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竹話音一頓:“我爺第二個想到犧牲的人,就是我奶奶,我不知道他跟我奶奶說了什麽?可我知道,我奶奶走的很安詳。如果說,我們趙家還有人有人性的話,也就剩下我奶奶了。其他人都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畜生,也包括我在内。因爲,我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爺。”
趙雨竹的聲音陡然一戾:“你知道我爺臨死之前跟我說了什麽麽?他把我叫到屋裏,一再的跟我強調香火,強調趙家不能絕後。”
“在他看來,我爸爸才是趙家的香火,而我不是。隻要我爸爸活着,不管他活成什麽鬼樣子,隻要能延續我趙家香火就足夠了。而我呢?我隻是個女孩,女孩早晚要嫁人,不是老趙家的人啊!”
“那個時候,我要是不點頭,我爺就能殺了我,我可以感覺的到。我故意裝出乖巧的樣子,說要給我爸爸再做一頓飯。我爺覺得,那是他一再對我教授的孝道起了作用,老懷大慰。笑呵呵的答應了下來。他沒想到,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會親手毒死自己的爸爸,自己的爺爺。”
“等我看見他們兩個喝下,我下了毒的湯,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氣啊!我不用死了。”
眼中戾氣閃動的趙雨竹顯得越發恐怖:“你知道麽?每個人臨死的表現都不太一樣。哪怕他們是同一種死法。”
“我爸爸臨死的時候一直在哭,我知道他想活命,可我不能救他。他不會說話,但是手還能動,我怕他會舉報我。所以,我隻能看着他死。”
“我爺呢?他在臨死之前,拿出了趙家的秘術。我知道,他是想要害我,沒人能抵擋秘術的誘惑。學了秘術就等于走上一條不歸之路。除非,你真能用秘術走上巅峰,否則的話,下場必然凄慘無比。可我拒絕不了黃龍秘術啊!因爲,秘術可以帶給我,一切我想要的東西。”
“所以說,在某種意義上,我還得感謝我爺!”
趙雨竹長舒了一口氣才說道:“也許,我還得感謝他們教會了我六親不認。”
“我殺掉他們的時候,隻有十五歲,十五歲的孩子能做什麽?我能殺人!等我決定要使用《九龍擡棺決》的時候,我開始接觸不同人,利用他們幫我完成九龍擡棺。他們每個人都覺得與我相愛,幫我弄來了很多東西,金錢,武器,棺材,車輛,場地,信息應有盡有。”
“但是他們每個人在我的眼裏都是可以犧牲的工具罷了!于廣洋算是其中了解内情的一個人吧!因爲他懂得風水,也對風水有近乎狂熱的執着。他覺得,我可以用九龍擡棺幫他安葬祖父,讓他成王,而我做他的王妃,呵呵……”
“他的祖父早就被我挫骨揚灰了,于廣洋拼命幫我守護的屍體是我爺爺。”
趙雨竹聲音一頓:“你知道于廣洋爲什麽不怕死麽?是因爲他已經做好的投降的準備。他覺得自己隻要投降,至少也得經過幾個月的審判,上述,才能終審判決。這段時間,足夠九龍擡棺局發揮威力,讓他死裏逃生了。那時候,他就會成爲一個從死囚到王者的傳奇。哈哈……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葉玄緊盯着趙雨竹道:“你是魔鬼!”
趙雨竹說道這裏終于盡興:“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是唯一見證九龍擡棺的人。好好觀賞這種前所未有的奇景吧!”
趙雨竹撤掉了船上的僞裝,架着小船駛向河道邊緣時,從貼身的衣兜裏取出一片金色的魚鱗,像是吹哨子一樣放在嘴邊輕輕吹動了起來,片刻之後,水面上便浮起九條長達兩米的魚脊。
直到這時,葉玄才看清“九龍擡棺”全貌,那九條大魚并非是把棺材被馱在了背上,而是牽動一張大型漁網在順水而進,老趙頭的棺材就被放在漁網中間。
葉玄借着船上燈光仔細看去,才發現每條大魚脊背都在流血——趙雨竹沒有讓大魚口銜鐵索的本事,就在魚身上鑽出一個窟窿,生生把鐵鏈從魚背上穿了過去,大魚每次發力,鐵鏈邊緣都會有血迹滲出,片刻之間河水就被染紅了一片。
九條大魚雖然在微微掙紮,卻抵抗不了魚鱗之力的驅使,不由自主的遊向了河道。
趙雨竹壓制不住心裏的興奮:“你馬上就能看見九條鯉魚逆流而上的情景了,睜大眼睛看好!”
