橫空而起,難以計數的子|彈鋪天蓋地的向李雲歌包裹而去,短短片刻之間,李雲歌身上已經千瘡百孔。
李雲歌面目全非的屍體,還是往前走了兩步才栽倒在了地上。
楊智明護着手裏秘卷厲聲吼道:“放火燒了她,快點!”
有人剛剛拿起取出靈符,鏡陣四周就傳來一陣地動山搖似的劇顫,一塊又一塊的石鏡破土而出,沿湖林立,鏡陣就像是被人擴大了幾倍,生生把楊智明他們給圈進了陣法當中。
楊智明臉色一陣蒼白:“保護我!快!”
那些宗門弟子,飛身向楊智明圍攏之間。我也向葉玄比了一個手勢,後者飛快扔下背包,從裏面拎出兩把步|槍。揚手給我扔過來一把。
我們上山之前,就考慮過怎麽遠距離對付無恨燈,這兩把大威力步|槍就爲了無恨燈準備的東西,沒想到先用在了楊智明的身上。
楊智明帶着宗門弟子聚成一圈,石鏡上同時出現了兩個李雲歌。
一個仍舊笑顔如花,衣裙整潔。
另外一個全身是血,千瘡百孔。
兩個李雲歌同時開口道:“楊智明,你說我們哪一個才是李雲歌,你猜對了,我放走一個人,你猜錯了,我就殺一個人。”
“雲歌,你聽我解釋!”我不得不從心眼裏佩服楊智明,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解釋?換成是我,我恐怕連嘴都張不開。
李雲歌聲音淩厲:“你還不選?你再不選的話,就有人幫你選了!我說的對麽?”
李雲歌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我說的,我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掠空而去的子|彈,從一個宗門弟子太陽穴上穿透對方頭顱,那人連一聲都沒來得及出就栽倒在了地上。
“誰?陳野!”楊智明驚呼之間,葉玄的槍也響了起來。他專挑着楊智明身邊的人下手,那人的腦袋上噴出來的血迹頓時染紅了楊智明的半邊身子。
楊智明抱着密卷蹲在了地上:“陳野,我們之間其實沒有生死之仇。曲知秋是死在了李雲歌手裏,我們可以談談……”
“談你|麻|痹!”葉玄又是一槍打了過去,楊智明帶來的宗門弟子哪裏經曆過與狙擊手對壘的陣仗?連着死了兩人之後就慌了手腳,被葉玄鎖定的那個目标以爲躲在石頭後面就安全了,卻沒想過葉玄也能挪動位置, 前一刻間,他還扒在石頭上往外偷瞄,下一刻,就成了死不瞑目的屍體。
“趴下,都趴下!”楊智明喊道:“陳野,你放我們出去,我們可以談談條件。異調局的事情咱們可以商量……”
我本來是準備往高地上活動,用手|雷收拾楊智明,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見李雲歌從一塊石頭上伸出慘白手掌。
李雲歌就像是要抓草叢裏螞蚱,雙手悄無聲息從一個人頭頂上慢慢按落下去,直到快要貼近對方頭發當口才忽然加速,一隻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另外一隻手從他咽喉上飛快劃過。
我隻聽見遠處傳來噗呲一聲像是車胎漏氣般的動靜,那人身下我濺起了一片殷紅,刺眼的血迹在那人脖子下面越擴越大,楊智明也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