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村長說道:“趙雨竹親人葬在什麽地方?我想去祭拜祭拜,免得白來一回。”
“有心啦!”村長指着不遠處山坡上的幾座墳茔道:“他家人就在那邊,現在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們在村裏住下吧?我家有地方。”
“不了,我們開車來的,一會兒還得趕回去……”小錢兒在那哄村長的時候,我已經在趙雨竹家的院子裏轉了一圈兒:“村長,你不是說趙雨竹家裏有口井麽?我怎麽沒看着那井在哪兒?我想找口水喝。”
村長道:“那井早就填上了,村裏人幫着給填的。”
以前,不少人都在他家井裏打水,妮子他爹魔障了之後,說什麽都不讓别人靠近他家的井,誰來就跟誰拼命,村裏人都知道他瘋了,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等妮子他爹死了之後,有人過來打水,才知道那井裏的水變了味兒了。好好的井水打出來有股子爛木頭的味兒。
村裏人說是,肯定是當初打井的人使壞,給他家井裏沉了木樁子。那叫定龍樁,樁子打下去,這家兒的地氣兒也就斷了,日子肯定得越過越糟。都說那打井的不地道,弄走了人家媳婦還不給人留活路。可具體咋回事兒,誰也不知道。
妮子自己說:那井留着也沒人打水,她家裏又沒有人,萬一誰家小孩淘氣掉井裏就不好了,求着村裏人幫忙把井填上。本來,村裏人就是在井上蓋了石闆子,再埋了點土。後來,妮子有一年自己回來,雇人把井挖開又重填了一次,這次她是找人往井裏灌了水泥,把井填嚴實了。
村長說着話往我腳底的方向指了一下:“原先那井就在你腳底下。”
我下意識往地上看了看:“這井是一開始就有,還是趙雨竹父親出事兒之後挖的?”
村長回答道:“一開始是個小井,也就是能下去個水筲吧!妮子他爹出事兒之後,老趙頭也不知道怎麽想到,找人過來挖了一口深井。說是改改家裏的風水。”
“原來是這樣!”我跟村長胡扯了兩句,開車離開了趙家村,把車停在幾裏地之外,自己和小錢兒繞了個圈順着山路返回了趙家村的後山,也就是的趙雨竹他爺下葬的地方躲了起來。
小錢兒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你特意跑回來,不會是想在山上等天黑吧?”
“我就要等天黑。”我沉聲道:“老趙家那口井有問題,我懷疑,老趙家死的那幾口人,沒在墳裏,在井裏。等晚上,咱們把老趙頭的墳給挖開看看就知道了 。”
我一直在山上等到天色大黑,才點起來一盞燈籠,用工兵鏟挖開了老趙頭的墳。好在老趙頭的墳埋得不深,沒有幾下就挖出了棺材蓋。往前推幾年,雖然官方提倡火葬,但是農村裏也有偷摸土葬的事情,越是偏遠的地方這樣的事兒也就越普遍,從墳裏挖出棺材來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老趙頭的棺材蓋上沒釘棺材釘,棺材蓋輕輕一推就掉了下來。
棺材蓋下面,竟然還擋着一塊寫着油漆字的木闆。
小錢兒輕聲念道:“過路同道,在下有禮。趙家逢難,秘術回天。隻爲香火,未曾造孽。君子勿言,深感恩德。這是什麽意思?”
我沉聲道:“老趙頭果然是術士。他的意思是說,自己爲了保全趙家的香火,動用了某種秘法。他隻是爲了香火,沒有害人,還請過路的同行,高擡貴手不要點破他的把戲。媽的,到死還特麽糊弄人。”
如果,對方的秘法真有沒有害人之心,他根本用不着寫這麽個東西。
人分善惡,術分正邪。
是不是害人的邪術,真正的術士一眼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還用得着他弄這麽一手。
“小錢兒往後退!”我帶着小錢兒往外退出五米,掏出一枚雪暗天,揚手打向了棺材。豎直旋轉的暗器,好似一把電鋸貼上棺材之後,立刻向木闆當中陷落半寸,絲絲帶響的在木闆上鋸開一道半尺長缺口。
那道木闆稍一震動之間,棺材裏頓時傳來一陣箭頭射中木闆的聲響,僅僅一瞬之後,十多支帶着倒鈎的箭頭穿透木闆崩上了半空。棺内機關的力道之強,可見一斑。
我等到棺中箭矢停歇,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材,用工兵鏟掀掉了蓋在上面木闆。卻看見棺材裏躺着一副魚骨。
那條占據大半棺材的大魚被放在一個金屬打造的水槽當中,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那條魚一開始應該還在棺材裏面存活過一段時間,直到水槽幹涸才慢慢死去。
老趙頭的屍體哪兒去了?
