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錢兒看來,她可以給我建議,可以給我提供靈感,但是不能左右我的決定。
我仍在自言自語道:“養殖場距離水庫隻有四十多公裏,現在是半夜路上沒車,我在全速行駛的情況下,半個小時左右就能趕到地頭,可是這一來一回的一個小時卻足以緻命。”
那個時候,我确實是進退兩難。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在山頂來回踱步的樣子,已經落在了趙雨竹的眼裏。
趙雨竹僅僅比我早到了半個小時而已,隻不過她所隐藏的位置不在我視線範圍之内。
趙雨竹放下望遠鏡,走到被捆成了粽子一樣的葉玄面前,把望遠鏡放在了他的臉上:“你來看看,你一向崇拜的人,心已經慌了。他現在應該拿捏不準,我究竟在什麽地方才會進退兩難。你說,他等一會兒會不會離開水庫。”
葉玄的嘴早就被人給堵了起來,想出聲招呼我,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在遠處來回亂轉。
趙雨竹笑道:“你知道,我爲什麽會把李雲歌放回去麽?爲的就是給所有人搗亂。她那種自大、偏激,胡攪蠻纏也得證明自己有理的人,絕不會聽陳野的意見。必然要堅持己見。你說,她會去哪兒?她肯定會去養殖場。那邊,有我的陷阱在等着她。”
趙雨竹聲音一頓道:“你們這些人當中,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陳野。他果然破解了《九龍擡棺決》,如果他的動作再快一點,我恐怕真的會栽在他的手裏。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趙雨竹回身看向葉玄:“你信不信,我不出去,他就會懷疑自己的判斷,然後急三火四的跑回養殖場那邊去救你?”
葉玄瞪着眼睛嗚嗚了兩聲,趙雨竹卻說道:“陳野破解了《九龍擡棺決》又能如何?他隻能看地勢,卻算不出天時。趙家先祖斧正過秘術,融入了天時,地利。比陳野更勝一籌。等着吧!他等不到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裏,到了那時,就該是你的死期了。”
趙雨竹從葉玄臉上撤開望遠鏡,悠然走到了一邊,專心等着我離開山頂,可她連等着半個多小時,也沒見我從山上挪開半步。
趙雨竹漸漸沉不住氣了,像我一樣在葉玄附近來回踱起了腳步。
葉玄雖然不能說話,卻斜着眼睛看向趙雨竹呵呵了兩聲。趙雨竹猛一轉頭:“你在嘲笑我麽?你是不是想說,隻要陳野一直不走,我不就不敢出手,最後功虧一篑對麽?”
“呵呵……”葉玄又呵呵兩聲。
趙雨竹陰森道:“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走。”
趙雨竹拿起電話:“廣洋,動手吧!”
葉玄的臉色頓時一變,抻着脖子看向了山頂。
趙雨竹挂掉電話不久,我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抄起電話那邊馬上傳來了楊智明的聲音:“陳野,你快點過來,趙雨竹就在養殖場。這邊有她布置的陷阱,我們的傷亡太大了……”
我冷着聲音道:“你們傷亡,關我個屁事?老子這邊很忙。”
楊智明頓時急了:“陳野,你得顧全大局……”
我等他把話說完,擡手一下把手機扔進了水庫。
那手機也是異調局的配發的裝備之一,就算是關了機也能定位到我的準确位置。我把手機扔水裏,就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我剛想告訴小錢兒把手機扔了,小錢兒已經擡頭說道:“甯局的電話,要挂了麽?”
“接吧!用免提。”我悄悄對小錢兒說道:“一會兒,你就說我蹦水庫裏去了,其餘的什麽都别說。”
小錢兒微微點頭之間按下了免提,甯爺的聲音頓時從電話裏爆了出來:“陳野呢?讓那小兔崽子接電話!”
小錢兒顫着聲音道:“陳……陳野掉水裏了!”
“什麽?”甯爺怒吼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小錢兒道:“不是,是陳野跳水裏了,他潛下水庫找線索去了。”
“放屁!”甯爺可沒管這邊接電話的人是不是個小姑娘:“他是把手機扔水裏,自己蹲你身邊抽煙呢吧?讓他給我接電話。我說到三之前,他不接電話就不用接了,一……”
小錢兒急忙給我打了個眼色,意思是:别再裝了,甯爺真怒了。
我隻能把電話接過來:“甯局!”
“你還知道我是局長?”甯爺當場暴怒道:“就你這套号兒的,在戰場上就是抗命不遵,放以前都夠槍斃了。你現在馬上給我滾過來,要快!”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甯爺喊道:“葉玄就在養殖場,我剛才親耳聽見他在罵人,你馬上給我過來,快!”
