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卻是微微一沉——那家夥看小糖豆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失态了,失态了……”何如心尴尬笑道:“我是看這位小妹妹就這麽吃了血龍參,有點不敢相信。陳先生身邊真的是,有的是能人啊!”
何如心道:“這些年,我爲了夢蝶聘請了不少高手,但是最終的結果卻都讓人難以接受啊!”
我沉聲道:“那些高手都是怎麽死的?”
“死狀不同,卻極爲凄慘。”何如心搖頭道:“那些高手都是單獨留下保護夢蝶,不允許有人接近。具體的情況,我沒看到。問夢蝶,她又什麽都說不清楚。國内的高手都是先把她藏起來,或是鎖在密閉的房間裏,或者是放在棺材裏,自己留下對付邪祟。夢蝶什麽都看不見,隻能聽見外面的慘叫。”
我聽到這時,微微點了點頭。這确實是國内術士慣用的手法。何夢蝶被藏在棺材裏,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也在情理之中。
何如心再次說道:“後來,我雇傭的驅魔師,陰陽師,倒是沒把夢蝶藏起來。可是,夢蝶卻怎麽也說不清當時的情況。我曾經找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蝶夢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自動屏蔽了那段記憶。不建議以催眠的方式使她記憶恢複。所以,我們算是對當時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沉默片刻才開口問道:“何夢蝶每次出事的時間是什麽?”
“在她陽曆和陰曆的生日之間。”何如心說道:“她每次撞邪都是陽曆生日的時候,如果,陽曆生日成功躲過去了,到陰曆生日的這段時間裏還會再發生一次。要是,保護她的術士在她陽曆生日時,就不幸遇難的話,陰曆生日自然會平穩渡過,事情就是這樣。”
葉玄開口道:“照你的說法,就是必須得死人對吧?不管死的是誰,肯定能渡過去是不是?”
何如心點頭道:“可以這麽說吧!我這是拿錢找人買命啊!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多給人家些錢作爲補償了。這事兒,辦的缺德啊!”
我淡淡笑道:“何老闆無需自責,術士既然敢接這樣的生意,就已經做好了賣命的準備。周瑜打黃蓋罷了。”
何如心唏噓道:“話雖如此,可是……算了不說了,陳先生如果沒什麽需要準備的,就請移駕吧!”
我拎起背包道:“咱們出發。”
何如心看見小糖豆跟着我們往出走,忍不住驚訝道:“這位小妹妹也一起去?”
我笑道:“她很厲害的!”
“哦……哦……”何如心心不在焉的答應了兩聲,才引着我們上了車。
在去何家的路上,我才知道,何家是工匠世家,在土木建築上獨樹一幟。論師承可是追溯到匠人祖師爺魯班,何家也可以說是《魯班書》的傳人。但是,何家秘術有獨傳長子的說法。其他子嗣可繼承家業,不可繼承秘術。
何家老大何如意不幸身死之後,何家秘術就等于斷了傳承。隻剩下土木建築上的工藝。但那已經跟術道無關了。
何如心跟大哥交流過一些術道上的事情, 隻能算是看得出門道兒,接不了生意的那夥人。
何家的生意談到這裏已經沒什麽價值可言了。剩下的就隻能是等着危機出現。
我第一眼看見何家大宅的反應就是:不愧工匠世家,大宅從裏到外,無一不透着古色。如果,這間院子不住人的話,用來拍攝古裝劇絕對不成問題。
可是住在何家大宅裏女孩卻跟大宅成形了強烈的反差。
我本來以爲名叫何夢蝶的人會是一個文靜的女孩,誰知道,我竟然看見了一個染着紅發,叼着煙卷,濃妝豔抹還帶着紋身的何夢蝶。
對方看了我一眼:“老頭,這就是你請回來送死的人啊?挺年輕的麽?哎,那個小哥哥,你跟女人睡過覺沒有?要是還沒的話,就趕緊去吧!免得死了還是童子身,那多吃虧啊!”
我表情古怪的看向何如心時,後者尴尬道:“陳先生見諒,見諒,孩子讓我慣壞了。說話每個深淺。不過,她人不壞。那個……你看,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麽?”
“不用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送走了何如心,何夢蝶把一盒煙擱在了桌子上:“自己拿着抽,同生共死就算是兄弟,别客氣。”
我忍不住笑了:“你不怕死?”
何夢蝶不以爲然的道:“該你死的時候,再害怕也得往黃泉路上走。怕有什麽用?”
