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們所有人都往一個地方看過去時, 剛才在半路上截殺了宗門弟子的那個灰衣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那個老頭明明就是浮在半空當中,卻像是站在什麽東西上,身形拔得筆直,面孔微微上揚,雙眼卻在向下斜視。對方身材枯瘦,卻給人一種形同神祗,俯視蒼生的錯覺,
更奇怪的是,那人雖然在我視線範圍之内,可我卻怎麽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隻能看見他穿在身上那件灰色衣服。
老頭出現的瞬間,山包上的人隻要手裏有槍,便向對方扣動了扳機,至少有十五六道火光同時劃破長空,向對方飛掠而去的瞬間,我盯緊了那個老頭的身形。
刹那
僅僅是刹那之後,我就睜圓了眼睛。
我親眼看見飛向那個老頭的子|彈憑空的向後倒退了幾米,一顆顆落在了地上。
時間神術!
那個老頭掌握着更高深的時間神術?
我心往下沉之間,我附近所有人都忍不住打起了激靈。
對方連子|彈都能停下來,我們當中誰還是他的對手?
老頭緩緩開口道:“老夫可以原諒你們的無禮,但是僅限一次。下次再敢動手,我會讓你們永遠停在臨死前那幾秒鍾裏。你們聽明白了麽?”
老頭說話的聲音異常平靜,聽在耳裏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停在臨死前那幾秒鍾裏是什麽意思?
就是讓人永遠死不了,但也活不成。
傳說,人最舒服的時候,是在死後的那一瞬間。最痛苦的時候,卻是感受死亡的那幾秒鍾。
他一旦将人禁锢在那個時間裏,人會終而複始,無盡無際的承受死亡痛苦。那時候的人,雖然沒有落進地獄,卻比在地獄裏還要痛苦。
所有人都臉色鐵青的看向那個老頭之間,對方再次開口道:“我能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我卻不是神祗。而是神明的守門人。你們通過了神明的考驗,就可以直面神明,繼承他的傳承,成爲新的神明,同時也成爲我的主人。”
守門人話音一落,張元龍等人不由得互相交換起了眼神。他們肯定會怦然心動,這些人隐姓埋名的目的不就是爲了成神?
現在成神的機會就擺在他們眼前,他們不僅會拼死去抓住這個機會,更有可能幹掉别人。我和那些宗門修士都是他們的獵物。
我隔着人群向葉玄打了一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的帶着小錢兒和糖豆往後退出了幾步,跟我形成呼應之勢。
那些宗門弟子眼看我們兩個有了動作,也悄然圍成了一圈擺出了防衛架勢。
守門人冷聲說道:“我已經說了,你們之間不許互相攻殺,你們是聽不明白麽?”
守門人大概沒想去聽我們會不會做出什麽解釋,直接說道:“先動手的人,死!”
張元龍上前一步躬身道:“前輩,請問神明給我們留下的考驗是什麽?”
“時間神通!”守門人說道:“你們三個都是修行過時間神通的人,應該知道,時間神通可以做什麽?”
張元龍稍一點頭之間,守門人把手舉在空中輕輕拍了兩下。
對方掌音一落,我們腳下便是一頓地動山搖,我趕緊伸手把兩個立足不穩的丫頭給拽到了身邊,她們兩個剛剛摟着我的腰站穩了腳跟。我腳下山包便在我眼前轟然塌陷,滾滾碎石猶如洪流向山下傾落之間,山腳的積水被碎石填出了一圈圓形的空地。我們所在山包也在頃刻之間,變成一座四方平台。
我還沒弄清對方想要做些什麽,平台四角上就各自打開一道缺口,四座祭壇從缺口當中由下而上升起上了半空。
宗門修士附近的東方祭壇,矗立着一座滿是花紋的大型銅鍾。
葉玄所在南方祭壇,則是一座漢白玉日冕。
張元龍面前的西方祭壇,立着一座三層水漏。
我身後的北方祭壇,放着一尊被|插上了三支時香的大鼎。
時香也是古代用來計時的工具,小說裏常說的“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并不是說随便拿出一根香來就能計時,而是指專門用來計時的時香。時香的制作十分講究,不僅對材質要求極高,而且時香必須粗細均勻才能用來計時。
古代僧人打坐時,計時的時香大約能燃燒半個時辰;其他人使用的時香大概是三十分鍾左右。
我身後那尊香鼎裏時香,比我平常看的黃香稍粗一些,應該能燃燒一個小時。
守門人沉聲道:“你們身後東西都可以用來計時,每一個小時,就可以計時一次。時間一到,會有人死。如果,你們能用時間神通讓自己活過來就算通過了考核。否則……”
守門人說道這裏,轉頭看向了遠處的樹林:“那邊水下就得多出一具屍體了。”
守門人指向張元龍的方向:“從你們開始。”
“等一下!”我走出一步道:“他們修行過時間神通,我們卻從來沒有接觸過,更沒修煉過神通。難道,我們都要在這裏等死不成?”