趙雨竹把魚鱗吹得嗚嗚作響之間,九條大魚開始強頂流水向河道上遊徐徐推進,湍急流水瞬時間撕開了大魚身上的傷口,殷紅血流随着水花擴散而去,九條大魚的速度明顯變慢了幾分。
趙雨竹頓時從船上站了起來,目光焦急的看向九魚,不斷吹動魚鱗催促前進,可是九條魚卻在挺近河道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兒?”趙雨竹下意識的說出幾個字時,山頂方向忽然閃出幾道燈光,等她擡頭看向山頂,九盞白燈早已經浮空而起,形同妖星閃爍當空。
我倒背着雙手從燈光背後走了出來:“趙雨竹,這一次不是你在等我,而是我在等你。”
“陳野,你沒走?”趙雨竹瞬間瞪大了眼睛。
我淡淡笑道:“如果不是你自作聰明,說不定我真走了。”
楊智明來電讓我馬上增援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不對。等到甯爺的電話打過來,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養殖場那邊就是一個陷阱而已,趙雨竹不在養殖場裏。
先不說,趙雨竹在俘虜葉玄之後,會不會讓他說話。但就是葉玄罵人着一點,就足夠證明那邊的有假了。
我和葉玄都是粗人,一張嘴日|爹|操|娘那是家常便飯,但是,我們罵人也分場合。葉玄明知道我們在外營救,他不給我們提供有用的信息,反倒在那罵人,這根本就不符合一個特種兵基本素質。我裝着下山之後,讓小錢兒把車開走,我自己又繞回來守在了山頂。
趙雨竹果然來了。
趙雨竹目光陰冷道:“你回來又能如何?你阻止不了九龍擡棺。隻要棺材進入龍|穴,你想殺都殺不了我?”
“是嗎?”我冷笑道:“我今天還真想看看,是你的九龍擡棺厲害,還是我的九燈照命高明!”
我說話之間,身後九燈同時在螺旋槳的推動之下向前飄去,頃刻之後,九盞白燈如同九星齊水,燈光如霜鋪撒河面,燈光帶起的凜凜殺氣如火狂湧,橫推山河,方圓數百米之内蟲豸蟄伏,不敢發聲,半邊水庫除了流動的水聲已然沒有半點雜音。
原先還在拼命向上遊動的九魚,像是被燈光所懾全部停在水裏,雖然沒有順水而下,但也不敢再進一步了。
趙雨竹抽出一把手|槍回手頂住了葉玄的腦袋:“你攔住我又怎麽樣?你的兄弟在我手裏,你敢攔我麽?”
我看向趙雨竹道:“你可以開槍試試,能不能打死他。”
趙雨竹的臉色頓時一變——我沒把話說明,趙雨竹卻能聽懂。她明白的我言下之意是,葉玄身上有秘法護體。
如果換一個人說不定真會開槍試探,但是趙雨竹不同,她本身就是術士,而且對秘法有近乎狂熱的癡迷,她不敢輕易去賭。
趙雨竹僅僅愣了兩三秒鍾,忽然向下一頓,手掌跟着一壓槍管,把槍塞進了葉玄的嘴裏:“我不信,你能把護體秘法打進他嘴裏。”
我沉默之間,趙雨竹猛然吹響了手中魚鱗,九條大魚好像是忽然被鞭子抽在了身上的野馬,除了沒有揚蹄子嘶鳴之外,幾乎發狂一樣硬頂着水流向河道全速推進。
我的九盞白燈也在一瞬之間向河中壓落而下,九道燈光猶如九座浮屠寶塔,從天而降,疾壓九魚頭頂。
白燈鎮字訣,專門鎮壓陰邪,九條大魚如果是天生之物,白燈不會起到什麽作用,錯就錯在,那九條魚的體内混着人骨,哪怕那九個人對趙雨竹愛得死心塌地,被人煉成邪祟與魚身融合,他們心中一樣會有怨氣,那種怨氣哪怕隻有一絲,也會被白燈當場鎮壓。
上有白燈壓頂,下有魚鱗狂催。等于是把九條大魚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地,除非他們能沖開其中一道屏障。否則的話,它們被卡在這種難上難下的位置,死命掙紮。
短短幾秒之間,一條大魚背後忽然傳來一聲筋骨崩斷的怪響——大魚在連番掙紮之下終于承受不住背上鐵索的力道,身上魚鱗片片脫落,骨骼,肌肉絲絲崩斷。
眨眼之後,那條穿透魚背的鐵索。竟然将一塊臉盆大小的血肉活生生從魚背上撕落了下來,鮮血淋漓的沉入了水中。
那條大魚重傷之下力道全消,當即被水流卷走,九龍擡棺眨眼之下缺失一龍,成爲空想。
我雙手抱肩看向了趙雨竹:“你的魚化不了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