我頓時來了精神:“好!我立刻去,你們再堅持半個小時!”
趙雨竹那邊雖然聽不見我在說什麽,卻能看見我在山頂接電話的動作。趙雨竹再次走進葉玄身前,微笑道:“看到了麽?陳野很快就會離開。”
趙雨竹的話說完沒多久,葉玄就看見我帶着小錢兒轉身跑下了山頂。葉玄急得連連跺腳嘴裏卻怎麽也不出了聲,直到我和小錢兒沒了蹤影,趙雨竹才拿掉了塞在葉玄嘴裏的破布:“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葉玄跺腳道:“老班哪老班,你怎麽走了啊!”
“因爲,我在養殖場錄下你罵人的聲音。他們覺得你就在養殖場裏。所以嘛!陳野就趕去救你了。”趙雨竹歎了口氣道:“可惜沒能看見陳野追悔莫及的樣子,倒是讓人有點遺憾啊!”
葉玄啞着嗓子道:“老班不會上你當的,你等着,你死定了。”
“啧啧……”趙雨竹微微搖頭道:“人啊!就算是到了最後一刻也是不肯認輸啊!這有什麽意思麽?我真不知道,你的狡辯除了能挽回一點你可憐的自尊還能幹什麽?”
葉玄瞪着眼睛吼道:“你等着!就算是老班不回來,你那個姘頭于廣洋也跑不了,老班能把他碎屍萬段。”
“哦!”趙雨竹不以爲意的道:“這個麽,陳野倒是可以随意。”
趙雨竹不用葉玄說話,就先開口道:“這個世界上,誰是誰的什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來某一天我還會不會記得他爲我做過什麽?就像孝莊皇後與多爾衮一樣。孝莊沒有阻止順治對多爾衮開墳掘墓,但是孝莊永遠也不會忘記多爾衮,你說對麽?”
“我呸!”葉玄一口吐沫吐在了人地上:“你還自比孝莊?你特麽怎麽不說自己是武則天呢?”
“等我葬棺成功,未必不能成爲武則天。”趙雨竹不但沒有因爲葉玄那一口吐沫生氣,反而像是來了談興:“我動手送棺之前還有點時間,我們不妨聊聊如何?”
葉玄怒罵道:“聊什麽?聊你将來怎麽遭報應?你殺了那麽多人,肯定不得好死。”
“這你可就錯了!”趙雨竹搖着一根手指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道理誰都懂,每個人都會去做,區别就在于,他這輩子有沒有出賣别人,犧牲别人,去換取心目中利益的機會而已。創造了黃龍秘術的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麽?”
趙雨竹看向葉玄道:“我不得不說,黃龍秘術創造者邪到了骨子裏,他創造絕頂風水之術,就該把它藏起來,或者讓自己的後人登基稱帝。可他偏偏把《九龍擡棺決》放了出來,他這是要攪動世間的腥風血雨啊!”
趙雨竹微微一頓之後,忽然反問道:“你學過秘術麽?你大概沒有學過。不然你一定爲此着迷。秘術,确實是好東西。它可以讓人發狂,讓人着魔,讓人覺得自己猶如神祗。很多人,奮鬥一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到了最後他能得到什麽?除了勉強能吃飽飯的退休金,什麽都得不到。可我卻可以用幾條人命換來一生的榮耀,這不好麽?”
“好你個狗屁!”葉玄怒罵道:“老子隻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的手去賺,賺不來就認命?你這叫什麽?叫缺德知道麽?”
趙雨竹冷笑道:“曾幾何時,我也有跟你一樣的想法。自從我看見我爺爺給我爸強行改命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可笑。”
“你知道麽?我當初看見我爸爸,滿身是血的時候覺得多可怕麽?那時候,我覺得我爸爸活不成了,可是我沒想到,我爺竟然讓他活過來了。我爺用《黃龍替命術》把我爸的傷勢強行轉移到了一條魚的身上。我爸爸活過來了,可我的噩夢也開始了。”
“替命術在别人眼裏是不折不扣的邪術,因爲它強行改變生死輪回,是在跟天條,地府正面對抗。所以,有人得死。”
“我爺第一想到犧牲的人就是我媽,因爲她在我爺眼裏是外人。可惜啊!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我媽就跟人跑了,跟一個打井的跑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死了,因爲她太貪心,她不僅想帶走我家的錢,還想帶走我家的秘術。她下了地道就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