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爺無所謂的說道:“當然是由我負責,難道還要你來負責不成?”
楊智明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我們還按照原定計劃,包圍養殖場,營救人質……”
我也懶得再聽他說些什麽,跟甯爺打了個招呼帶着小錢兒離開了海洋館,我還沒把車開出多遠,就看見甯爺給我發過來一條短信:“給我争口氣!”
我把手機扔給小錢兒:“告訴甯爺讓他放心。”
小錢兒發着短信跟我說道:“陳野,你好像不願意踏進這個江湖啊?”
我知道小錢兒說的江湖是什麽意思?她說的不是術道江湖,而是規則的江湖,在那個江湖當中不看你的修爲多高,不看你的本事多大,隻看你會不會運用規則。
我淡淡的說道:“那個江湖太累,我喜歡簡單的活着。像我這樣的人,在那個江湖裏說的好聽一些叫做恃才傲物,說得難聽一些就叫不知深淺。所以我混不開,隻要沒人惹我就夠了,其餘的事情,我不想碰。”
小錢兒道:“陳野,我說一句話,你别不愛聽。你已經身在江湖之中了,不可能獨善其身。我看得出來,你的志向不在官場,但是你的人卻在江湖之中……”
小錢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像你這樣無欲無求也好,起碼不會跟人有利益上的沖突。這個江湖裏沒有利益就沒有仇怨,混着吧!我們陪着你。”
我笑道:“我還以爲你會勸我來着?不怕給我當助理,一輩子升不了官?”
小錢兒掃了我一眼:“我怕你開車門把我踹下去,我可不想沒升官,就先升天了。”
小錢兒不想在這個話題多說什麽:“你這是去什麽地方?”
“去水庫!”我沉聲道:“剛才楊智明胡說八道的時候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他說鳄魚能水陸兩栖,其實就是‘九龍擡棺’的關鍵。”
我頓了一下道:“你自己想,趙雨竹爲什麽要弄個九龍擡棺出來?如果,九龍擡棺隻是風水下葬的某種儀式,她弄九條紙紮的假龍一樣可以完成儀式。爲什麽非要弄九條魚出來。我估計,其中關鍵就是魚能進去的地方,人進不去。這才是他們必須用魚擡棺的原因。”
我繼續說道:“我推測,趙雨竹非要用邪術把人和魚融爲一起。是因爲她控制不了普通的魚類。”
東北這邊雖然不像江南水道交錯,但也不缺水源。尤其是修建多年的水庫,更是不乏大型的魚類。如果,趙雨竹有禦獸的本事,想要弄出幾條能馱動棺材的大魚并不困難。她又何必冒着這麽大的風險連續殺人?畢竟,被警方通緝并不是什麽好玩兒的事情。
我看小錢兒不太明白,就解釋道:“我懷疑趙雨竹有一定禦獸的本事,否則海洋館那頭虎鲸也不會跳起來攔截炸|藥。但是,禦獸的前提是被禦使的獸類具有一定的智商,最起碼能聽懂簡單的命令。就像訓練員能訓練海豚,訓練虎鲸,是因爲它們智商高。你見過海洋館裏有人訓練帶魚頂球玩的嗎?”
“趙雨竹要葬棺的地方,地形比較複雜,禦獸必須嚴格按照她劃定的路線前進才有可能把棺材送進墓穴。普通的魚類就算長得再大,也聽不懂她說什麽。所以,必須讓魚長點腦子。”
小錢兒聽得目瞪口呆:“你知道,趙雨竹會去什麽地方?”
我沉吟道:“我和葉玄去水庫釣魚的時候,曾經看過那邊的風水。從河道的方向逆流而上,倒是有一處不錯風水寶地。那地方正好卡在一座山崖上,想在那裏埋人要麽從山上順繩子下去,要麽就是逆着水遊上去。我當時還跟葉玄比劃過一陣,從山上順繩子,不是不行,但是得有人在崖口的位置接應,人少了接不住棺材,人多了站不住腳。弄不好就得把棺材掉水裏。從水裏上去才是最佳的辦法。”
“葉玄閑着無聊時計算過水流的速度,普通船隻不可能逆流而上,船小了功率不夠,船大了吃水太深,河道無法通行。況且,到了山崖下面,還是需要有人在上面牽引,才能把棺材弄進去。除非,船上能裝一個類似于投石車的東西,停在懸崖下面把棺材投進後面的山洞。”
我沉聲道:“這種事情哪怕是用現代機械都未必能做到,但是用魚,未必做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确。但是,爲了葉玄,也爲了甯爺,這一局我必須賭。
如果,我真跟楊智明去包圍養殖場,一旦行動失敗,葉玄必死無疑。賭這一手,未必沒有獲勝的希望。
是成是敗,看我的運氣,也得看葉玄的命了。
等我趕到水庫時,已經臨近午夜,從預定地點的山頭往水庫看去,除了茫茫水域就連一條船影都看不見。
我心裏不由得猛然一沉:趙雨竹想要葬棺,最好的時機就是夜裏,現在臨近午夜,她還沒出現,是我算錯的地方,還是我的判斷完全不對?
