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你們跟緊我,再往前走。 ”
我帶着何夢蝶和丁朵兒連續往前走了三次,又三次回到了原位。
丁朵兒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絕望:“陳野,我們是不是永遠都走不出去了?隻能活在這分鍾的時間裏?”
我冷笑道:“這個神術有破綻!”
何夢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破綻在什麽地方?”
我從身上摘下背包,往裏面翻找了幾下:“神術可以讓時間倒流,但是它沒法讓所有的事情都恢複如初。”
“我們第一次退回來的時候,水裏有兩個重疊的腳印。也就是說,我們雖然是倒着走回來了,但是時間仍舊是在流動,并不是我們穿越了時間,回到了幾分鍾之前。”
“第二次,我換了一個方向前進,每走幾步我都在樹上砍一個記号。你們看,我們的人退回來了。可是樹上的刀痕還在。這就說明有些東西連神術也無可逆轉。就拿你們墜崖來說,神術可能讓你們倒退一段距離破除下墜的力道。但如果你們在墜崖的過程中摔成了肉餅,就算神術也救不活你們。”
我伸手指向了腳下:“第三次我故意退到岸上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跳回了水裏。你們自己看地上的腳印,我們退回來的時候,我并沒在地上轉圈,而是自己站在了現在的位置上。這說明,神術不能還原太過複雜的東西。”
丁朵兒急道:“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啊?我們還是走不過去。”
我擺手道:“說不定能走過去!你們站在原地等我!”
我說完從背包裏抓出一捆炸|藥,飛快的跑向了遠處一顆大樹,把炸|藥貼在樹幹上,按下及時裝置。又以我最快的速度向何夢蝶他們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三次行動都計過時,按照我的計算,神術應該會在我跑回丁朵兒身邊之後才會忽然發動,這樣一來,我就會倒着退向那顆被我裝過炸|藥的大樹。我設定的爆炸時間,是在我趕到丁朵兒身邊的那一秒鍾裏,隻要我停下來,那顆樹就會被炸成粉末。我倒要看看時間神通無法逆轉現實的情況下,還能怎麽辦?
我快速沖向丁朵兒的當口,對方臉上竟然露出了驚駭神色,我與丁朵兒對視之間,隻覺得心裏一涼,沒等我腳步落地,我就覺得自己的身軀不受控制的向後挪動了過去。
糟了!神術提前發動了!
我頓時心涼了半截。
按照,我現在速度原地向後倒退的話,用不上幾秒鍾我就回到那顆大樹下面。
我不用回到樹幹下面,隻要貼近那顆大樹十米左右,就得被爆炸産生的沖擊波當場震死。如果我退進爆炸中心三五米的範圍裏,就得等着葉玄用口袋把我的屍體一塊塊兒的給裝回家去。
丁朵兒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已經被吓傻了。
何夢蝶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救不了我。
所有能幫上忙的人,全都不在我身邊,我自己想停都停不下來。
這次我死定了。
我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一刻來臨的瞬間,卻忽然覺得自己被人撲進了懷裏,我本來就是在向後倒退,對方又是在猛力向我沖擊,我頓時一個立足不穩摔進了水裏。渾濁的污水沒過我面孔的瞬間,我才看清了把我撲倒的人是誰?
何夢蝶?
我真沒想到,千鈞一發之間竟然是何夢蝶把我壓倒在水裏。
她這一下等于是打斷了時間的倒流,可也把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
我的身形剛剛着地,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起身繼續往後倒退。何夢蝶的力氣根本壓不住我忽然爆發出來的力道,被我硬生生的推出了水面。
我身子還沒坐直,何夢蝶又拼盡全力往我身上壓了下來:“快過來幫忙,傻站着幹什麽?”
直到這時,丁朵兒才算是反應了過來,縱身撲向了我們兩人,我看着從天上壓下來的丁朵兒,拼命喊道:“快卧倒!”
