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槍聲就知道自己拽錯了人——我明顯能從聲音中判斷出身後人用的是軍中制式手|槍,對面房子那聲槍聲卻是已經淘汰了的老式手|槍。
我身後的才是小錢兒!
我這時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對方已經開槍,我們和小錢兒緊貼着站在一起,想躲都已經來不及了。
我認命似的閉眼等死時,卻聽見身前炸起了一聲子|彈與木料相撞的爆響,等我睜眼看時,在我身邊一側的窗框已經被子|彈打成了兩截,我和小錢兒卻毫發無損。
對面的人把子|彈打偏了?
運氣!
我隻能說是運氣了!
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小錢兒已經把我推到一邊,雙槍連發向對方狂擊而去,對方絲毫不讓的雙槍還擊。
兩個人在不足五米的距離之内瘋狂互射,子|彈帶起的紅光在屋裏交叉穿梭,連連互撞,片片火花激射漫天,兩個丫頭卻各自守着窗口寸步不讓。
他們這是在玩命!
我幾次想要推開小錢兒,都被亂射而來子|彈給逼回了原位。
我心急如焚之下,卻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對方打來的子|彈,幾乎全都擦着小錢兒身邊飛向遠處,最嚴重一次也隻是打斷了小錢兒一溜兒頭發。
小錢兒能讓子|彈轉彎兒?
我自己都被自己這種不切實際想法給吓了一跳!
可是眼前的情景卻又讓我難以理解——我眼看着,趙家窗在子|彈撞擊之下木屑紛飛,玻璃亂濺,換成是我站在小錢兒的位置上都得閉上眼睛,防止被玻璃崩傷了眼球。可是,那迸水一樣的木屑,卻在小錢兒身前紛紛落地,連她衣角都沒觸動。
我還沒等弄清小錢兒爲什麽能在槍林彈雨之間安然無恙,對面的槍聲卻戛然而止。 小錢兒的雙槍卻還在連續激射。
對方沒子|彈了!
我閃身靠向小錢兒身邊時,小錢兒的槍上火光毫不留情的在對方身上帶起了片片血花。對方卻硬頂着子|彈向我們方向飛撲而來,雙腳平點炕沿,落在距離我們不到一米的地方。
“靠後!”我推開小錢,雙臂齊震破開窗框跳進了屋裏,刀光化電向對方肩頭劈斬而下,毒蛟之鋒利幾乎無可阻擋,刹那之間劈開了對手肩頭,直奔對方胸口的斜向斬入半尺有餘。
以毒蛟的鋒利,加上我的手勁兒,換做一般武者隻會被我斜肩劈成兩半,對方卻在我刀鋒突進的刹那間,忽然出手直奔毒蛟的刀刃上抓來。
對方五指雖然在刀鋒之下斜飛半空,毒蛟的刀勢也在對方阻擋之下爲之一洩。
對方這才擡起頭來,向我咧嘴一笑:“你上當了!”
我凜然一驚之下,想要撤刀卻已經晚了,我們腳下的炕面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忽然形同翻闆一樣調轉了半圈,把我們兩個一塊兒掀落地底。
“陳野——”站在窗口外面的小錢兒沒有猶豫的追着我跳了下來,跟我一塊兒向地底落去。
我隻覺得自己像是失重一樣從空中直落而下,跟對手摔成了一團,小錢兒也随後跳落在了我身邊,等我擡起頭時,頭頂機關已經怦然閉合。
中計了!
我腦袋裏剛剛反應過來之時,差點被劈斷的那人,忽然開口道:“你能追到這裏也算聰明。我可以告訴你,在這裏你雖然能找到我的秘密,卻要和秘密一起長眠地下了。好好享受一下,你生命最後的時光吧?”
我看向地上那人:“你是趙雨竹?”
“你可以叫我趙雨竹。”對方的聲音是趙雨竹,但她絕不是趙雨竹本人。充其量隻是她的傳聲筒而已。
趙雨竹道:“我很忙,就不跟你聊天了。你可以在這裏慢慢找我的秘密,也可以坐下來慢慢思考人生,等待死亡。我去找你的兄弟了,如果,人死之後真有靈魂, 這世上也真有地府的話,我很快就會把他送下去陪你!”