我忍不住在山頂踱起了圈子:除了水庫,難道還有一個必須逆流而行的風水寶庫不成?
我轉頭看向小錢兒:“小錢兒,你給我查查養殖場附近的地形。”
小錢兒很快就找到了資料:“在養殖場附近還有衍水河的支流!”
“糟了!”我心裏再次一沉。
養殖場臨近衍水支流,想要從哪裏出發逆流而上會更近一些。理論上,趙雨竹選擇風水局附近的養殖場作爲出發地點的可能性更大。
我沒去養殖場,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風水寶地。如果,那裏真有一處龍|穴,那我不是撲空了?
小錢兒的臉色也變得煞白:“陳野,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要是楊智明在養殖場附近展開搜索,他們就容易先發現趙雨竹?”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的心裏也亂成了一團。
如果,我真的找錯了地方,不僅是甯爺要擔上指揮不力的責任,落人把柄。葉玄也得性命不保。
可是,那個時候,我卻偏偏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調頭去養殖場?
我沉聲道:“小錢兒,我現在把我的懷疑說出來,你盡可能的反駁我。哪怕想不出理由,你也得編出理由反駁我,我想驗證一下的推測。”
這是我和葉玄經常玩的一種把戲。但凡推測,就沒誰又百分之百的把握證明自己完全正确,這個時候不僅需要自己本身去查遺補漏,也需要有人從其他角度進行反駁。這個道理就跟沙盤推演戰局大同小異,我和葉玄都是軍人出身,有時候會玩沙盤推演,有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來回應對方的推論。
我沉聲道:“如果趙雨竹是要就近出手,爲什麽非要在水庫附近蓋起一座四門墳?而不是把魚給養在養殖場裏?”
小錢兒飛快的道:“養殖場附近未必有适合養魚的四煞之地,她在這裏養魚,完全可以用大型運輸設備把魚運回去。她在海洋館不就開了一輛大型廂車?在貨廂裏面按個蓄水池,就算是虎鲸也一樣能運走!”
我再次說道:“如果趙雨竹是想讓九龍擡棺順着衍水河逆流而上,她就不應該暴露養殖場的位置。”
小錢兒幾乎沒有猶豫的說道:“這個不難解釋。趙雨竹雖然是術士,但是她應該從未接觸過特工,不知道特工的本領。李雲歌接受的專業訓練,不在趙雨竹的認知範圍之内,她不會認爲李雲歌可以通過汽車行駛的方向計算出她的位置。”
我想了一下才說道:“那麽趙雨竹爲什麽要放李雲歌?她應該知道李雲歌是小隊中的頭領人物,把她留下才更有威懾力。”
小錢兒反駁道:“我覺得趙雨竹并不知道李雲歌真實身份,從李雲歌複述的經過上看,她一直是以葉玄爲主。趙雨竹誤認爲葉玄才是首領。或者……”
小錢兒再次說道:“或者,是趙雨竹故意放走李雲歌。葉玄對别人的喜惡表現得十分明顯,他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處處找她麻煩。李雲歌沒說過葉玄具體的表現,但是隻要稍會察言觀色的人就能看出葉玄敵視李雲歌。趙雨竹放走李雲歌,或許就是爲了讓她跟我們作對,阻撓我們援救葉玄。”
我再次問道:“趙雨竹跟我們打賭,讓我們想辦法救人,他就不怕我們直接包圍養殖場麽?”
小錢兒馬上反駁道:“你可以把她的做法看成是一種挑釁,自視過高的人,從不把對手放在眼裏,甚至還會從挑釁對手當中得到快|感,趙雨竹就是如此。或者在她心裏覺得自己完成了沒人可以完成的九龍擡棺,也需要一種被人見證的儀式感?在異調局大批人馬的親眼見證之下,完成九龍擡棺。對她而言可能是一種極大的滿足,你說對麽?”
我看向小錢兒:“如果趙雨竹留下的破綻都是假的,隻是爲了騙我們呢?”
小錢兒反問道:“如果都真的呢?”
我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是我推斷錯了?我到底該不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