我繞着棺材轉了兩圈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拿出手機給“一語天晴”發過去一張照片:“美女,幫我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一語天晴:“咨詢費三千。概不賒賬。”
“掉錢眼兒裏了,這是……”我咬牙切齒的轉了三千塊錢過去,一語天晴才回複道:“如果我沒看錯,那是一種風水邪術,名爲九龍續命棺。”
“相傳,在明末清初的時候,有一個風水高手,曾經改動過傳說中的‘九龍擡棺局’,将風水之龍換成了真龍。而後九龍擡棺局,演變出了幾種擡棺邪術。擡棺邪術的具體内容已經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每種邪術都需要有人見血殒命。施術的過程也極爲複雜,甚至施術者本人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過,邪術一旦成功,施術者也會取得常人意想不到的好處。”
“咨詢完畢,如有其它問題請再付咨詢費三千元。”
“吸血鬼!”我忍着心疼再次轉錢:“那個風水師後來怎麽樣了?他的風水秘術傳下來沒有?”
一語天晴繼續回答道:“那個自稱爲龍靈道人的風水師,最後死在自己的風水秘術之下。風水界并沒有留下相關的記載,隻是有人說起過,龍靈道人俗家名字姓趙。”
“咨詢完畢,如有其它問題,請再付咨詢費三千元。”
我忍不住打過一句話:“你是地主老财嗎?”
一語天晴很快回應道:“鑒于雇主不禮貌行爲,下次咨詢之前,先付道歉費五千元。”
“你狠!”我原本還打算把趙家的傳聞跟一語天晴說上兩句,可我實在是心疼那八千塊錢,幹脆直接關了電話:“咱們先……”
我還沒說出自己的打算,就看見趙家房子裏亮起了燈光。
“下去看看!你跟在我後面。”我招呼了小錢兒一聲,悄然接近了趙家老宅。
老宅的屋裏隻點了一盞油燈,整個屋裏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
我隐隐約約的覺得,那個點燈的人應該就藏在炕沿底下,背對窗口等我出現。
我在外面按兵不動,對方絲毫沒有反應。似乎有意在跟我比試耐性,看誰能堅持的更久。
我正在緊盯屋裏的當口,房子前窗的位置上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隔着窗戶向我看了過來。
小錢兒!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小錢兒什麽時候繞到前院去了?我不是讓她跟我後面麽?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對面的小錢兒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用手連連指向我的身後。眨眼之後,我就覺得身後有人往前緊跟了兩步,一隻像是槍口一樣涼冰冰的東西随之貼上了我的腦袋。
我後面不是小錢兒!
戰友之間就算再熟,也不會拿着上膛的槍跟你開玩笑,萬一槍支走火,我當場就會被打個對穿,除非小錢兒想要殺我,否則,她不會用槍頂我腦袋。
我身軀緊繃之間,悄悄勾動了一下腳趾,藏在我鞋裏的奪命釘,蓄勢待發之時,我身後忽然傳來了小錢兒的動靜:“對面那是誰?”
我身後的身影沒落,就見對方小錢兒忽然向後退出一步,雙手持槍往我這邊指了過來,可她的槍口明明指的就是我的腦門兒。
我與眼前的小錢兒目光對視的刹那,才發現房子裏的小錢兒的頭發擋住了她半邊臉孔,瞄向準星的眼睛也浮起了一層死氣。
對面的人是假的?
可我背後的小錢兒爲什麽用槍頂着我腦袋?
我腦袋裏頓時亂成了一團。
我有把握在任何一個人開槍之前出手擊殺其中一個目标,可我卻弄不清她們誰真誰假,一旦我殺錯了,自己的腦袋馬上就會被飛來的子|彈掀開天靈蓋。
一連串的念頭在我腦中飛快閃過之間。
前方的小錢兒已經勾動了手指。
我背後也傳來扳機慢慢滑動的聲響。
必死之局當中,我卻難以選擇。
可是,我再沒有動作,就是死路一條。
一前一後兩個小錢兒手中扳機在飛快扣緊,槍中子|彈都已經臨近發射的邊緣。
千鈞一發之間,我猛然向後出手抓住身後那人手腕,将她手掌從我耳邊拽到了身前,對方手臂貼着我臉頰滑出半尺的當口,被她緊握的手|槍也随之發射,槍口噴出火舌穿透玻璃的刹那,我心底猛地涼了半截。
我選錯人了。