“等等!”我剛說了兩個字,那人勉強支撐起來的身體就怦然倒落在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我這邊剛剛點燃一盞燈籠,就聽見頭上傳來一聲天塌地陷的似的巨響。
“快走!”我拽起小錢兒向一旁沖出十米之後,猶如洪流般的泥土,石塊就在我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傾落而下,把剛才所在甬道堵了個嚴嚴實實,我和小錢兒再慢一步就得被生生活埋在地裏。
“媽的,趙雨竹把房子弄榻了!”我提着燈籠轉向甬道深處時,才發現距離我不遠的地方排列着七座一模一樣的洞口。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而是有人特意修築出來甬道,單看洞口的規模就足以判斷出甬道背後的秘境,将會是何等恢宏。
往前推二三十年,沒有誰能有這麽大手筆。這座山洞原先的主人絕不是趙家。
我正想仔細看看那七座密道,卻發現燈光所及的牆壁上映出了幾個符号,我試着挪動了一下燈籠,将燈光打在那面牆上,一連串的字迹也在燈光照射之下映現而出。
我提着的白燈是“照”字燈,專門映照出術士肉眼無法看見的東西 ,那片字迹應該是某個術士的秘法留書,沒有類似于“照字訣”的秘法,誰也别想知道這裏還有一段隐秘。
我走到牆邊時,小錢兒忍不住勸道:“陳野,你别走太近,那說不定是什麽詛咒?”
我随口答道:“這是術士密語,隻有真正的術士才能看懂,沒事兒。”
“還有這種東西?你不會是信口胡說吧?”小錢兒驚訝道:“我也出身術士世家,我怎麽沒聽說過?”
我頓時也愣住了:我驚訝的不是小錢兒的出身,而是她不知道密語。
術道世家的秘法,通常都是傳兒不傳女,隻有術道門派的弟子才會男女皆傳,像小錢兒這樣出身世家,不會秘術的事情并不少見。可是,術士密語是我爺教我的啊!他還跟我說過,這種密語會用的人已經不多了,但是術士肯定都知道這個。小錢兒怎麽沒聽說過?
小錢兒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跟着我走到牆壁跟前:“是有點像密語。不對,就是密語,可是這符号也太多了吧?别人留密語不是就三五個符号麽,這裏怎麽這麽多符号?陳野這上面說的是什麽?”
我這才釋然,小錢兒不是不知道密語,而是懂得不多。這麽說來,我們陳家應該是保存密語相對完整的家族了,我爺至少交給過我五百個密語符号。
我提着燈籠道:“留書的人就是龍靈道人。大緻的意思是說……”
貧道畢生修道,一向不屑旁門之術。不想親身所見之秘術,竟讓貧道道心盡毀,一心想要以秘術登仙。
貧道雖因秘術身敗名裂,卻無怨無悔。然而,昔日同道皆視我爲邪魔,人人得而誅之。貧道不願一身秘術随我身隕,将秘術藏于此間,等待有緣人。
此處七條密道當中,隻有一處藏有秘術,其餘六處皆爲死路。有意,有膽,有心,有運者方可得我秘術,否則,便随貧道長眠于此吧!
我讀到這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趙家當初怎麽得到的秘術?”
如果,說趙家人是挑對了密道,拿走了龍靈道人秘術,那麽他們運氣未免太好了一些。如果不是的話,他們得付出多少人命爲代價才能把秘術拿走?術士留下的秘藏,可不是靠着人多,一個個往裏填命就能試出來的東西,有些秘葬即使千軍萬馬也休想撼動分毫。趙家拿人實驗的可能性不大。
我正在琢磨着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小錢兒輕輕拍了我一下:“你看那邊還有字。”
我打着燈籠往小錢兒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裏留下的是一串漢字:凡我趙家後人,不可打擾本人安甯,擅闖我墓者必遭橫禍。爲保趙家香火不斷,特留秘術三篇,趙家後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随意動用。
我再次皺起了眉頭:這是龍靈道人的遺言?
看遺言内容和落筆的習慣,留下這片遺言的人正是龍靈道人,可他爲什麽不把秘術留給後人,反而讓他們變成了看守秘藏的存在。要知道,術道當中爲了某種秘藏,殺人滅門的事件屢見不鮮。龍靈道人弄出這麽個東西來,還不教後人全部秘術,如果,引起術道中人的注意,那不是要讓自己斷子絕孫麽?他腦子壞了?
我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幹脆放棄了推斷,深吸了一口氣道:“小錢兒,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試試密道的深淺。要是沒事兒,我在回來接你。要是……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我不賭密道的真假,就得留下等待救援。等救援的可能性太低。賭命反而更現實一些。
雖然,我也不想死,但是,玩命的事情總不能交給一個丫頭做吧!
我說話之間把燈籠交到了左手,右手拔出毒蛟,直奔着離我最近的一道大門走了過去。我還沒碰到門邊兒,就聽見小錢兒喊道:“等等,你走的地方不對?”
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你怎麽知道我走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