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這件事兒,從開始就是一個局。”
“有人在我們家裏做了手腳,我估計下手的人,因該是在半個月之前動的手。那時候,我們三個去溫泉村旅遊,有人趁着我們不在,往我們家裏下了巫蠱。但是,那人隻動用了一半的秘法。隻讓巫蠱監視我們行動并沒采取任何其他動作。”
小錢兒驚聲道:“他把巫蠱下在什麽地方了?”
“就是你帶來的玩偶!”我看向小錢兒道:“我們家裏,無處不在的東西就是玩偶。有人在玩偶身上下了咒。”
小錢兒喜歡公仔,不僅搬家的時候帶了一堆公仔過來,又另外買了好多。就算是沒人的客房裏,都被她放上了公仔。
按老輩人的說法,那叫“占床”。老話講,家裏的床,炕不能空着,一旦空時間長了,就得被别的東西給占了。到時候免不了要費點手腳。空床上就得扔點東西上去,自己先給占上。原先,我是往床上扔了幾個大錢兒。小錢兒來了就給換上了公仔。
錢跟公仔的效果差不多,我也就沒理會這些。沒想到我的一個疏忽,給對手提供了不少方便。
推陳三金下床的那個人,就是小錢兒扔在客房床上的公仔。
我繼續說道:“我們跟羅憶楠碰面的時候,那人先到我們家裏啓動了巫咒。我們一回家就撞了邪,自然會把撞邪跟羅憶楠聯系在一起,肯定要去她家裏找人。羅憶楠家裏的封條,靈符就是對方設下的第二個局。”
“第三個局就是羅憶楠家的衛生間。對方讓我們覺得纏上羅憶楠的邪祟非同一般,我們越是猜疑,就越是想找羅憶楠問個明白。這麽一來,我們就必須去洪子安的别墅。他們第三個局早就已經等在哪兒了!”
陳三金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你是說憶楠沒撞邪?這些都是她在騙我?”
陳三金顯然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我微微搖頭道:“羅憶楠撞沒撞邪,現在還很難說。”
其實,我心裏已經認定了羅憶楠并沒撞邪,這麽說,隻是在安慰陳三金罷了。我繼續借勢轉口道:“對方等于是堵死了我們所有退路,現在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很容易掉進他們布置好的圈套。你們先讓我想想。”
眼前這個局,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頭緒,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的微信忽然響了一下,我拿起手機一看,是一語天晴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開門!”
一語天晴來了?
我起身拉開了房門時,卻看見門口站着一個酒店服務員,後者把一個盒子遞給我道:“這是一位叫天晴的小姐,讓我們送過來的。”
我打開盒子一看,裏面隻有一部手機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酒店不能再住,馬上到東山路三十二号!”
“收拾東西走!”我向葉玄招呼一聲快速離開了酒店。
我們的車剛開出去不久,就發現後面有人盯梢,葉玄眯着眼睛道:“老班,你把我放下去,我去後面把那貨弄了。”
“别節外生枝,等我們到了接頭地點再說!”我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等我轉過立交橋時,卻發現橋底下停着一輛跟我一模一樣的車,車上四個人的衣服也跟我們完全相同。我剛一皺眉,就聽旁邊車上司機說道:“你們十分鍾以後再走。随便找個沒人的地方給天晴打電話,用她給你的電話打。我們去東山路。”
他們是一語天晴安排的人?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中閃過,那輛吉普的司機飛快的在我車邊上貼上了兩道靈符,自己把車從橋下開了出去,直到這時,我才看見那輛車就連牌子都跟我一模一樣,看樣子一語天晴早有準備。
我還沒回過來神來,就看見在我們後面盯梢的那輛黑色橋車,從我身邊疾馳而過,緊咬着那輛僞裝的吉普消失在了車河當中。
我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鍾之後,調頭把車開進了附近的一個公園,自己站在樹林裏拿出一語天晴給我電話,按照她留在裏面的号碼撥了過去:“一語天晴麽?我是陳野!”