守門人沉吟道:“你說的沒錯,神明也該有所公平。拿好!”
守門人忽然一揚手,三隻一模一樣的卷軸便同時往我們三方所在位置上飛了過來,我擡手把卷軸抓在手裏,目光也随之一凝。
這不就是我在古廟當中看到那篇留字麽?
我當時雖然沒按白燈的意思去記那篇術道密語寫成的留字,但也看見了其中一部分,與卷軸對照之下,很快就發覺,卷軸上記載的就是神術。
守門人說道:“你們現在就學吧!希望你們能領會到神通的皮毛!”
宗門修士中有人叫道:“這不公平!那幾個術士已經浸淫神通多年,我們卻要在短短一個小時裏參悟神通,這明顯不公平。”
守門人目視長空道:“天道不公,卻讓蒼生強弱均衡。命運不公,卻讓人生各有際遇。真正的強者,不會在意所謂的公平,能繼承神明之位的人,更不會在意什麽起點的高低。你學不會隻能怨自己無能。”
那人還要再說什麽,守門人卻已經開口道:“我不想再聽見什麽抱怨。否則,立死!”
那人被守門人一句話,把他後面的話全都給憋了回去,跟着身邊幾個人一塊兒研究起了那張卷軸上的内容。
守門人把話說完就不再去看宗門修士一眼,轉而向張元龍的方向道:“你們也有一炷香的時間做準備。好好溫習一下神術吧!”
張元龍他們三個點頭之間坐了下來,開始平心靜氣的等待着時間來臨。
這分明就像是一場檢驗他們修爲的考試,隻不過,沒人去給他們打分而已,一旦考試失敗,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死亡。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平靜。
守門人轉頭看向葉玄的方向道:“你不看麽?”
葉玄攤了攤手:“反正,我也看不明白,那就不看呗!”
小糖豆冷聲道:“我不修神術!”
守門人看了他們那邊一眼:“随你!”
葉玄往我這邊喊了一聲:“老班,你好好看,我們死活全靠你了!”
我手裏拿着卷軸,心思卻沒在怎麽修煉卷軸上。
因爲,卷軸上記載的内容,讓我心底生寒。
張元龍他們都錯了。什麽所謂的神明無親都是狗屁!
留下了這張密語卷軸的人,也留下一種近乎于滅絕人性的考驗。
神術初成,妻兒遇險,初窺門徑,得救子嗣。
神術就像是一種詛咒,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修行者至親就會瀕臨死亡,這就等于是逼着他們用時間神通把人死亡的時間推向幾秒鍾之前,讓自己的親人獲救。
可是張元龍他們,卻不知道怎麽就會把這句話給理解成了神明無情,必須自己動手殺妻滅子才能成就神位?
他們不懂術道密語?
不,他們懂得密語,隻不過他們掌握的密語,沒有我們陳家的密語傳承那麽完整,有些話,他們隻能去推敲。
他們推敲錯了。
可是他們卻按照錯了的路走了下去。
我沒時間去猜測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怎麽樣?
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想着怎麽破局。
守門人的做法分明是把考驗往深裏推了一步,把解救至親,改成了救自己。
或許,在他們看來,隻有把人逼到絕境的時候,他們才會爆發出驚人潛力,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參悟神通。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想?
我現在卻被逼上了絕境,我等于是在重複張元龍他們經曆的事情。
葉玄看不懂密語,小錢兒密語學的不全,小糖豆差不多能看懂,可她不去看。
如果,張元龍他們失手,守門人會去選誰?萬一選到了葉玄那邊,我不敢去想後果。
四選二的機會,我和葉玄任意一邊被抽中的可能性都太大了。
我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候之後,我就得想怎麽救葉玄,或者怎麽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