我估計,距離爆炸的時間已經不遠了,如果我們再不卧倒,說不定就會被爆炸波及。
我的喊聲沒落,整個人就在兩個丫頭的壓制之下沉進了水裏。
這一次,我還沒來得及掙紮,遠處的爆炸聲便轟天而起,我雖然是沉在過尺深的污水當中,仍舊能看見烈烈火光從我頭頂翻滾而過,滿地污水猶如海嘯沖上半空之後化作暴雨紛紛落地,大片樹林下如翻江倒海,樹林上如地動山搖,放眼望去處處迷亂,怎麽也找不到一塊清淨的地方。
兩個丫頭根本不知道怎麽去應對眼前的情形,從爆炸開始就把我死死壓在水裏一動不動,直到滿地污水把我們重新淹沒,他們兩個又在水裏憋不住呼吸的時候,才帶着滿身泥漿站了起來。
我起身之間不由得一陣後怕。
我怕的不是剛才那聲爆炸,而是這兩個丫頭。
她們兩個強行把我壓在水裏這麽半天都不起身,如果遭遇敵襲,我們三個人得一塊兒死無葬身之地。
我剛想說話當口,卻看見被炸斷的那顆大樹後面站着一具屍體。
準确點說是半截屍體。
屍體半邊身子不知道被炸到了什麽地方,隻剩下腰部以下的位置還站在水裏。我認得那具屍體的衣着,他就是剛才被掰斷脖子,撕掉了胳膊的那個宗門弟子。
剛才一直在樹林裏跟我們捉迷藏的人就是他?
一具早就沒聲息的屍體?
丁朵兒從後面抓住我的衣襟:“陳野,我們怎麽辦?”
“我看見路了!”
我的确看見路了,那聲爆炸之後,我們眼前的樹林就像是被炸出了一條路來。樹林之間的空隙筆直通向林地深處,那正好就是剛才那個灰衣老頭飛走的方向。
“往前走!”我拔出毒蛟,一手提刀一手護着身後的兩個丫頭小心翼翼的往樹林當中走了過去。
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發現腳下的地勢越來越高,地上積水也越來越淺。我們明顯是走向一處高地,可我剛才在無妄院後山上怎麽就沒看見山下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難道,這裏像是化平村一樣,沒法從山頂看到下面的情形?
化平村裏有補天殿的大門,這裏會有什麽?
一個又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不斷出現之間, 我眼前出現了很多人——張元龍一行,葉玄他們幾個,還有幾個宗門修士,像是三足鼎立一樣分别站在了不同的方向。他們立身的那座山包正好就是我要走過去的位置。
我剛看到葉玄,我身後的丁朵兒就喊了起來:“葉玄,我們在這兒。”
“什麽人?”爲首的宗門修士冷眼向我看來之間,厲聲喊出了兩個字來:“拿下!”
我上來的方向剛好是在宗門修士和張元龍他們之間,葉玄想要過來救援必須從兩夥人中間穿插過來,張元龍他們誰也沒動,宗門修士裏分出幾個弟子擋向了葉玄。
對面而來的宗門弟子來勢奇快,僅僅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我面前,手中劍快如雷霆的刺向了我的咽喉。
他們首領說的是拿下我,可對方明顯是要殺人!
我剛才在山下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又遇上一個過來送死的二貨。我二話沒說,貼着對方身子往前滑了半步,舉刀就向對方腦袋頂上砍了過去。
我手中的毒蛟雖然短于對方的長劍,但是我滑出的那半步距離,卻足夠我一刀劈中對方頭頂。如果對手劍不收回,從直刺改爲橫削,在我砍開他腦袋的同時,他的長劍也能順勢切進我肋下,我們兩個必然會落得同歸于盡的下場。
可是對方卻不敢跟我死拼,在我砍刀下落的瞬間,立刻撤劍回防,從下往上的擋向了我的刀鋒。兩把兵刃淩空碰撞之下,對方長劍被我一刀兩段,半截劍身和兵器碰撞出來的火星兒同時迸射入空的瞬間,刺眼血光也随後迸濺而起。
那人還沒來得及慘叫,屍體就撲倒在了我的腳下,我斜提着長刀看向宗門弟子:“哪個還來?”
“陳野?”宗門修士的首領直到這個時候才認出我是誰。
我剛從污水裏爬出來,身上不是水迹就是泥漿,面孔也被泥水擋住了大半,對方才沒在第一時間認出我的身份,等我揚起染血的毒蛟,他知道我是誰也已經晚了。
對方目光瞬間一寒:“陳野,你敢殺害宗門弟子?”
“殺了又怎麽樣?又不是沒殺過!”我跟宗門之間早就已經水火不容了,還談什麽客套。
“你……”那人剛要發作就發現了不對。
剛才葉玄挪動腳步,不是要過來救我,而是爲了搶占有利的地形。現在,我們兩邊不僅形成了掎角之勢,還把張元龍他們給讓了出來,等于是從三面圍住了宗門弟子,一旦動手最少也是向對方兩面夾攻。他們就算能從這座山包上退下去,也得折損一半以上的人手。
對方這時候立刻服了軟:“陳野,我們現在身處險境……”
葉玄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搶先喊道:“别特麽說沒用的。今天老子就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