“你好!你可以叫我天晴。”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天晴的聲音,柔糯裏帶着絲絲甜意,我無法想象一個小女孩怎麽能撐起縱橫術道的情報網絡。
天晴說道:“對于羅憶楠的事情,我得說聲抱歉。昨天看到網上發出來的消息之後,才發現我們之間的對話被人監聽了。有人知道,我在給你介紹生意。”
我微微一皺眉:“問題出在我身上吧?”
一語天晴本身就是情報組織的掌舵人,别人很難從她身上下手。但是我不同,我的手機是局裏配發的裝備,有人想要下手易如反掌。
一語天晴道:“不管問題出在誰的身上,我都有責任。這次的事情,我沒法直接出面幫你,但是我可以給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情報,直到幫你把事情解決爲止。”
“謝謝!”我沉聲道:“我想知道,楊智明跟姚元化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一語天晴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件事兒,如果直接告訴你,你可能會攪進一場你應付不了的紛争,你确定要知道?”
我笑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再紛争當中了麽?”
一語天晴說道:“這件事兒還要從異調局本身說起。”
異調局雖然屬于官方機構,但是官方并沒有培養術士的能力。異調局的任務恰恰需要術士的存在,在沒有術士參與的情況下,異調局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完成任務,如何解決這個矛盾一直在異調局裏存在着争議。
争議的雙方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甯如塵爲首的鷹派:他主張吸收沒有根基,沒有門派背景的術士成爲異調局成員,專心爲異調局服務。将來培養出一批專屬于異調局的術士。
另外一派就是以爲前任副局長爲首的少壯派:他們的主張與門派合作。采取與門派共赢的方式解決異調局的難題。
兩派各持己見相持不下,在這個問題上拉鋸多年,直到前任副局長調任他處才有了轉機,這就是甯如塵把你和你祖父吸收進異調局的原因。
當然,前任副局在臨走之前還留下了楊智明,這就是他能跟甯如塵分庭抗禮的原因。
你的出現對于楊智明來說是一個危險的信号,也等于影響了門派中人在異調局的利益。一旦你的機動科發展壯大,觸動的利益網絡就不僅僅限于異調局本身了。
楊智明一開始隻是想從規則入手,把你收歸麾下或者幹脆擠出異調局。當他發現在甯如塵的影響力之下,很難将你如何時,他就動用了門派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我微微眯起眼睛道:“那個姚元化是什麽來路?”
一語天晴說道:“姚元化來自千鶴宗。千鶴宗屬于一個不大不小的門派。如果僅僅是千鶴宗出手,你不會如此被動。但是楊智明卻把你推向道門的對立面上。道門外事盟一向看不起術道中人,你的做法等于是在挑釁道門,外事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這件事,你必須謹慎處理。”
站在我旁邊的葉玄忍不住說道:“楊智明這老小子屬蛇的,咬人就帶毒哇!”
我沉聲道:“洪子安和那個盧老頭呢?”
一語天晴回答道:“洪子安背景極爲深厚,洪家是商人世家,在商界地位舉足輕重,關系四通八達。如果,他真想對付你,你會非常麻煩。至于盧老頭,我們也正在查。很快就能有消息。”
我沉聲道:“你有消息,馬上告訴我。我要知道那個盧老頭的所有資料,事無巨細。”
“好!”一語天晴道:“以後我們就用這部電話聯系,絕對安全。”
我挂上電話不久,甯爺就把電話打到了小錢兒那裏,我接過電話之後,甯爺頭一句就是:“野子,我給你安排好了退路,你先出去躲一段時間再說。你放心,這邊有我出不了什麽事兒。”
我沉聲道:“甯爺,調查局的事兒我都知道了,我要是走了,你可就沒法翻身了。将來也不可能有術士加入調查局。甚至得鬧到調查局裏是門派說了算的地步,你甘心麽?”
甯爺咬牙道:“那不是你操心的是事情,你用不着管,你保證自己别出事兒就行。”
我再次說道:“你要是準備認慫的話,我什麽都不說,馬上就走。但是,我得提醒你,調查局現在局面并不樂觀,人家連我爺用燈籠引綠火的事情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麽秘密可言麽?”
我看甯爺沒有說話,才繼續說道:“甯爺,你要是準備跟他們幹到底,我就決不能走。這道關,咱們爺們兒就是腦袋掉了也得闖過去。況且,咱們爺們兒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說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