何夢蝶說這話,把衣服給脫了下來,隻穿一件貼身的背心坐在床上:“開始吧?”
我讓何夢蝶弄懵了:“開始什麽?”
“畫符啊!下咒啊!紋身啊!挂件啊!”何夢蝶莫名其妙的看着道:“你們不都流行這一套麽?”
我這才發現,何夢蝶身上的幾處紋身并不是爲了裝飾,她胸口上方的十字架,右手小臂上的聖劍,都是來自于西方驅魔人專用驅魔圖畫,作用與國内靈符大同小異。
我讓何夢蝶轉過身看了一眼,她的背後上還紋着一副全身赤紅頭生雙角的式神,這應該是陰陽師的手筆。
何夢蝶攤開手道:“我手心裏還有一道符文,也是被人紋上去的。”
我看了半天也看出那究竟是什麽符文,小糖豆開口道:“那是巫門的雷符,十分霸道,但是對使用者的傷害也很強。她用了雷符,可能會先把自己手給燒焦了。”
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術士不應該給雇主畫上這種東西,給何夢蝶用符的人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說道:“我跟那些術士不同,用不着在你身上放那些東西。”
“那你拿什麽保護我?”何夢蝶瞪着眼睛道:“萬一你有一個地方沒防住,那我不是死定了?”
我想了想,何夢蝶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小錢兒,把你的掌心雷給我。”
小錢兒慣用制式手|槍,但是她身上也有一支應急用的掌心雷。掌心雷雖然隻能裝四發子|彈,但是近戰當中威力卻不輸于一般手|槍。
小錢兒把掌心雷和一盒子|彈推到了何夢蝶面前,我也人給了對方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掌心雷的子|彈和這把匕首上都被我刻了符文,威力不輸于法器,你拿着防身。”
何夢蝶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掌心雷:“你真夠哥們兒,你要是挂了,我還沒死的話,我一定給選最好的墓地,周圍全是樹,太陽照不到的那種。”
葉玄噗呲樂了:“我總算是找着比我還會唠嗑的人了。”
小錢兒狠狠瞪了葉玄一眼:“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那可不咋地……”葉玄說着話從提包裏面拽出來一把步|槍,在毫無征兆的情況對着窗外就是一槍,牆外樹上慘叫着落下了一個人來。
何夢蝶吓得一下站起身來:“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我淡淡說道:“一會兒就知道了。”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五六個人找上了門來,遠處還有人拿着手機在拍攝。爲首一個女生指着我厲聲問道:“陳野,你做什麽,爲什麽平白無故開槍?差點傷了人命,你知道麽?”
“怎麽沒打死你!”我冷聲說道:“你們沒事兒,趁着我執行任務在樹頂上幹什麽呢?我不把你打下來,等你先對我開槍麽?”
那個女生道:“你既然敢接懸賞榜第五的任務,就别怕别人參觀啊?你不會是做賊心虛,怕我們把你糊弄雇主的事兒拍下來吧?”
“放你的狗屁!”我罵道:“我邀請過你們,還是說你們是記者?拍我執行任務?你要是不知道什麽是術道大忌就回去好好學學。”
“拍别人是術道大忌,拍你可不一樣!”那個女生反駁道:“你陳野大名鼎鼎,連絕命任務都敢接,我們爲什麽不能來看看?”
我冷笑道:“犯忌被殺,你可别怨我,我的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走火。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種人,你就不能跟她講理,她嘴裏全都是歪理,你說一千句她都有一萬句話等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硬頂回去。
那個女生臉色微變之間,給身邊的人打了一個眼色,後者上前道:“陳兄,在下張浩然。三年前,我的父親張君,因爲接手這件任務不幸身亡,我知道,陳兄是有本事的人。我也由衷希望陳兄能拿下這個任務,爲家父報仇雪恨。”
張浩然黯然道:“我雖然是出身術道世家,但是我沒有替家父報仇的本事。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陳兄,我求你,讓我參與這個任務行麽?哪怕隻是給你端茶倒水,隻要能讓我見證,你斬妖除魔,我就心滿意足了。陳兄,求你務必答應。”
張浩然說完一躬到地,彎着腰站在我身前說什麽也不肯起身。
我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這幫人這是換成打苦情牌了!如果我現在斷然拒絕對方,用不上明天,我不近人情,狂妄自大的名聲就會傳遍整個術道。
陳野這個名字就徹底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